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比試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沖，其用不窮.....」
隨著高台之上那位老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偌大的廣場上也隨之寂靜無聲，良久，老人仰首輕笑，便化作一道流光飛去。
「恭送安寧道尊！」
只聽廣場上近萬名修士齊聲高喊，一時間眾人皆起身朝道尊離去的方向恭敬作揖，李歲亦在其中，此時的他感受著周圍莊嚴肅穆的氣氛，內心更是難以平靜。
安寧道尊身列天境，卻如此慷慨講道，其中深意李歲自是明了，陳國向來勢弱，而道尊心懷天下，此番便是送給陳國修士的一份大機緣。
道尊離去，大會就此結束，人群中也漸漸開始嘈雜了起來，李歲好奇的朝前方望去，才發現離高台最近的幾處，皆是些身著華貴，氣宇不凡之人，有鶴髮童顏的老者，長發如瀑的妙齡少女，也有些面容英武超然的少年。
「想來這就是陳國那些有名的仙家門派了吧，真是不錯呀。」
李歲小聲嘀咕，嘴角帶笑，卻聽得一旁有人應聲道:「有什麼用呢，待會兒還不是會被太華和大晉的人蹂躪。」
這人語氣間滿是怨意，李歲尋聲望去，乃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大耳道士，身著灰色素袍，面色紅潤，眼睛炯炯有神。
「道友放心，今日我陳國可沒那麼好欺負。」
李歲淡淡回應，那胖道士頓時眉頭一皺，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素衣少年，只覺他看起來除了模樣俊秀些外，看不出什麼不凡啊，隨即滿腹狐疑道:「小老弟，這紅口白牙說些漂亮話誰都會，聽你說的，莫不是今日在場有高人？」
「不錯。」
「哪個？」
「不敢稱高人，不過的確是在下。」
「我瞧你病的不輕，道爺我專治腦疾，回頭你去長陽山尋我，我給你看看腦子。」
那胖道人撇嘴嗤笑，滿臉嫌棄的走開了去。
李歲無奈擺手，而此時地面突然開始顫動，人群中喧嘩一片，便見廣場中間寬闊的空地上，那銀色高台不知何時被撤去。
面前的一方廣場開始漸漸升高，幾個呼吸間，一座高約五尺，東西約莫六七丈寬的方形石台出現在廣場中間。
「是教武台！」
「果然今日還要同太華國比試。」
「唉，我們陳國修士每次都被人家瘋狂教訓。」
人們頓時議論紛紛，李歲聽得仔細，無非都是些陳國的修士的滿腹牢騷以及不忿，再看周圍修士，哪個都是滿臉沮喪。
「諸位且靜一靜，在下乃是安寧道府的致遠真人，今日這個....」
台上，不知何時上去的一位瘦弱道人開口說道，但他說到一半時便面色難堪，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今日我陳國年輕一代的弟子同太華以及大晉兩國來者的友好切磋，便由本道主持，但今年的規則跟往年不同，今年我陳國修仙界除了要派出三位代表出戰，還要在來參見道會的人中隨機抽取一位年輕修士，屆時總共四人同兩國的代表進行比試。」
「呼！」
場下瞬間炸開了鍋，眾人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說的不是別的，正是這將要在場中選取一人來參見比試的事。
李歲本以為眾人是因為躍躍欲試而議論不停，誰知細聽之後他們的意思竟然是三個出醜還不夠？
再隨便找個倒霉蛋上去，這不自取其辱嘛？
想來也是陳國大多數的修士都被欺壓慣了，對此事大多都是唏噓之聲，更有些人轉身便離去。
在最前方，幾處陳國有名的仙家門派間亦有人小聲議論，大多人皆面帶擔憂之色。
與其截然相反則的是對面一處人群，最前方坐著兩個年輕男子，一人著紫色仙袍，頭戴高冠氣勢迫人，其面容淡然，卻給人一種睥睨天下之姿，另一位白衣勝雪，眉宇間丰神如玉，卻是位翩翩美男。
這兩人雖看起來年齡相仿，約莫二十四五的模樣，但氣質卻大不相同，在他們身後大約有七八名少年男女，個個滿臉傲氣，而這些人自然就是那大晉與太華的修仙者。
致遠真人沒再理會場下的嘈雜之聲，他心裡亦滿是不願，但此事可是人家兩國提出的請求，他就是想拒絕也不敢拒絕，為何？
人家代表是著兩國顏面來的此地！
單憑他們是太華和大晉之人，有這個身份壓著，他致遠真人就不敢拒絕。
畢竟陳國勢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孟侯，這在場下選人之事，就勞煩您了。」
致遠真人開口，朝一旁的那位白衣勝雪的男子恭聲說道。
「真人客氣了，應該的。」
被稱為孟侯的男子緩緩起身，而後雙手合十，嘴中念起口訣，一道赤色光芒自他背後出現，隨著一聲嘹亮的鳥鳴之聲，便見孟侯頭頂處竟盤旋著數只火紅的飛鳥。
「此鳥名為顯羽，是我太華仙靈之一，由它來尋找有緣人，最何時不過了。」
「天啊，竟然能召喚仙靈！」
「這可是太華天子親自賜封的三位王侯之一的孟輝侯！」
「不愧是太華仙國....」
孟侯身旁的紫衣男子亦抬眼輕輕看了看這紅鳥，隨即冷哼一聲。
在場下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幾隻紅色靈鳥亦揮翅各自飛向人群之中尋覓，它們速度奇快，宛如一道紅色流光般在眾人頭頂飛馳。
李歲好奇的抬頭去看那些紅色飛鳥，面帶驚奇之色，他看出來這些飛鳥雖為虛影，但奇怪的是他竟能感覺到它們身上散發的勃勃生機。
「至虛則實，至實則虛，不愧是仙靈。」李歲心中讚歎，似有所感的喚靈力想著自己也試試幻化出一隻飛鳥來，但此時卻聽天空中鳥鳴不止，那幾隻火紅飛鳥竟都朝自己所在之地飛來。
「嗯？」
李歲一愣，於是在這廣場上無數目光中，幾隻「顯羽」皆落在李歲肩上，沖著他輕輕鳴叫。
「啾啾啾」
那些離李歲稍微近的修士，瞬間便退出好遠，其中就有方才那個大耳道士，此時滿臉不可思議。
「這是哪個倒霉蛋？」
有人開口說道，而此時遠處的致遠道人也是眉頭微皺，他看向孟輝侯，對他點頭示意，後者抱臂一笑，隨即點頭回應，便淡然入座。
「這位小道友，還請上台來。」
致遠真人的聲音穿過人潮，在李歲耳邊響起，李歲面色淡然，似乎沒有一點意外之色，甚至心裡還有些許歡喜，這不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嘛？剛才還想著到底該如何出手教訓下這欺負陳國的兩國修士，這下不正好嘛！
在無數質疑、嘲笑的眼神中，一身青衣的李歲被幾隻火紅飛鳥簇擁著，穿過烏壓壓的人潮淡然的向台上走去。
他禮貌的朝周圍修士謙虛作揖，遠處的致遠真人看這眼前如此鎮定的少年，亦不由的多看他幾眼，而太華和大晉兩國的人亦抬眼注視，不過眼神中滿是輕蔑之意。
待李歲走到台上時，場下頓時一片嘩然，畢竟廣場之上人數太多，有很多別處的修士還不知道是何人上台，但見是個俊秀少年，有些心中不滿的人便吆喝不止。
「呦呦呦，這是哪家公子啊！」
「小孩兒，待會兒可別給我們陳國丟臉啊。」
「可別被打哭了啊哈哈哈哈！」
李歲面無表情，靜靜站在台上，旁邊的致遠真人冷哼一聲，瞪向那些開口之人，頓時便沒人再敢言語。
「小道友，敢問你是怎麼稱呼？」
致遠真人開口，客氣的問道。
人多眼雜，李歲自然不會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於是他微微躬身，說道:「在下清水郡王鯉魚，乃是四處遊歷之人。」
「原來是王.....王道友啊，今日還請為我陳國爭得一份顏面，請後方入座。」
致遠真人微微點頭，但台下卻響起鬨笑之聲，想來這王鯉魚的名字今日過後便要出名了。
待李歲走到後方，但見眼前正有四把石椅，此時分別坐著三位衣著不凡的少年。
一人藍袍玉冠，一人皮膚黝黑，臉龐寬大身著火紅道袍，而最後一人丹鳳細眼，面容貴氣，穿著錦衣，氣場不凡。
三人倒是客氣，見李歲前來，皆微微頜首示意，李歲恭敬回禮，便淡然入座，而他心裡此時卻在想，為何不見那小嬋二人呢？莫非不在谷中？
「諸位，我宣布比試正式開始！」
隨著致遠真人話音落下，近萬人的白鏡谷中頃刻間竟喊聲如潮，震耳欲聾，便是太華和大晉兩國的人臉上都閃過一絲驚異。
「陳國！昌隆！陳國！昌隆！」
吶喊聲宛若海嘯激涌，響徹九霄，聽著這聲音的李歲不由的握緊了拳頭，心裡默默跟著喊道。
「昌隆！陳國定當國運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