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榭先生，您要的關於「先驅者」的資料都準備好了，話說回來，還有一年您也要離開這裡了吧。」

身穿一件黑色長袍帶著墨鏡的中年男子，緩緩的向著正在一旁眺望遠處通天高塔的年輕人問道。

「是啊，難道你們不高興嗎，高翎。我們上次見面還是五千多年前，那時候這裡還是一個茹毛飲血時代，我們為了星球開發工具吵得不可開交」榭江緩緩轉過身悠悠的說道。

「不得不說在仿生人的事情上你們確實做的絕，竟然能把那幫老匹夫說服。話說回來，這批仿生人真的安全么？」

榭江慢慢從口袋掏出一包煙，熟練的掏出一根點上，緩緩吐一口氣后，漫不經心的朝一旁名叫高翎的男人問道。

「沒什麼問題，上面檢查過很多次了，更何況已經把那塊負責溝通海的染色體切除掉了。」看到煙后，高翎多多少少有些神情不自然，不過繪想起於幾千年的這場獲勝，高翎依舊多多少少有些優越感。但考慮自己和榭江的身份的差異，他依舊恭恭敬敬的說到

「沒有意識海的修正。他們的文明知識發展註定走向斷代和歧路，相比於你的那個發明物。他們更好適合給我們來欺騙他們。」

「所以還是睡個五千年比較舒服，畢竟機械智能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上面決定好大概什麼時候「大轉移」會結束？」榭江彈了彈煙灰問道。

高翎扶額想了一會說道

「基本已經快結束了，最快一千年內結束大轉移，不過關於我們走後這些仿生人的處理上面還沒定下來，畢竟災變發生時候他們應該是沒有對應的辦法的。」

「災變？怎麼還是要啟動這個計劃？」榭江眉頭一挑，向高翎問道。

「觀測台那邊觀測到了兩千年後會有一顆直徑十公里的小行星撞擊這裡，這個足以毀掉星球上的一切生物。畢竟一顆毫無生機星球可以掩蓋所有秘密。榭先生」高翎無奈的說道。

「呵，原來他們猶豫了半天只是捨不得這麼好用的奴隸罷了」榭江心裡想到。

不過榭江嘴上還是說到：「畢竟這是你們的心血，上面還是會多多考慮的。」

高翎知道他話裡有話，不過也只是嘴上淡淡笑笑。

榭江也沒有再說什麼，按滅了煙頭。朝著高翎擺擺手后，自己收好資料獨自一人走開了。

一陣風吹過，地下只剩下了剛剛燃燒完的煙頭。

剛剛結束意識傳輸的榭江準備像往常一樣回到這批仿生人建立的城市，千萬年前他們作為星際戰爭的失敗者，不得不跨越數千行星來到這裡躲避敵人。

恍惚間千萬年的時光也已經流去，他們至今也未被發現。

然而這也並非長久之計，每過千年他們就需要去下一個行星定居，然而如今他們在這個星球待了已經一萬多年了，貌似這一次母艦關於下一個星球尋找出了些問題，始終沒有啟動下一次航行。

而是啟動了一項名為「先驅者「的計劃，而是選擇一部人對多個新星球的進行探索，而有些人得留在這裡。

也是在五千年前，高翎他們所帶領的「仿生」項目正式結束。

對於這些這個創造物的討論也整整持續了數年之久。但最終還是投入了大規模的使用中。

榭江五千年前是堅定的反對者，但他不得不承認，仿生人則是這段時間用來探索星球最成功的發明之一。

他們有著和榭江他們這群外人近乎一樣的基因，

不過許多關鍵的部分染色體卻被人為的剪除和基因修飾。

這些仿生人布置在於星球的各個地方，建立一個個不同國家部落，而榭江他們這批人混入其中的一員。

但依賴於那個那塊重要的染色體所帶先的先進技術，榭江他們表現著有著超乎常人的智慧，無論在哪裡的國家，榭江他們都是被視作神明般的存在。

榭江所存在的地方，他們稱其為「巫」，而在遙遠的西方，也有人把他們稱作「天使」。

剛剛拔下介面結束了與母艦的鏈接，謝江便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巫部，剛要打算看一下關於先驅者的資料。

房間內的類似大鼎一樣的器物，便投射出了一個身穿白色長袍，但後背又鏤空的老年人的的人影。

「小江，我這裡發現了一些問題，我想這可能需要你來解決。」身穿白色長袍的老人和藹微笑的朝著榭江說道。

「白爺爺，我這就趕過去。」榭江收起了關於先驅者的資料，準備叫來小巫啟程出發。

「還有小榭啊，先驅者的資料拿到了嗎？上面還是繼續呆在這麼？」老人像往常一樣平淡的問道。

「都準備好了白澤爺爺。看來您可能還得多帶一陣子了，畢竟有這麼好用的工具人，還是得有個合適的人看著。」榭江隨意笑笑說道。

老人沒有再說話，示意榭江早點來到后便在投影中消失了。

榭江坐上了僕從準備的牛車，雖然寒冬剛去，初春太陽漸漸升起的日光剛好透過牛車的縫隙照進了榭江的眼裡，從窗口一直呼嘯不停的春風灌滿了他的袖袍，多多少少給榭江帶來一縷的涼意。

日光也喚醒了榭江所在的這個城市，城市已經有了初步的近萬人口的規模，不規則的城牆環繞在周圍，枯黃色的城牆一看便可以看出主要成分還是從附近土地里挖的泥土

城市內的道路並不算多，不過主要的道路也有了石板覆蓋，而居民也已經早早開始準備早飯，不少炊煙升起，溶解在初春的日光中。

以物易物是主要的交易手段，儘管有了些集中的集市的出現，但一個普通人往往要在這裡遊走半天才能獲得想要的東西。

而處於上層掌管祭祀的巫們，則可以使用特製的金屬片直接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在這座城市的中心巨大的青銅方鼎懸置於城市的上方，泛著淡淡藍光的甲骨文文字整齊劃一的環繞在青色鼎身上慢慢流動，規律的波紋慢慢從鼎耳的位置向下傳遞，最終消失在鼎足

四個鼎足如同頭顱一般在鼎下靈活轉動似乎是在觀察著這裡。

牛車的速度並不快，不過榭江口中的白澤爺爺的所居之地離著也不算太遠，榭江叮囑好小巫之後，便眯起了眼淺睡了過去。

天色漸晚時，榭江被小巫叫醒。輕輕晃了晃腦袋，又揉了揉雙眼，感到身體徹底放鬆后，榭江扶著車慢慢從牛車裡下來。

白澤一直都隱居在榭江眼前這座山裡，榭江稍作安排后，便自己獨自一人上山了。

黑夜裡下起了毛毛細雨，榭江不得不冒著雨繼續前進，不到兩千米的海拔對於榭江來說還算輕鬆，稍微用些手段不足一個時辰就到了白澤屋前。

白澤所居的地方出乎意料的簡單，甚至和榭江所看見平民百姓所居房子相比都略有不如。

甚至可以說得上簡陋，青苔已經爬滿這個房子的四周。東邊的房屋上有一個巨大的空洞，雨水順著流淌進屋內。

榭江嘗試著敲了敲門，在聽到吱呀的鐵片摩擦聲后，如墨漆黑般的門慢慢自動打開了，勉強可以看見地方上隱隱約約的幾個大洞，呼嘯的風向著門外湧出，風又一次混著雨水撐起了榭江的衣服，冰涼的雨水斜斜的灑在榭江的臉上。

看來屋內似乎並沒有什麼人。

不過榭江似乎並不怎麼意外，熟練的慢慢在房子內摸索，終於在在找到一個如同成人般大小的鼎后，榭江長嘆一口氣，黑著個臉毫不猶豫蹲了進去。

坐上后的瞬間，青銅鼎擊碎了地板，筆直的向著下方降落，為了更好保持好平衡，榭江慢慢低下身子，呼嘯不止的風聲和鐵鏈之間的碰撞聲在四周環繞。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銅鼎才慢慢停了下來，鼎靜靜的懸浮在地面上，而榭江強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慢慢從鼎里爬出來，黑著臉扶鼎足休息，在稍微感到舒適后，這才慢慢動身離開。

青銅鼎降落的四周，清晰的可以看到只有一條道路，跟著幽暗的燈光的指引，在路的盡頭，榭江再次看到了熟悉的銅門，加快腳步推開了。

門后突如其來的明亮光束照在榭江臉上，讓榭江剛剛適應的黑暗環境的眼睛多多少少有些不適。

淺白色石板鋪滿了整個大廳，金色細長的燈管在石板交界處散發著柔和的光

一塊的球形屏幕籠罩在大廳方，屏幕並不算大，還有幾個人在屏幕下不停的忙碌

關於屏幕的內容則劃分成了九個部分，九宮格般的各個區域顯示著不同的內容，榭江一時有些看不過來，只能隱約判斷出這九個地方似乎是仿生人的城市。

而一個老人正躺在不遠處，一旁助手似乎在記錄著什麼。

見到榭江來后，助手在老人眼神示意下默默起身離開，老人也在後背上機械工具的幫助下慢慢坐起。

不過老人的後背卻依舊緊緊地靠在後面的銀白色金屬板上，榭江隱約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金屬絲線穿過金屬板，插進了老人的後背的一根根脊柱。

不過老人臉上並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反而老人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來，小榭。坐這裡說話」

剛說罷，在地面下又一張椅子升起。老人拍了拍一旁椅子，示意榭江趕緊過來。

榭江也加快了步伐朝著老人走去，嘴裡卻埋怨道「白澤爺爺，您的身體不好躺著就行了，中心監控器負擔要求那麼大，您也要注意身體呀。」

老人只是笑笑點點頭，同時背後的金屬線也從脊柱上慢慢脫落。穹頂上的屏幕也漸漸暗了下去。榭江意外的看到了星光和月光。

老人注意到了榭江意外的表情，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說道：「上次的事可是狠狠敲了那幫狗東西一筆，嘖嘖嘖唉，也就換來這個玩意」老人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榭江翻了個白眼，這一套空間模擬器的價值足夠他買下半個大洲了。

不過老人接著換了個語氣說道

「小榭你說的對啊。咱也想好好休息，不過還多虧這顆小行星，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小榭，來，你看看這個。」老人說罷。

透明的屏幕在榭江的四面八方升起，接著是一段3D投影錄像，基本的內容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提問。

這個問答的場所異常的潮濕，似乎是在某個地下溶洞。

榭江還可以聽到不遠處滴滴答答的水聲和河流喧嘩的響聲。

被提問的是個仿生人，不過榭江卻似乎沒見過這樣服飾，或許是西方國家那邊的。

「昨晚在夢裡你看到了什麼？澤爾」男人提問道。

那名叫做澤爾的男子撓了撓頭，用著不太清楚的口音憨憨的說道：「大人，我在夢裡不斷的下墜，很多東西在我眼前拂過，他們有著各樣的文字包裹著。我理解不了這些文字。」

榭江臉色驟變，但提問的男人卻意料之內的點點頭，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

最後隨著告辭聲和槍聲向起，最終仿生人的倒地，視頻戛然而止。

「沒有開天眼卻連接了意識海的仿生人？高翎那幫人不是已經把那部分基因切除了么？」榭江下意識皺了下眉。

意識海，是他們有別與仿生人特殊的一個能力部分。

關於意識海起源，最主流的說法是榭江他們星球上所有人意識的殘留所彙集之地，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甚至於未來人的意識，都可以在意識海內找到並「交流」。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意識海並不是海，他更像是洋蔥一般被幻境意識和真理意識層層包裹。

根據進入意識海的不同，可以分為夢境游者和控境舟者。

夢境游者，是指僅能利用睡眠時候的夢境來溝通鏈接意識海，他們沒有能力區分幻境意識和真理意識。

他們中大多數都只是意識海淺層的夢境中遊動，也會有偶爾墜入意識海深層的人們，那麼此人往往九死一生。

榭江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基本都是夢境舟者。

與之相對的，另一種叫控境舟者。

控境舟者，他們除了有能力較好的控制自己隨時進入意識海，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利用這將意識海中的真理意識到現實中來，推動現實技術的進步。

無數普通人的痴想，奇妙的遭遇等等幻境是意識海表層中的主流部分，也是絕大多數人所沉浸其中的。

而頂尖科技知識技術，人類自身身體探索的真理意識，僅僅不過剎那而已。

榭江他們要做的就是記錄這短暫片刻中提到的技術，將其用來作為新的研究方向。

當然並非所有的控境舟者都能與意識海中的真理意識進行成功的「交流。

越是意識海的深層，其真理意識就越喜歡藏匿自己在交流中，讓控境舟者忘掉虛擬和現實，最終死在其中，這個能力叫控夢。

有人認為，意識海的深處，是最原始的瘋狂。

越是接近意識海的深處，人們的執念會越加瘋狂，幻境的力量越愈發強大。

而真理意識往往越難發現，同時他們的控夢的能力愈加擬合真實世界。

真理意識且僅能與控境舟者溝通。他們往往是人群中理智和冷靜的代表，對於破夢的能力異常的強大。

而榭江談道的開天眼，則是上面為了掌握這群仿生人所研製的手段，在仿生人的額頭處植入特殊晶元，他們便可以利用這個晶元短暫的進入榭江他們的意識海，學習榭江他們的科技樹。

榭江自己是個控舟者，他清楚意識海到底有多麼強大。

而目前這個仿生人文明的初期意識海中，意識海正處在孩童時期，早期對深層的開發也異常的容易。

儘管他們還沒有掌握交流的方法，但一但可以進入意識海，那便是文明走向星辰大海的開始。

一個文明剛剛發展起來便看清了未來的方向，哪怕是榭江他們也是用了幾千萬年的時間才徹底掌握這個能力后才漸漸完善自己文明的科技樹。

榭江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向著白澤爺爺問道「上面清楚這個事情嗎？」

雖然榭江清楚這個文明確確實實有著一個無比光明的未來，但兩千年後那個小行星也足矣徹底毀滅這個新生的文明

「你知道我是怎麼拿到這個錄像的么？」白澤爺爺並沒有關心榭江的話，而是緩緩問道。

白澤作為監管世界九州的中心，這個星球上任何人想瞞住他簡直白日做夢。

除非擁有從母艦上下來的星球屏蔽儀，而這個往往是由上面足夠信任的人才能拿到。

榭江沉默了，試探性的問道「他們多少年前開始的這個實驗？」

「一萬年了，這個是他們兩千年前的實驗記錄視頻。這幫老不死的東XZ的可真好。」老人因為生氣劇烈的咳嗦起來。

「我們這邊上面不同意的話，他們很難躲過白爺爺您的眼睛。高翎他們可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榭江慢慢思考分析到。

「你猜的沒錯小榭，要不是這個過於巧合的小行星，我想這個事也不會暴露出來。」白爺爺贊同的說道

「既然想要保護這幫仿生人，估計是在他們的意識海里找到了什麼。更何況恐怕那時候估計連小行星已經不是個威脅了。」榭江淡淡的說道。

「所以啊小榭」白爺爺拍了拍榭江的肩膀「既然都讓我知道了，白爺爺我也很好奇什麼發現能讓他們保住這幫仿生人呢？」

「那位置呢？」

「那座舊的核反應堆，那個地方的氣味我到死都不會忘了！」老人下意識的咬緊了牙。

「他們給您看這個錄像也是這個意思吧。得嘞，白爺爺那我先去準備裝備了」榭江無奈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嘿嘿，咱可不白找你幫忙。等你回來，我請客喝酒！」白爺爺的聲音在榭江的耳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