第9章 第9章
沒有聽見前面,只聽到了後半句的白笙見到徐燼泛黑的臉,暗自咂舌,她前面就應該來早一點的。
「小師叔。」
「白白。」當兩道聲音配合著審視的目光同時轉來,她竟頭皮發麻得想要遁地而逃。
沒有理會一臉委屈的聞瑜,而是望向許燼,問:「師侄那麼早過來,可是有事?」
「只不過想著師叔已經出關,修為隱比之前精進不少,便想要同師叔求些經。」許燼見她到來,方才面色稍霽。
「師侄前段時間曾得好友相贈一壺雪山銀尖,想著師叔又一向是個會品茶,愛茶之人,便打算邀師叔前往品茗。」
「說來,我也許久未嘗過師侄泡的茶了。」也從側面答應了他。
本以為能得到她一句安撫的聞瑜見她要走,急得馬上拉住她手,眼眶染上一圈桃紅,鼻尖抽搦:「白白你記得要早點回來哦,要不然我和雯雯,楓楓都會想你的,知道嘛。」
愚蠢的男人才會對付男人,聰明的男人只會對付女人。
唇瓣微抿的白笙看了眼被男人攥在手心的衣袂,他泛著淺粉月牙的指甲蓋,不動聲色收回手,點頭應了一個「好」。
隨著他們兩人一走,原本還在屋裡頭睡大覺的聞楓跟著鑽了出來,張開那口鋒利白牙,說著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話:「要是爹爹不喜歡那人,我們上去將他撕成碎片不就好了。」
《博物志》記載:鮫人性兇殘,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鉤爪鋸牙,其利如鋼。
「不行,要是嚇到你們母親怎麼辦。」他在她面前的人設可是單純小白魚,現在是,以後也會一直是。
「難道爹爹就任由其他男人對娘親心存想法嗎。」
「怎麼會,為父只是想要告訴你一句,有時候想要殺掉一個孱弱的人類,不一定要我們親自動手,知道嗎。」聞瑜摸了摸兒子的頭髮,陰戾赤斥眼底。
借刀殺人,漢人必備。
聞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覺得被爹爹盯上的那個人真是可憐。
今天的風是青草尖的鮮,仙梅蘭的甜,也是滋生謠言八卦的溫床。
當傳聞越傳越廣的時候,總有人耐不住吃瓜的蠢蠢欲動衝到了第一線,好確保自己吃到的瓜是最新鮮,熱乎的。
落英繽紛的桃花樹下,面前放著一架焦尾古箏的男人就像是一株易折脆弱的水晶玉蓮,彷彿旁人的說話聲稍大些就能嚇得他紅了眼眶。
「師叔公,你和小師叔是怎麼認識的啊?」只因小師叔在宗門內一向鮮少與人交往,人更是冷淡異常,所以當這麼一個人物有了八卦時,誰不想要多打聽兩句。
「其實,也就是因緣巧合之下認識的。」雪白貝齒輕咬下唇的聞瑜想到二人間的初遇,白凈的漂亮臉蛋上浮現出兩抹嬌羞紅雲。
在他的訴說下,他們得知十年前的白笙曾前往漠北一帶,這件事宗門內曾有少數人知道。
那天男人正打算回家,誰知道隔著大老遠看見一個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女子,天生的慈悲心腸讓她將女子救回了家。
一來二去,孤男寡女總會滋生少許曖昧,就連兩個孩子的名字都是因為院里栽了一棵楓葉樹而得名。
只是在孩子剛生下沒多久,女人說宗門傳了簡訊給她,說發生了重要的事情要她立刻回去一趟。
女人離開前曾拉著男人的手,信誓旦旦地作出承諾,說半年後一定會回來。可她一走,就走了五年了無音訊。兩個孩子又整天哭鬧著找娘,他沒辦法,只能帶著兩個孩子千里迢迢尋妻。
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一出,不少眼淚淺的已經用帕子輕拭眼角淚花,或是唾罵白笙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女。
似乎無人懷疑十年前的白笙已經正式步入分神中期,又怎麼可能會受到那麼重的傷,還正巧被他撿到,哪怕此事漏洞百出得完全經不起半分推敲,仍是有人堅定不移地相信。
並不知道風評被害,從當初人人敬仰羨慕的小師叔變成始亂終棄,拋夫棄子渣女的白笙突然打了個噴嚏。
「師叔可是認為師侄泡的茶不合胃口?」茶香裊裊盈於邊的青年為她整了一杯取自雪蓮露水泡出的綠茶,漢白玉桌前擺了一碟茶酥,桂花豆沙糕佐以茶香。
「師侄這裡的茶水,茶葉一向是極好的,別說泡茶的手藝。」白皙修長的手指摩挲茶盞邊緣,似在丈量茶水溫度。
「若是好,師叔又怎會遲遲不肯飲入,反倒是師叔現如今打算如何安置他們三人?」或許喝茶只是個幌子,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他一向是個有耐性的人,無論對人,對物,對事。
被點出口不由心的白笙端起荷花白瓷盞置於唇邊吹拂,紅唇半啟抿上一口,四肢百骸跟著湧進一絲靈力:「他們在如何也有我的一半血脈,即使是普通人。」
「有時候一個人追求大道的路上未免過於孤單了些,總會想著尋些東西消遣時日。」
「師叔做出的這個決定倒是令我頗感意外,因為在我的印象中,師叔不像是那種會給自己找麻煩的人。」許燼捏著茶壺柄的手指驟然用力,蛛紋裂裂。
「你也說了是當初,人,總歸會改變的,天底下的事物又哪裡有一成不變的道理。」山會移,海會空,天會變,更何況最容易動搖的人心。
隨著時間消磨大半日,白笙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起身離去。
在這大半日里,前面從聞瑜嘴裡的胡說八道也跟著轉了又轉。
當白笙聽見她仗著修為高,搶了可憐的聞公子產業,逼死他爹娘,將他自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嫁給隔壁殺豬的屠夫好讓他死心,還將他囚禁在房裡霸王硬上弓的時候,差點兒沒有將買來給他們父子三人的桂花糕捏成爛泥。
特別是當她得知,這個版本還不是最誇張,狗血的時候,連想要掐死那條人魚的心都有了。
駕鶴回到逍遙山,見到三條露著肚皮曬太陽的人魚,強忍著掐他魚尾提起來扔出去的衝動,兩指捏住他下巴,壓低了陰氣森森的怨念:「聞瑜,外面傳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要不然我不介意今晚上多燉一道人魚湯。」一口白牙,寒氣陣陣。
「啊,白白你在說什麼啊,我今天都沒有出去過。」被迫仰起頭的小聞白魚瑜一頭霧水地歪了歪腦袋。
「你是沒有出去過,並不代表沒有人來過。」要不然哪來的空穴來風。
兩個小的見她回來,立刻拖著魚尾走了過來,一左一右抱住她的大腿,張嘴就要嚎。
「娘親,肚子餓餓,要吃飯飯。」肚子適景發出一聲聲悠揚長笛。
白笙詫異地扭過頭,看向罪魁禍首:「我今天出去了一天,你就什麼都沒有給他們吃?」
聞瑜心虛地揉了揉鼻子,將魚尾往後藏:「我前面想要給他們煮點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火,還不會煮飯,小六小七他們又都不在………」聲音越到後面越小,更不敢抬頭看她。
一頭金髮,琥珀眸跟著喪失了所有色澤,完美契合了主人的心理想法。
「…………」
瞪了他一眼的白笙沒有先教訓他這個當爹的不稱職,而是將前面放在儲物空間里的一頭靈豬,還有蔬菜瓜果拿出來讓小六小七去烹飪。
很快,烤肉的香氣瀰漫在逍遙山上空,因為做錯了事,正排排蹲在一起,拿著小樹杈在沙子上畫圈圈的父子三人嗅著空氣里傳來的肉香,小眼神如出一轍地委屈。
當她的視線掃過來,又眼睛一亮道:「白白(娘親)可以吃飯了嗎。」
白笙見他們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模樣,好笑道:「嗯,不過不要吃太快,要不然容易消化不良。」
原本以為他們吃一扇豬肉就夠了,可她仍是低估了他們飯量和乾飯的速度。
「娘親,這個豬肉好吃?還有嗎?」吃完最後一串烤脆皮五花肉的聞雯伸出舌頭舔了下手指,明顯意猶未盡。
「有的。」只是她發現小六小七烤肉的速度,遠比不上他們乾飯的速度。
隨著烤肉的香味吸引來了不少饞嘴仙鶴,吃得肚皮圓滾滾的父子三人才停下了乾飯的嘴。
一旁的白笙看著這父子三人整整幹完了兩頭約有四十公斤的靈豬,三大盆糕點,越發襯得旁邊的烤韭菜,小白菜凄凄涼涼。
難不成挑食,也帶遺傳?
「娘親不餓嗎?」正用臉盆噸噸噸喝湯的聞楓見娘親都沒有動過筷子,還以為是她不喜歡。
哥哥的話才剛落,當爹的已經將一串烤豬肉遞到了白笙嘴邊:「這個好吃,白白嘗一下。」
眼睛亮得,似將繁星揉碎灑進內里的星河璀璨,那串豬肉亮晶晶得像是糊了一層口水在上面。
嫌棄jpg
等他們吃完飯,天色早已大暗,幾隻夜鶯停花間,映下一幅花影綽約。
揉了揉眉心的白笙正準備招來仙鶴,抱著肚子,拖著魚尾消食的聞瑜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含情脈脈:「白白今晚上留下來好不好,要不然你一走,我和孩子們總會覺得不安,覺得還在做夢一樣。」
「昨晚上.你沒有留下來,雯雯和楓楓都還以為你不要他們了,你就算要走,也等兩個孩子睡著后再走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鮫人性兇殘,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出自—《博物志》感謝在2022-03-0420:31:24~2022-03-0611:31: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免兔兔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