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神奇律師張益達

張帥，星河證券的客戶經理，就職於星河證券魔都分公司。

券商的客戶經理，實際上跟房產中介一個尿性，是個人都有經理職位，一點都不值錢，跟企業管理層的那些實權經理更沒有可比性。

但也有不同，券商的客戶經理更顯魚龍混雜，不是內部員工根本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普通職員還是內有乾坤。

能在頭部券商的魔都分公司擔任客戶經理，張帥的身份絕不簡單。

每每想起那天下午的見聞，張帥總會有一種不真實的荒謬之感。

星河證券魔都分公司，下午四點。

說是券商分公司，本質上其實還是券商營業部，現在網上開戶還未規範化，證券開戶還得在營業部進行。

在門口稍微逗留了一會，林淼洒然一笑，就是走進了大廳，自信，從容。

證券開戶需要18歲的硬性條件，他以前從來沒來過券商營業部，大佬的記憶里也沒有任何相關內容，很是陌生。

但林淼並不拘謹，大佬記憶帶來的不僅僅是人生閱歷，更有大佬身上長時間養成的氣度，雖然還沒有內化於心，外化於行，但強裝之下，那威勢倒也像模像樣。

牛市還未開啟，前來開戶的人並不多，無需等待，就有工作人員來接待林淼。

「您好，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服務呢？」工作人員親切地問道，那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帶著甜美笑容問候了一聲后，女孩迅速地移開目光，沒來由地覺得心跳有些許快，還有著一抹淡淡的慌張。

面前的年輕人有點小帥，但她也不是沒見過市面的人，在父母的熏陶之下，她也算見多識廣，見過各式各樣的帥哥。

但不知道為什麼，林淼往那一站，她就心頭慌亂，語氣都不由變得溫柔。

那可不是見到帥哥后的花痴，而是一種直面父親頂頭上司般的溫柔。

「我要開戶。」

林淼掃了一眼女孩工牌，名字一欄赫然寫著「張帥」，這名字一般父母可不會給女孩子起，一般女孩也駕馭不住。

「好的，先生，請跟我來。」

女孩在前帶路，很快就來到了她的工位上。

林淼隨意往座位上一坐，體態輕鬆，卻不會給人以輕浮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氣勢沉穩的厚重感。

女孩在翻找資料，林淼暗暗打量著女孩的工位，名為張帥的女孩可不簡單，工位可不像普通職員能有的待遇，這位客戶經理里的「經理」二字的含金量看來沒有那麼簡單。

這是好事，券商里跟他實際對接的就是客戶經理，女孩越不簡單，他遇到的阻礙就越小，很多事情也不需要額外浪費時間。

「先生，您需要填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的資料……」

女孩張帥，熱情地給林淼介紹開戶該填哪些資料。

「謝謝。」

林淼微微一笑，沒有拒絕對方的熱情，對券商開戶，他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他也沒有不懂裝懂的不良習慣，有專業人員的幫助再好不過。

金融可是最容易一夜暴富的行業，但准入門檻也非常之高，各種牌照的限制，能讓任何創業者瘋狂，未來互聯網頭部金融信息服務商東財為了收購極不起眼的同信證券都花費了難以想象的代價，甚至直到2022年，全國互聯網券商也僅有東財一家。

可以說，券商這類的金融機構，全都是一些很有年頭的公司，很少有新公司能入行，

更別說站穩腳跟。

券商這種極為賺錢的公司，那真的是把顧客當上帝，背地裡先不說，至少表面上券商的服務態度一直以來都十分出色，哪怕客戶的賬戶里只有不到1千塊錢。

短短十來分鐘，林淼就完成了開戶的一切流程，第二天周一，他就能進行股票交易。

「給我開通債券跟期貨許可權。」林淼其實更像開通外匯業務許可權，可惜國內只有期貨交易，沒有外匯交易，也不允許有外匯交易。

「林先生，開通債券交易許可權需要簽署這些文件，期貨交易跟股票交易是相互獨立的系統，需要重新開戶，但可以進行關聯。」

林淼有點尷尬，他真不知道股票跟期貨的賬戶還會分離，不過問題不大，只要他不表現出來，尷尬的就不會是他。

在張帥的幫助下，林淼又花費五分鐘，完成了所有程序，將股票賬戶跟期貨賬戶進行了關聯。

看著林淼離開的背影，張帥陷入了沉思，她敢肯定，擁有如淵氣度的林淼必不是普通人，對方對金融市場開戶的不熟悉反而更證實了這一點，要不是她是證券行業從業人員，這種再普通不過的信息她也不會知道。

她很好奇，林淼會是哪家的小孩，她決定，重點監控林淼的證券賬戶，雖然不合規矩，但她並不在意，她有相關許可權。

林淼不知道，一波強裝鎮定，竟引起了妹子的強烈好奇，不過他知道一個真理，止不住的好奇，往往是妹子淪陷的開始。

夏日的傍晚，魔都的空氣中依然殘留著熱浪。

離開券商分公司，林淼走進附近的一家咖啡廳，他跟律師約在了這裡見面。

十分鐘后，林淼只感覺腦瓜子都嗡嗡的，很懵，原因就在於坐在他面前的傢伙。

一身考究的西裝，皮鞋擦得鋥光瓦亮，明顯精心打理過的律師頭上，頂著一層恰到好處的髮膠，一副金絲無框眼鏡戴在臉上，給人一種斯文敗類之感。

這位是大佬記憶中出過場的張偉律師，擁有著頂尖的業務能力，卻因為各種怪癖與臭脾氣而在外界沒有多少知名度，屬於懷才不遇型人才。

見面前林淼還很疑惑，這種專業搶手類人才到底會因為什麼懷才不遇。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對方稱號的來源，眼前這位的動作實在令人費解。

張偉張律師的舉止自始至終都十分優雅和上流，極其專業的端咖啡及喝咖啡的姿勢表明他也是個中行家。

但有一點就很離譜……

你什麼時候見過有人會往咖啡里加醬油！

這位一坐下，便直接從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小瓶醬油，以極其熟練的姿勢加進了咖啡中，林淼隱約看清，貌似還是海天的一款特級釀造醬油……

「林先生，要不要來一點？味道很不錯哦。」

張律師試圖蠱惑林淼加入醬油咖啡大家庭。

「不了，不了，無福消受。」

林淼連連擺手，就算打死張偉，他也不可能嘗試那莫名其妙的醬油咖啡！

「唉，你們這些小年輕啊，真不懂欣賞。好了，閑話不說，我的諮詢費可很高，我們先來聊聊你的案子。」

林淼眼皮直跳，張大律師堂而皇之地掏出一個電子計時器，按下了開始按鈕，看那熟練的動作，行雲流水，鐵定沒少干這事。

林淼知道律師不同於其他行業，很多時候理所當然的問一問，在律師們眼裡是最可惡的玩意。

其他行業的問一下也許只是經驗之談，但對律師來說，那可是正兒八經的諮詢問題，屬於收費項目。

回答你呢，那我收費還是不收費，收費很多人會難以接受，不收費既破壞了行業規矩，也打破了自己底線，日後的諮詢收費工作就不好展開。

要不回答吧，那會顯得不近人情，在我國這個人情社會，能把人鬱悶到死。

但林淼還是覺得這位張律師實在太搞，我都提前提前支付過你一筆律師費，還怕我賴賬不成，整出這麼大一個計時器，生怕我看不見是吧，擱這膈應誰呢！

林淼現在都有點懷疑，這位張律師不會是後來那部熱門網劇里那個跟他同名同姓的張益達的現實模板吧。

「嗯，事情是這樣的……」

林淼將他們家跟幸福地產的糾紛說了一遍，表明絕不退縮的立場。

林淼家裡面臨的困境很簡單，普通的商業設局下套，但在背後謀划的勢力卻能讓普通人絕望。

幸福地產，滬市上市公司，百億市值規模，普通人眼中的頂級公司。

林淼家的華強電子廠從事電子產品的代工生產，建立之初，以極低的價格從魔都市政府手裡拿下了郊區的一大塊地。

年初，魔都博覽會的征地工作正式開始，電子廠的位置在二期計劃之中，幸福地產的老闆劉鵬天提前收到消息，瞬間意識到其中有大利可圖。

年初，劉鵬天親自帶隊參觀華強電子廠，當場提出收購邀約，被林父斬釘截鐵地拒絕。

收購失敗，劉鵬天開始出題外招，讓幸福地產旗下一家子公司夥同另一家公司，以合作夥伴的名義向華強電子廠下了500萬的伺服器訂單，還預付了50萬的定金。

林父調查不出來背後的問題，對方付錢爽快，伺服器生產又是廠里的強項，就在羅天律師的陪同下籤下了訂單。

林父拿出廠里所有流動資金50萬，又找銀行貸款了100萬，一共200萬，總算湊足了生產所需的資金。

但林父沒想到，跟他們合作多年的羅天律師被劉天鵬提前收買，誆騙他以最快速度簽下訂單，方便後續計劃的執行。

伺服器交貨時，對方以質量不合格為由拒絕支付貨款，還將工廠給起訴，要求工廠退回定金並雙倍賠償損失。

不僅沒有拿到後續貨款，還背上了巨額債務，工廠資金鏈也因此斷絕，進入瀕臨破產的階段。

消息不知怎麼就在全廠擴散開，於是，廠里的員工跑的跑，溜的溜，林父基本成了光桿司令。

林父沒有辦法，只能準備司法破產。

林淼在家裡看過相關的合同，他知道合同里有問題，但具體問題在哪他並不清楚。

除了高中政治課本上的常識性的法律科普，林淼就沒有接觸過法律領域，更不清楚法律條款的內容。

正經人誰會去了解法律條款啊，不然律師職業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人士去做，這是得到過無數人驗證的真理。

張偉始終在認真傾聽，臉上沒有多餘表情。

林淼跟張偉的事務所詳細查詢過，這傢伙的業務水平在全國範圍內都屬於數一數二的那種。

只不過呢，他跟大多數的律師不同，他接案子只看自己的心情，心情好，對上他的胃口，那不收律師費都可以。

但要是他心情不好，哪怕對方出在高的價……好吧，他當然會接，只不過他會給僱主狠狠宰上一刀。

誰又會和錢過不去呢？他張大律師又不缺心眼兒。

聽著聽著，張偉眼神逐漸怪異，他怎麼總感覺眼前小老闆有那麼一丟丟的缺心眼……

「張律師，這份合同哪裡有問題，我需要詳細答案。」林淼勉強崩住表情。

張偉接過合同副本，認真查看，他專業能力很強不假，但也得建立在實打實的證據上。

「林先生，這份合同問題很大，單單這一條內容就已經觸犯了我國刑法第XXX條、合同法第XXX條、產品責任法第XXX條、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XXX條。」

張偉指著合同上產品的具體規格向林淼一一說明。

「也就是說，這份合同不具備法律效力對吧？」

林淼很高興，這裡的可操作空間簡直不要太大。

「是的，這合同既屬於欺詐合同，又違反我國法律，只要向有關部門報備，這份合同就能宣告無效。正常律師都能看出來合同里的問題，但令尊在律師見證下籤署了合同，並實際履行了合同規定，這方面法院很難判決。」

「羅天律師被幸福地產收買，誆騙我父親簽下了這份陷阱合約。」

「那就奇怪了，百億上市公司法務部雖然不一定頂尖，但不至於水到這種程度。」

張偉很難受，本來他都準備大展拳腳了，結果你告訴我，對面是個黑鐵都不如的小菜雞？

林淼神色怪異，還真有可能就是幸福地產法務部的真實水平。

幸福地產的老闆出身灰色領域，早幾年才成功洗白，將所有資產全部置換創建了幸福地產，但幾十年內秉承的灰色思想卻根深蒂固，短時間內難以轉變，遇到事情，他們總會試圖劍走偏鋒，實在不行才走正常程序。

這自然造就了一系列問題，德不配位，是對幸福地產的最好形容，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麼，但7年以後，隨著國家大力開展掃黑除惡工程，幸福地產迅速暴雷，一大票子高層們統統被送了進去，公司市值更是一路狂瀉，到國資委接手時，已經不足一億。

「那就沒問題了，根據最高法司法解釋的判定，林先生這個案子必然勝訴，幸福地產必須承擔林先生的全額損害賠償責任。甚至我們還能將這位羅天律師也一同告上法庭，收受賄賂、蔑視國家法律、踐踏職業道德，罪名可不小。」

張偉有著充足的信心，這個案子很簡單，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降維打擊，對方沒有任何的掙扎餘地。

「張律師，我不要求勝訴，我需要張律師你儘可能地拖延判決裁定時間。」

林淼不置可否，區區幾百萬，他並不在意，他更想趁此機會將幸福地產整個端掉。

張偉嘴角抽抽，從容的神色終於破功，林淼這傢伙真就缺了那麼億點點的心眼。

「林先生，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勝訴的證據足夠，只需要你提供……這些資料，我們可以做到必勝，但你的要求我們很難做到，這種一錘定音式的判決，根本拖延不了多長時間，最多不過七天。」

模稜兩可的案件能藉助證據的寬泛化以及法律條文的可適性輕易拖延時間，反而擁有確定性證據的案件很難延長判決時間，法院，很多時候就這麼反人性。

「張律師，那塊地皮在博覽會徵收範圍之內，這個理由足夠嗎？」

敢搞事，林淼早就做足了後手準備，他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林先生，您確定嗎？魔都市政府可還沒公布征地細則。」

「本就是一場豪賭，不是嗎，張律師。」

「好吧，林先生，這個案子我張偉接了。」

張偉神色莫名，他總感覺，要不是法律規定不能為自己辯護，林淼可能都想親自上場辯護。

「地皮在博覽會徵收範圍之內，只要我們提出這個觀點，法院取證過程就會大幅度延長，但風險係數很高。而一旦法院確定了真實性，我們就會具有巨大優勢，案件取證過程將會重新複雜化，法院必須要配合政府工作進度，也就是說，在政府正式公布征地細則之前，我們的庭審判決根本就不能展開，我們至少還有一個月時間！」

張偉發現了，對面這位小老闆心眼那真不是一般的小，扯上博覽會，輕易就能上升到國家利益，這種程度的負面新聞一旦被捅出來，得在頭條上被掛至少一個月。

儘管張偉不關心股票市場，但他也能想象出來，那會是怎樣一副熱鬧非凡的場景。

「張律師，思緒已經理清，現在我們該聊聊收費的問題了。」

張偉的水平確實很高，不像愛情公寓的那個搞笑律師，林淼很滿意。

「林先生，我們純當交個朋友，這次訴訟不收律師費，我只要諮詢費……」

林淼神色怪異，他沒想到，報復幸福地產的做法竟莫名戳中了張偉的xp，不過嘛，有便宜不佔簡直王八蛋。

沒錯，張偉已經看出來，林淼這麼干估計就為了報復對方給他們家挖坑下套，一舉摧毀一家百億上市公司，簡直不要太對他胃口。

張偉說的都是真心話，他只想跟林淼交個朋友。

一來，林淼行事風格確實很對他胃口，還有，林淼表現出來的狠勁可很讓他心有餘悸。

這傢伙才剛剛成年啊，就能這麼缺心眼，還能有這麼深的城府，說實話，張偉也怕，林淼會不會什麼時候給他來上一手，他可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