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人之說

此世為古典農耕社會，平民大多一日兩餐，他們卻不同。

一方面是習武之人消耗大，需要以葯食補之。

另一方面，也是老爺子規定，對他們的生活作息嚴格要求。

也不知老爺子從哪學的養生經，認為人體小天地對應天地大世界。

前世今生，皆有俗語稱：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老爺子曾言：人感天地而降生，天生具備天地的一些特質。

是以天上一日，其卯、午、酉、子四時，對應人間的春夏秋冬四季。

而人之一日四時，亦是人體微觀世界之四季。

是以人之作息，當順應天時，人體小天地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氣機方得順暢，無病無災。

每日清晨卯時為陰陽交匯之時，陽氣升發壓制陰氣，對應春時。

春升木長，萬物復甦，人亦當隨之起床活動，激發身體陽氣。

是以王氏子弟，每日卯時必起床，晴時於庭院習練拳腳，落雨則屋中晨讀。

晴則必出行，雨則歸家。

若日出，則身之左側面對初升朝陽，右側向西，習練武功。

人感天地而生，左升右降，晨升暮降，感天地氣機，是以行走坐卧自有規矩，方位亦很重要。

午時為陽氣最盛之時，亦是一日中一陰初生之始，對應夏時。

夏時陽氣外浮而地下虛寒，人體亦是如此，當順應天時。

酉時為日落之時，天地陰陽再次歸於平衡，陰陽逆轉，陰氣愈盛而陽氣愈衰，次對應秋季。

秋時百獸歸巢，是以夜幕時分人亦當減少活動，收斂氣血，回屋準備睡覺。

子時對應冬時，陰氣最盛，陽氣藏於內，當已入睡進入小死狀態。

老爺子曾借莊稼喻之。

人之作息就如莊稼，播種、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皆有時節，錯過了時節後期就不會有好收成。

人體亦然。

一日四時不變，人亦當遵守天時，順應天時，亦為道法自然。

又有子時不睡，一夜白睡之說。

睡覺你誤了時辰，即使你後面睡再久也無用，第二日你睡再久始終會沒精神。

因此順應天時當遵守時令，而非依時間長短而定。

是以每日戌時老爺子就會巡房，保證眾人亥時入睡。

好在眾人每日習文練武，成人忙碌一日，如此順應天時倒也準時入睡。

……

「吱呀……」

不大的房間古香古色，筆墨詩書一應俱全。

只是細看卻發現，牆壁上掛滿了刀劍，屋中桌椅等事物儘是金鐵之物。

內里則是黑漆漆的洞口，順著階梯往下，則是燈火通明的地下庭院。

庭院中，有活水自金屋注入池塘，冰涼的寒水中卻有紅鯉魚遊走。

「金屋……」莫名的，王明之腦海里浮現出這個詞。

同時浮現出幼時景象，那是老爺子抱著他的畫面。

「明兒乖，莫哭了。」

老爺子一手抱著他，一手對王吉林說道：「哎，我這苦命的孫兒喲……」

「明兒是少陽相火之命，出生時又遇雙日橫空，當為巨陽神火，幼時當有劫數。」

「你令人將西院騰出來，將門窗對南開。」

「屋中一應事物，盡數用上好金鐵打造，牆上以刀劍掛飾。」

「另，置銅錢十二萬九千六百枚，鋪設於屋底。」

「記住，只要流通已久的舊錢，

不要新錢。」

「新錢火氣太盛，唯有經過使用的舊錢，其被人氣洗鍊，方能養人生氣。」

「還有……」

「明兒四歲以前，不得再讓柔娘與明兒相見，外人最好莫要進這院子。」

「你去尋幾個陽明之命的丫鬟婆子，讓她們來照顧明兒。」

記憶里，王明之是由幾個老婆子與丫鬟帶大，直到四歲才出院子。

前世今生，一幅幅畫面不斷在腦海浮現。

這是覺醒宿慧，前世各種雜念與情感亦隨之而來。

平日輕鬆入睡，今日雜念橫生，卻是難以入靜，燥意難當。

「呼，吸……」王明之根據老爺子的教導，舌頂上顎，感受著身體呼吸。

人體雜念太多，神欲寧而不得，如無法入靜，便循呼吸之意。

吸氣為陽，呼氣為陰，一呼一吸，是為陰陽交替。

「呼……」

「吸……」

感受著身體呼吸，王明之心念澄明，隨即進入睡眠。

只是今日卻多了些夢境。

……

漆黑的虛無之中，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相對而立，默默無言。

這種感覺很奇妙。

明明是兩道意念，各自亦有獨立的念頭，卻能感受彼此想法。

卻是二者真靈唯一，或者說二人本是一體，為一棵樹上開出不同的花。

就這般交流不知多久，二者逐漸平靜，相視而笑。

「往事皆成空，餘生請多指教。」年長的王明之開口笑道。

「你我本為一體，願與君共勉。」少年王明之亦是應道。

「今世你為主，我為輔……」

「我亦無甚愛好，平日記得勤讀書習武，好酒好菜伺候就可。」

「哈哈，當是如此。」二者共言，隨即相視一笑，化作光粒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