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奏·第2章——驚變研究所
閉上眼睛,隨著每一步邁出,他人的交談聲逐漸遠去。只有彼此的手心傳來的溫度還證明著自己的存在。
死寂,沒有比這個詞更適合形容現在塵歌內心的感受了。
目不能視,耳不能聞,彷彿置身於最深的黑暗,被世界所遺棄。
隨著聲音一點點變小,他對外界的感知也在逐漸的模糊,直到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再後來,連身體也一點點變得麻木了。
當一個人處在極端安靜的環境時便能感受到自身心臟的跳動。但大多數人聽一會便會感到恐懼了。這是因為他們真實感到了生命在流逝,死亡在一點點逼近。
他是預言中死亡的使者,一出生便通曉何為死亡。可來死亡都不懼怕的他,卻第二次恐懼了。
這是他第二次害怕,但他卻認為是第一次。他害怕的並不是失去五感和知覺,而是逝去它們后的未知。一切恐懼源於未知,這句話並非絕對,但不無道理。
人們真正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后的未知。
.........
「喂,塵歌。你還好吧?」虛幻飄渺的聲音像一根浮木,讓被虛無吞沒的塵歌終於得到了片刻清醒。但這並沒有使塵歌變得更加好受。
仙族早已超越了生物的範疇,食物、呼吸、外界的能量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必須的。可此時塵歌卻第一次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覺,思緒又逐漸變得昏沉,似乎有什麼東西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頸。不,更像是有人直接把手伸進了他的口中,越來越深。
再次恢復視線時,塵歌發現自己正躺在了一張傾斜度鐵黑的石板上,四肢被不知名的銀色金屬環拷住。四周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儀器,冰藍色的液體順著透明的管道橫穿了天花板,仔細聽還能發現機械運轉時細微且有規律的雜訊。
「我這是在哪裡?」塵歌問道。他的視線還是十分的模糊,而且四肢也沒有一點力氣。但他並不感到疲憊,反而十分精神。
「我的大哥呀。你可算醒了。」
「星曜?我剛才怎麼了?」
「別說了。太嚇人了。剛傳送完你就突然像著了魔一樣,眼睛黑得嚇人,皮膚變成了灰白色,指甲長得老長。見誰抓誰,力氣大的不可思議,七八個男生費了半天勁才把你控制住。」
「有人受傷嗎?」
「應該沒有吧。哎,當時我就站在你附近,你第一個就往我身上撲。幸好繆依一腳把我踹飛了,不然我今天就要破相了。」
「抱歉。」塵歌本想撓撓頭,但看了看自己的手后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時一個身穿黑衣的陌生男子拿著一打厚厚的資料向兩人走來。
「這裡是研究所。真沒想到第一次和你在這裡見面竟然是這種情況。還記得我嗎?」
「你是?南風哥!」
「五百多年沒見了,你還是一點沒變呀,塵。」
星曜看著對方手上一打資料,關切的問道:「塵歌沒有事情吧。」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不過已經不需要再擔心了。來,幫我拿一下。」
星曜接過對方手中的資料,有些疑惑的問道:「這種事情你隨便施個法術不就解決了嗎?」
「學會了就一點要用嗎?能走我為什麼要跑。」男子笑著打趣道,然後走到房間中央最大的一台儀器前操作了起來。
不一會,塵歌重新獲得了活動的自由。他舒展著有些酸痛的四肢和僵掉的脖頸,
朝著對方走去。星曜也跟在他的身旁,不知是擔心他再次發狂,還是害怕他摔倒。
「我當時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無窮的黑暗,一點點失去了知覺。南風,你有什麼想法嗎?」
「學院依託於星辰樹,星辰樹紮根於時間、輪迴、鬼域、心海四者的交界地,從其中汲取養分壯大自身時不免有些養分會散失。而學院的所有傳送陣除了依靠空間石的力量,還藉助了星辰樹本身的特殊。而塵你本身又極為特殊,可能會與那些力量互相吸引,特別是源自鬼域的力量。這些力量對別人來說不僅無害,甚至還有不小的好處。你的力量雖然被仙君封印,但卻仍與那些遊離力量產生了共鳴,從而導致封印異動影響到了你。」
「也就是說,是封印本身的異動使我發狂,而非封印於其中的力量。」
「嗯。如果是後者,恐怕就不止是驚嚇那麼簡單的了。」
「我有問題。如果不能使用傳送陣,那等會我們怎麼和其他人匯合呢?」星曜有些疑惑的問道。
「別擔心,解決辦法已經找到了。給。」說著他便把手中的兩樣物品丟給了塵歌。
「那個玉佩你先帶在身上,至於那個墨綠色小瓶你就當它是葯吧。每天早飯後吃一粒,總共一周的量。吃完后抽空來研究所把玉佩還我就行。」
本著問問也不會掉塊肉的原則,塵歌問道:「如果我飯前吃了呢?」
「那你可能就沒胃口吃飯了。」南風啞然失笑的回答道。「你叫星曜是吧?可以幫我把值班的那位姐姐叫過來嗎?你見過她的。」
「行。我這就去。」
星耀走後,南風一臉欣慰的對塵歌說:「原本還擔心你和你的室友合不來呢,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哎,原本沒我腿高的小塵歌現在已經長這麼大了。」
「咱們現在都還是未成年好吧。」塵歌有些沒好氣的答道。
「不說那個了。說真的,你那個朋友挺好的。」
「他比較直率,我挺喜歡和這樣的人待在一起。不會那麼累,不用猜對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這裡是研究所偏核心的部位,新生一般不能進入這裡。研究所禁止傳送和飛行,由於剛修建沒多久,目前也沒有配備什麼便攜的代步工具。從門口到這裡至少需要走十分鐘(仙域十分鐘=人類70分鐘),你猜你怎麼過來的?」
「那還真是辛苦他了。
「我們也很辛苦好嘛。看到你變成那個樣子,直接用研究所里設備車了一屋子醫療設備。這個房間什麼都沒有的。」南風故作委屈的說道。
塵歌有些疑惑:「研究所里的其他人呢?」
「都吃飯去了。我們比你們新生用餐時間要早。看你基本上沒事,他們就都走了。一會兒還該我值班,讓穎悅去吃飯。」
「有人幫你帶飯嗎?」
「學院不讓帶飯,即使是我們內部人員,錯過飯點就是錯過了。不過幸好還有其他地方能夠弄到吃的。」
看到星曜已經帶著穎悅出現在了不遠處,南風最後說道:「你不要擔心我了。還是多考慮一下自己吧,新生上學一周后可是要進行開學大考的。」
「謝了。你去吃飯吧。出去的路星曜知道,你們可不要在這裡亂跑。學院的處罰事小,萬一觸發了守衛可就危險了。」
「再見。」「再見。」「知道了,快去吃飯吧。別晚了。」
............
「怎麼了?你不餓嗎?」南風問道。
穎悅不答反問道:「我從監管室里看了你們的談話,你為什麼把沒有把那件事告訴他。」
「他到底還是個孩子。現在知道太多事情只會徒增煩惱罷了。」
穎悅沒有多說,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聽說天星號(宇宙戰艦)在外界發現了一處魂修的布置。」
南風拉了一把靠椅,躺下說道:「這不是早有預料的嗎?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太巧了。不過這是他的未來,我們都只見證傳送的旁觀者。你是學命理的,你應該比我更明白。無論如何掙扎,我們都始終在命運的大網中。不過我相信他能創造屬於他自己的奇迹。」
「為什麼這麼肯定?因為他是仙君的子嗣?」
「不。那不是重點。他是塵歌,我認識的塵歌。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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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總算出來了。」「沒想到這麼複雜的結構你也能記住。」
聽到塵歌的稱讚,星曜的嘴角不自覺的往後拉。
「怎麼了?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了。」
「我小時候在自家後山玩,結果迷路了,半天才找到回家的路。」
「你們家裡沒人來找你嗎?」
「怎麼會,我爸媽就算閉上眼也能找到我。我媽說她本來想接我去,但當時我爸生氣了,不讓任何人找我去。」
「最後呢?」
「挨打唄。好在我骨骼驚奇,沒讓我爹打死。」
「沒挨罰?」
「怎麼會?我當時連床都下不了。直接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
「這麼嚴重?」
「也不太嚴重。才兩天我就能下地了。只不過後面幾天都是在裝病。」
「你爸媽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不知道。現在想想,他們應該知道我在裝病。」星曜撓了撓頭說道,「嘛,你應該不會理解的。我們還是先去和其他人匯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