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苦命的兒O
更新時間:2012-11-30
望著眼前的枯冢,張鵬的臉頰早已經模糊不堪了。
這是個不怎麼大的墳頭,墳頭上面長著許多狗尾巴草,在微風的吹拂下狗尾巴草來回地搖曳著。
天漸漸地亮堂了起來,一絲絲的冷意不由得使張鵬打了個冷顫,但這對於張鵬那顆傷心欲絕的心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爹,娘我考上了,考上了。這是通知書你們看看,你們看啊!」張鵬邊擦邊淚邊哽咽著說道。
張鵬a市一個普通農村裡的孩子,只不過與其他孩童不同的是,其從一出生便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甚至連父親的一張照片家裡都沒有,在張鵬的心裡,父親的形象都是他的母親告訴他的。
但他的母親因為有先天性的哮喘,再加上其為了省錢一直硬扛了幾十年,是了在兩前年終於也不甘心地離開了這個人世,離開了她最眷戀的那個家。
二十世紀**十年代的農村能夠吃飽那便是已經慶幸之事了,更何況是張鵬所在的這個破損不堪的家呢。
農村的觀念並不像城裡那樣,能夠湊合著過就行了,至於什麼近親與否又有幾個人真正地會關心呢?
張鵬的父母便是近親結婚,說起來張鵬還有一個姐姐,但至於其姐姐長得什麼樣,他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只知道其姐姐是個智力殘疾,後來因為失足掉入村裡的那個大水坑,搶救不及時便離開了這個人世。
此時張鵬的親人只剩下了他的哥哥-張松,但因為父母近親結婚的原故,張松便瞧上去有些傻痴,如此一來其在村子里便成了眾人欺負的對象。
整個家裡,除了張鵬之外便沒有一個真正正常的人了,是了整個家也將希望全部寄託到了張鵬身上。
從小學到初中,張鵬的成績一直都名列前茅,家裡那黑黑的土坯牆壁上已經被鮮紅的獎狀貼得滿滿了。
每當其母親被惡病纏身的時候,其最好的良藥便是那些貼在土牆之上的獎狀。
「鵬兒啊,咱們這個家已經破舊不堪了,村子里沒有誰瞧得起咱,你一定要考上大學,要有出息,要出人頭地!這個家的命運就靠你了……」這是張鵬母親留下來的最後一句話。
每每想到這,張鵬總會淚流滿面。
「娘,這是市一中的通知書,我考上高中了。可,可鵬兒對不起您,咱們家裡的情況您也是知道了,這高中我還是不念了……」說到最後,張鵬的雙目已經淚流如泉了。
緩緩地,他將自己手旁的通知書拿了起來。
再次認真地瞧了眼這張決定他自己以後命運的紙,張鵬不由得將雙目給閉上了。
陣陣冷風吹來,打在他的臉上,帶著絲絲冷意,可對於此時的張鵬卻沒有一絲的反應。
猛然間,張鵬睜開了雙目,緊接著其便將手中的那張紙給撕了,並且撕得粉碎。
這一刻,他的心碎了,就彷彿被電擊了一般。
「娘,你要原諒鵬兒,我也不想這樣,可這學若再上,我哥他非得累死不行。我不能這麼自私……」
望著眼前這個墳包,張鵬再一次嚎淘大哭起來。
就在這時,遠處一個黝黑的身影正在向這裡快速地奔來。
「老二!」
「老二!」
「……」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張鵬急忙將地上那些零落的碎紙屑給用土埋了上去。
「老二通知書呢?」哥哥大氣粗喘著吼道。
張鵬低頭不語。
「通知書呢?」哥哥眉頭上的粗筋暴跳著怒吼道。
哥哥這異常的反應,雖然張鵬已經料想到了,但其還是不由得愣了些許。
在他的印象里,哥哥是個沉默寡言木訥到極點的人,在村裡即便其被幾個穿著開當褲的孩子戲耍時其也不過嘿嘿一笑了知。
甚至在他被幾個半大小夥子毆打時,也只是本能地吼幾句而矣。
眼前這一幕,張鵬一下子覺得自己身前這人變得有些陌生了,甚至讓他有了一絲的畏懼。
一陣風吹過,頓時張松的雙目如同火球一般暴怒起來。
因為他瞧到了地上的紙屑!
他一把將張鵬的身子給拉到一旁,隨即便在那片土堆里開始尋找起來。
「哥,別找了。這學我不念了!」張鵬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道。
這一刻,他的整個腦子如同被雷擊了一般,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三歲的哥哥他的心如同刀絞一般。
他的哥哥小學只念了三年便綴學務農了,一來是因為太愚笨,二來也是家裡條件不允許。
張松雙腿跪地,將土堆里的那些屑紙屑一片一片的撿起。
望著這一幕,張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一把將哥哥手中已經撿到的紙屑給奪了去,隨即一把將其給擲到了半空之中。
而碰巧的是這時正好有一陣風吹來,那些紙屑便如同雪花一般飄到了遠處,落到了茂密的雜草從生。
望著這一幕,張松滿臉悲憤之色,緊接著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起來的,頓時便沖著張鵬給了他一個嘴巴子。
這一記耳光力道極大,打得張鵬滿臉通給起來。
在張鵬的印象里,這是他哥哥第一次動手打人,而打的卻是他自己。
瞧到自己哥哥那發著抖的左手,張鵬又瞧了眼墳冢,隨即便想到離開這裡。
他剛邁出一隻腳,卻已經被哥哥給攔下了。
「你給我跪下!」哥哥的雙目已經模糊了。
張鵬反抗了兩次但事實卻證明其沒有成功。
「娘,您都瞧到了吧,這就是老二,這就是咱們家的老二!家裡將希望都放到了他身上,如今已經考上高中了,俺就不明白這到底是為啥呢?」哽咽了下,隨即哥哥將目光轉移到了張鵬身上:「老二,今天你要是不當著娘的面把這個事兒說清楚,俺,俺……」
說到最後,哥哥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詞兒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與憤怒了。
張鵬低頭,咬牙,沉默!
」說!「哥哥雙目通紅地吼道。
張鵬依舊沉默。
「娘臨走時是怎麼說的,難道你忘記了嘛?難道你想讓娘死不瞑目嗎?」哥哥淚流滿面地說道。
這話不到萬不得已,他是斷然不會說的,因為他知道這對於老二來說便是一道傷痕,一道永遠也抹不去的傷痕。
「我不想再讓你來養活我了!」拋下這句話后,張鵬便向著家的方向奔了去。
望著弟弟的身影,哥哥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娘,您放心!俺就是死也得讓老二念書,您在地下有知就保佑俺吧!」說著哥哥便對著墳墓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在半路上,哥哥便將張鵬給追了上去。
二人一路無語,直到回到家中,一字未說。
「老二,當哥的沒本事,讓你受委曲了!臉還疼嗎?」盯著張鵬那火紅的臉頰哥哥心如刀絞的說道。
「哥,這學我不上了,你就別勸我了!」張鵬堅定地說道。
「老二我知道你是愁錢,哥有錢,哥有老多錢了!」說著哥哥便向著他那已經蓋了數年之久的被子下翻去。
頓時,幾十張被打著褶的十塊人民幣便出現了。
張鵬瞅了眼那錢,那顆心更如刀絞般。
「哥,你以為你每周去鎮醫院賣血我不知道嘛,你手上這是錢嘛,這是你的命。用你的命來上學,我做不到,做不到!」
張鵬的聲音頓時如同洪鐘一般在土屋子裡來回地回蕩。
哥哥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良久良久,屋內如死水一般地沉默。
啃了個窩頭之後,張鵬便向著鎮子的方向奔去。
哥哥緊跟其後,他知道弟弟這是又要去拉磚坯子了。
每逢星期天,弟弟都會去鎮子里的磚窯拉磚坯子。
一連兩天哥倆沒說一句話。
無奈之下,哥哥不禁想起了張鵬的班主任。
二話沒說,哥哥便離開了村子。
傍晚時分,當張鵬托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時,驀然間其便發現了班主任平老師的身影。
平老師是張鵬初二與初三的班主任,為人十分平易。
「平老師您,您怎麼來了?」張鵬頓時便意識到了什麼。
「張鵬你先坐下!」平老師指著旁邊的一個三條腿凳子深沉地說道。
」你哥已經將大概情況跟我說了。你們家的情況我也知道。你的苦心老師也清楚,但不管怎麼說這學還得上。這學費的問題我跟你哥已經合計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平老師諄諄地說道。
「我不上了!」張鵬低著頭一字一字地說道。
對於這樣的回答,平老師並沒有一絲意外,對於張鵬的性格他還是很了解的。
半個小時之後,張鵬的態度依然沒有發生一絲變化。
墩在遠處的哥哥那叫個急啊,如果說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他定然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可,可他實在想不出來。
嘆了口氣之後,平老師再次開口說道:「罷了,也只能這樣了。張鵬啊,既然你是因為錢的問題才不上學的,那麼你就去四中吧,以你的分數到了那他們會學費全免的,並且若是成績優異憑藉著獎學金,你的生活費差不多也夠了。就是有一點,那裡的環境太……」
說到最後,平老師的目光之中露出了絲絲無奈。
一聽這話,頓時張鵬的心裡好像出現了希望的火花似得。
說真心話,對於上學他有著強烈的渴望,只是為了不再拖累他哥哥,所以才不得不這樣做,但今天當其聽到平老師這麼說的時候不由得眸光一閃,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異樣。
經過一番協商討論,張鵬終於點頭答應。
但前提是,不要哥哥的一分錢。
無奈之下,哥哥聽好暫時答應。
事情很順利,五天之後,平老師便將四中的通知書給送到了張鵬手中。
……
夜色襲襲,暑氣逼人,母親墳冢之前。
「娘,老二答應上學了,不過是四中不是一中了,哦對了,這一次是學費全免。不過聽人家平老師那意思,好像這四中很亂……」
「不管咋說,老二從小說聰明,將來他一定能考上大學的,您老就放心吧!」說著哥哥便沖著眼前的墳冢傻笑了起來。
半個月後,張鵬帶著自己拉磚坯子掙的錢便開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涯。
眨眼間一個學期便過去了,沒有一點意外,張鵬拿到了學校的年級獎學金。
這一學期,雖然張鵬成績一直保持在第一名,但其心靈卻或多或少地發生了一些變化。
對於這四中的環境他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些。
初中時,有老師的護佑,班裡的那些混混除了小打小鬧之外,到也沒有出現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但來到了a市以後,張鵬才發現了這個社會的一角是多麼的黑暗。
僅以四中為例,這裡的學生打架那就跟吃飯一般常見,並且打得頭破血流那是太正常不過了。
幾乎每個班裡都有那麼幾名打架不要命的混混,第一學期,張鵬原本就很低調,再加上其穿著很落後,是個典型的土包子形象,是了學校里時常出現劫錢的現象並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a市四中,對於從農村裡來的成績好的孩子倒還不錯,給他們在學校旁邊建了幾間小平房。
其實說白了也就只能遮遮風擋擋雨罷了,用他們城裡人的眼光來說,那就是乞丐窩。
但高一下學期,張鵬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亂了,直到最後其才明白這是為什麼。
開學也快一個月了,這一日當放學的鈴聲響過之後,張鵬依如往常的是最後一個走的。
鎖上教室門后,其便抱著自己的書向樓下走去。
因為張鵬所在的是高一九班,位於教學樓的三層,所以要想出樓,就得走一段樓梯,而這樓梯卻是許多膽小之人最最害怕的。
正想著剛才那道數學題的演算法,張鵬便已經來到了一樓拐角處。
據說,這一樓拐角處便是那些混混經常出沒之地,當然了這一切張鵬也只是聽別人底下議論時偶爾聽到的。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今天的他卻破天荒的遇到了。
剛一扭身,想再邁第二步的時候,張鵬便感覺後面好像突然間出現了個人。
就在他內心狐疑的時候,其整個身子已經趴到了地上,懷中的課本也拋到了三米開外。
「張鵬,怎麼樣老子這一腳夠牛-逼吧!」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便湧入到張鵬腦海里。
在他身後的是兩個高個同學,這兩個其中一人張鵬認得他。
「馬飛,你,你,你這……」不由得張鵬變得吞吐起來,臉色也難堪到了極點。
這馬飛可是他們班裡的的混混啊,據說學校里的數次群架他都有參與,並且挂彩的事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了。
在班裡沒有一個人不怕他的,此時見到他,再聯繫到先前那一腳,張鵬頓時便意識到自己要倒大霉了,但身上一分錢也沒有,這位爺找自己的茬到底是為嘛呢?
「你什麼你土包子!」說著馬飛便沖著張鵬的身子啐了口吐沫星子,眼神之中全是鄙視之色。
另外一個滿頭黃髮的高個叼著煙盯著馬飛說道:」行了,一會還要去上網呢,趕快說正事!」
馬飛點了點頭,隨即抓住張鵬的衣領說道:「土包子,爺爺今天心情好就他媽的少給你幾拳,後天的月考你的試卷要寫上我的名字,否則的話哼!」說著馬飛的另一隻手便重重地給了張鵬一個嘴巴子。
這一記耳光打得張鵬是頭暈目炫啊。
兩人有說有笑著便向樓外走去,在他們走到地面上的那幾本書前時,黃髮高個一腳便將那幾本書給踢到了十米開外,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
許久之後,張鵬摸著自己發熱的臉頰一臉木訥之色地向著那幾本散落在地上的書走去。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張鵬的內心不禁開始自問起來。
四中每學期的獎學金是按照每次月考的成績來評定的,而馬飛讓張鵬將自己的試卷寫上他的名字,那也就意味著他會與期末的獎學金擦肩而過。
而這獎學金對於張鵬來說,是何等最要,他怎能不知!
沒有了它,自己下一學期可就得喝涼水度日了。
就是目前,張鵬還是三頓飯做兩頓吃,並且每次都不敢吃飽。
也正因為如此,原本就瘦削的他,此時更是一幅營養不良的徵狀。
轉眼間月考的日子便到了。
正坐在自己座位上戰戰兢兢的張鵬,驀然間其後腦一痛,一本語文書便落到了地上。
「土包子,別忘記了,否則老子弄死你!」馬飛一字一字地說道。
班裡的眾人雖然都瞧得清清楚楚,但卻沒有一人敢吭聲。
張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點了點頭,此刻他的心跳已經到了極致。
因為月考是插班考試,所以沒過一會馬飛等人便消失不見了。
整場考試很順利便完成了,可等張鵬將所有的空都填完時,其額頭上不禁冒起了冷汗。
這一刻,他猶豫了。
「我到底應該寫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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