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雪山縫之村

不知不覺，我打了個盹，迷迷糊糊聽到了一些無法描述的輕語。再醒來時，已是深夜，只感到頭暈得厲害，詭異的迴響貌似從眼前黑壓壓的山脈中傳來。

畢索爾見我醒來，說：「我們剛才在斯闊米什簡單地吃上了一頓，見你睡得香，就沒忍心叫醒你。」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只覺肚子咕咕直叫。

「我倒是給你留了一份。」另一邊的格蕾遞上了一份紙袋——麥當勞的炸魚漢堡后。「不過建議你晚一些再吃...」

我哪管得了那麼多，接過來接直接開動了。可炸魚還沒下肚，我就後悔了。只見車前環山公路直至盡頭，我們進入了一片開闊的河谷。

「歡迎來到雪山縫之村——惠斯勒。」格蕾坐起來宣佈道。

聽她這麼一說，我敢十分確定我們來對地方了。

原住民的巨石圖騰旁，飄揚著一面白色的奧運五環旗。

這裡的店鋪一般歇業得比較早，不到十點都紛紛關門了，鎮上沒什麼娛樂設施，又加上是周末，一路開過去黑燈瞎火，只有接近了奧運村廣場附近，才稍微有了人氣。

然而慣以「驕奢淫逸」的孟大小姐，這次卻徑直開過了那兩家豪華的酒店——這村裡僅有的高層樓房。我們下了主幹道，駛向村外，入駐了一家不起眼的旅社。那是一棟橡木的矮層房，裡面插著各國的彩旗，柱子上還掛著許多原住民的裝飾——當地人稱之為「聚首廳」。屋子中央有一處大篝火，挺溫馨的，一瞬間彷彿回到了中世紀維京人的「長屋」。

安頓好了之後，孟謠帶我們去了村廣場，一家熱門的烤肉店。這還沒下車，鼻子就被一股肉香四溢的香味給征服了。

用她的話講：屋子可以住得爛一些，但吃的可不能虧待自己。

晚飯是炭烤鹿肉，味道極其可口，只是難以下咽，尤其因為我先前吃的那個漢堡。恍惚間，我想到「第貳卷」檔案：獵人扎卡與暮霜族人的命運。無論他們是否真實存在過，嘴裡嚼著這手到擒來的食物，有一種莫名的奢侈與罪惡感。

格蕾仔細研究著惠斯勒的地形圖。

畢索爾對應地邊吃邊看著手機地圖，不一會兒抬頭道：「這麼大一個範圍，到底該從哪裡入手？」

格蕾說：「這裡往北，仍沿著海天公路，會到達丘原上的「綠湖」。那裡地勢像一個馬蹄子，在一個巨大的風口上，狂風聚集，發出「嗚嗚」的聲響——據說惠斯勒，即「呼嘯者」由此得名。我們左右被兩大山脈夾擊，東邊的惠斯勒峰擁有著名的滑雪場和纜車。西邊的話，主要是氣象觀測和天文台...」

她雙手一攤，將這圖紙好似一個「選項」般，陳列在了我們面前。

眾人沉默，孟謠反倒是一笑，玩轉著那八枚硬幣中的其中一個，最後一指彈到了桌上。

「我們就從這裡開始吧。」

我望去：是那枚刻有滑雪運動員的硬幣。

回到旅社已快至午夜，我們男生共享一房間，三人沒有多說什麼，各自倒頭睡下。

我因為在車上睡了一陣，反而沒有那麼疲憊，在被窩裡玩了一會兒手機，一晃兩個小時過去了，又覺得肚子餓了。最後只能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明天我預感會有高強度運動。

半睡半醒之狀時，忽覺寧靜的夜晚有一絲異樣，側身仔細一聽：是枯葉清脆的「嘎嘣」聲。

莫非是什麼夜行動物？我對西門菲莎山頭上的浣熊群記憶猶新。

可沒多久，我便發覺這窗外的動靜不可能是生物能發出來的。

我正準備起身一探究竟，卻被一聲「噓」給制止了。

孟捷趴在床頭，兩眼睜睜，像一頭盤伏的美洲獅。

我僵在原地，再一聽：那是車輪如履薄冰地滾在路面上的聲音。但畢索爾一浪不切時宜的鼾聲又將其淹沒了。

車子開到了窗戶邊，停下了，發動機未滅。

我和孟捷交換了一下眼神，暗自想起了維多利亞大學宿舍樓，斯托克警官的深夜查訪。

大概過了三秒鐘，雜聲再起，那車緩緩開走了。

我瞄了一眼手機：「凌晨三點二十六分」

「只是一輛車。」孟捷眯眼道，躺下來蓋上了被子，「不是他的人。」

我只能想到這個「他」應該指的是他父親。

我仰頭盯著昏暗的天花板。

反正我們在這雪山村中並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