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後悔了嗎
「主子，你回來了。」天城突然起身行了禮。
跟在他身後的，是沈念安，以及天越和天塹。
「見過安王。」江念微微福身行禮。
「小神醫。」天越看見江念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面前，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沈念安微微一笑：「沒想到衿安還真把你帶回來了。」他慢慢走進，眼睛一如既往的空洞。
聞到了江念身上特有的草藥味，他才停下了腳步，他看不見，所以鼻子就特別靈敏，江念身上的問道是讓他記得最久的一個。
他只是想確認是不是江念而已。
「安王進來可好？」江念抬頭盯著沈念安的眼睛，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但氣色已經好了許多。
「好多了。」沈念安回答。
「先下去休息。」沈衿安輕輕拍了下沈念安的肩膀，隨即讓天城帶著他下去歇息。
「小神醫，你沒事吧？」天越上前了幾步，看到了江念脖頸的痕迹，那一道不算深的痕迹，但出現在脖頸處，還是讓人很擔心。
「沒事。」江念摸了摸脖頸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凸出來的一塊摸著非常不舒服。
天越這才鬆了口氣。
沈衿安坐在一旁，看著桌上散亂的棋子，問：「你剛在和天城下棋？」
「沒有。」江念回答：「他跟曉晨教我，沒……沒教會。」她有些說不出口。
「教不會？」沈衿安皺起眉頭：「他們教不會還是你學不會？」
江念：「……」這兩者有區別嗎？
「退下吧。」沈衿安看向身後的兩人，歪歪頭。
「是。」兩人退了下去，沈衿安這才挑眉，讓江念坐在了他的對面，把散亂的棋子都撿好。
「我教你。」他輕聲道。
「你今天進宮做什麼？」江念拾起黑色的棋子，抬眸看了眼沈衿安。
「就是，去把皇兄帶出來散散心。」沈衿安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單。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簡單。
「還有，我是昨日就進宮了。」沈衿安補充了一句。
江念：「……」她是知道自己睡得跟豬一樣，沒必要再提醒她一次。
「哦。」江念弱弱的應了一聲，視線就落在了棋盤上。
沈衿安雙指間夾著一顆棋子，緩緩落下：「難不難受？」
「什麼？」江念也學著沈衿安拿著一顆棋子，只是不知道該落在什麼地方。
「脖子。」沈衿安拿著江念的手，幫著她把棋子落在棋盤上。
「沒事了。」江念注意力已經不在脖子上了，但那醜陋的傷疤，依舊讓她不能接受。
只不過，這個傷疤對她來說，也不算難事，遲早有一天，會消失的。
「我聽白曉晨說，你嗓子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說話。」沈衿安放下一顆棋子，目光停留在江念的臉上。
江念沒醒來時，他就去找了白曉晨，問了他們從風夕城西苑離開直到去了西域的所有事情，其中，讓他最擔心的是，江念的嗓子。
而從白曉晨的話中得知，江念並不是一直說不了話，只是，不願意開口。
那段日子她過的並不開心。
也難怪自己見到她時，聲音如此沙啞，即便是過了許久，也沒有好轉。
「你都知道還問。」江念隨意放下一顆棋子，被沈衿安拿起來，放在了正確的位置上。
沈衿安沒有搭話，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開口，光是聽白曉晨說的，就覺得難受，江念一直喜歡自由，之前住在程吟家裡，就難受的不行。
這一次，在異國待了這麼長的時間，終日在一間院子里待著，估計，難受壞了。
「其實，也還好。」江念開口：「師兄他沒有為難，師父也在，只是被限制自由出入而已。」
那段時間，不想說話只是因為，她沒有辦法快速的接受新的地方，可能是小時候經常搬家的原因。
她記得，每回搬家，師父和師兄兩人都會沉默上好幾天才能緩過來。
這次就更不一樣了，她不能接受新的身份。
從一個家喻戶曉的小神醫，變成了逃犯。
不，準確來說，是死人。
他們是「死了」的。
她一時之間沒有辦法接受這些，還有師兄要報仇的事。
她阻攔過，但那只是覺得，師兄一人難以對戰一個大國，這是不可能的事，是擔心他會因此受傷，或是更嚴重，才想著去阻止。
從來不是因為師兄要復仇，才阻止的。
另外，就是師兄和沈衿安的關係。
她一直希望自己和沈衿安能夠得到家人的支持，但李景言卻一心想要復仇，甚至對沈衿安出手。
江念知道，李景言他恨，可是……可是沈衿安從未對他做過什麼。
如果，如果兩人確實有矛盾，她卻不會插手，但，師兄把殺父之仇的恨放在沈衿安身上，讓她不能接受。
如果，如果有一天，應該是會有那一天。
師兄和沈衿安總歸是會站在對立面，那她，會怎麼選擇。
其實，在西域的時候，她沒想過回來，也沒有想到沈衿安居然會去找她，當時她還覺得，對於沈衿安來說，自己是「死人」一事，對彼此來說，還是好事一樁。
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回到天葉，師父在哪她就在哪。
而百里丞玉給她信息說沈衿安來到西域的時候，她也只是想去見一面，但沒想到，李景言居然會幫著青煙。
因為這樣，她對李景言就有了一種報復心理，所以才會跟著沈衿安回來。
但回來了之後，也並不開心，雖然知道李景言不會對師父怎麼樣，可她這麼做，就是背叛了師父和師兄。
她心裡過不去。
「那你後悔了嗎？後悔……跟我回來了。」沈衿安這會兒已經無心下棋了。
他盯著江念，主意著她的眼神變化。
江念沒有急余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後悔了，只是覺得，這樣對不起師父而已，但，是不是後悔回來了。她不知道。
「我……不知道。」江念垂下頭，這模糊的回答，也是因為她不想騙沈衿安而已。
總不能騙沈衿安，自己很高興吧？這高不高興，四個人有眼睛就能看得出來。
「無事，你能跟著回來，我很高興。」沈衿安重新拿起了棋子。
「來，我教你。」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