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家孩子天天哭

「不好意思，Fullhouse。」一個頭上長著觸鬚，全身甲殼質材質皮膚，一看就知道是某種昆蟲，那大叔將手上兩張牌緩緩地扣在面前，兩張A，「哈哈哈，通吃啦，沒想到口袋對A還能中大獎啊。」那昆蟲大叔舞動著觸鬚，口器也不斷顫抖，昆蟲大叔看了眼牌河裡的牌，Q，A，5，10，Q，就算沒有最後的Q，他的三條A，也已經有著足夠的勝算了。

「那這些Chips我就拿走啦！」昆蟲大叔將笨拙的身軀趴在牌桌上，想要將牌河中間已經堆成小山的籌碼直接全部推到自己這邊，貪婪的醜態僅限於此。

「別著急嘛。」一個戴著白色禮帽，身著全套白色西裝的鬼，緩緩地開口，從他那尖鼻子和尖耳朵，估計不是長得比較高的地精，就是某種精靈，「其實最後河牌圈之前，我的牌確實落後你。你第一圈就急忙加註，我猜你就是口袋對，不巧我也是口袋對，但那時時你運氣好。」那白西裝顯得勝券在握，輕輕抿了一口手邊的酒，而左手還在不斷地耍完著手邊的籌碼。

「所以說，有時候不到最後一刻不能放棄啊。」白西裝翻開自己的底牌，「不好意思，Fourofakind，三百萬的chips我收下了。」底牌翻開了兩張Q，此時猶如判官的毛筆，給那昆蟲大叔判下死刑。

「怎！怎麼可能！我只可能輸這手口袋對Q，怎麼可能！這種低概率事情！」

「嘖!」遠遠坐在一旁吧台的科特用餘光饒有興緻的看完了剛剛那圈，「居然用下三流手段以後，還裝模做樣地解釋一番，穿的倒是人模狗樣的。」平日里作為德州撲克的愛好者，科特雖然不會上賭場，但剛剛牌局的詭異之處還是被科特看穿了。其實說白了，就是荷官在最後的河牌圈把原來的牌換成了Q，但這不僅表明了，那個白西裝不僅是賭場的拖，而且他們對於那個昆蟲大叔的手牌一清二楚。

「真沒想到這『卡戎的錢袋』居然是這種貨色。」科特回過頭，不再關注牌桌，將注意力重新移回賭場的各個角落。

「哦，沒想到小兄弟能看出來。」一個十分英俊的青年男子，突然坐在科特旁邊，他身穿天鵝絨的的淡藍色西裝，脖子掛著淡灰色的圍巾，頭上兩個鹿角和眼角的鱗片，看的出來，他和下界其他的低等惡魔不同，估計是某種稀有的種族。

科特心中升起戒備，警惕的看著面前這陌生人。身為鬼輯隊，如果在賭場被認出來的話，恐怕會被直接轟出去的。

「任何有趣的遊戲，一旦扯上錢，就會變得失去樂趣呢，因為總是會有人想在遊戲之外發揮他們的才能。酒保請給這位戴面具的小哥續上一杯，算我賬上。」

「我認識你嗎？」科特見對方沒有敵意，反而和自己一樣，對這賭場有相同的意見，反而多了幾分好感。

「你應該不認識我吧，在下姜若明，如果說是麒麟姜家這個名號，小哥應該略有耳聞吧。」姜若明將酒杯推給科特，「我倒是認識你的哥哥哦，啊不對，基本可以說整個下界沒有人不認識他吧。」

科特確實聽說過麒麟姜家，作為下界幾個有名的稀有貴族，憑藉麒麟的血脈，在政界和商界可以說是不小的勢力。但聽見對方突然提到自己的哥哥，科特面具后的火焰似乎躁動不安。

「先不提這個。」姜若明突然湊近，將嘴唇貼在科特面具邊，「小哥看一下你背後5點鐘方向，但不要轉過身。

」

科特瞥了一眼，穿著黑色西裝帶著真空耳機的惡魔死死的盯著這邊。賭場的保安，因為一直坐在吧台被注意到了嗎。

「不止那個，10點鐘的正門有兩個，兩點鐘的正門外應該還有兩個。小兄弟，你是做什麼的呀，被團團包圍了哦！」

「你跟這家卡戎的錢袋是什麼關係。」科特在腦中計算著如何從賭場全身而退，一邊思考著自己的身份有沒有暴露。

「我目前只能說我的身份和這兒沒關係。」姜若明笑了笑，「如果你要撤退的話我可以帶你去這家賭場的後門啦。」姜若明撥弄著酒杯中的橄欖，「至於要不要相不相信，選擇權在你。只不過科特小弟，你是條子的身份好像已經被賭場查出來了喲。」

對方像是嘲諷般，接連搬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讓科特有點慌了陣腳。但轉念一想，這家「卡戎的錢袋」如此忌憚作為科特鬼輯隊的身份，「說不定，中獎了呢。」科特輕輕的自言自語一句。

科特在賭場大概觀察了一個多小時，大廳里，德州撲克，21點，百家樂，老虎機，輪盤，基本至於這些和凡間賭場一樣的貨色，在下界雖說是灰色產業，但一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像鬼輯隊更是不會，也無權來管。

本來科特坐在吧台還是一籌莫展，沒有任何和爆炸案關聯到的線索。赤強和這家賭場的關係，也因為賭場一般的保密規則，科特幾乎一無所獲。雖然說現在暴露了身份，但反而可能讓事情有了轉機。

「那個？姜若明先生？」科特計劃好方向，打消了從賭場撤退的想法。

「準備好走了嗎？科特小弟？」

「不是，我是有別的請求。」

「哦？」

科特將那張他的白色面具貼近姜若明的耳根，「不知道姜若明先生知不知道，這家『卡戎的錢袋』的老闆或者管事是誰，我很想和他見一面。」隨後科特又後仰的將背貼在椅背上，「如果是麒麟姜家的話，應該有門道吧。」

「哈哈哈。」姜若明聽到科特的話語，基本猜到了科特的打算，「膽子真大啊，真不愧是那個范科長的手下，你和你哥不管是氣質還是做事風格上都很像誒。」

姜若明晃晃酒杯，將那顆玩了許久的橄欖，用叉子插了起來，遞到科特面前。「但是很可惜哦，我之前說，和這家賭場沒有關係並不是說慌。邀請你和這兒的老闆見一面，在下實在做不到。不過在下倒是可以讓你了解一下你的對手。」

科特接過橄欖，將身子靠向姜若明，而目光反覆地確認著賭場的保鏢的位置和動作。

「卡戎，以前是西邊冥王手下有名的船夫，，專門幫凡人死後的靈魂度過黃泉，退休了之後來到東方，因為東方這邊的流程不太一樣沒法當船夫，就這邊開了這家賭場。聽說之前當船夫的時候因為收的都是凡間錢，導致這老骷髏富得流油，於是靠著這筆大量的資產和西方下界的政治背景和人脈，在地下世界和黑道可以說是舉足輕重的存在。如今甚至統一了東方下界的賭博界，但似乎一直不滿足，還在想辦法拓展業務，甚至想將賭博業搬到檯面上，完全洗白，就連閻王殿里也有幾個他們的勢力。」姜若明換了坐姿，向酒保指了指自己的空酒杯，隨後繼續說到，「聽說閻王大人也很頭疼呢，卡戎這角色雖然說貪，但手段乾淨而且高明，完全沒有把柄，非法勾當的謠言很多，而聽說鬼輯隊一科也追查他們很久了，但一直捕風捉影沒有證據。」

「所以我們面前的這些牌桌和老虎機。」

「是幌子吧，這種普通的賭博生意作為表子，而某些不知道的灰色生意是裡子。」科特不僅是對這個掌管賭博界的卡戎感到驚訝，更對面前能知道這些的姜若明的身份感到深深的好奇。

「科特小弟要當心哦，下界的人一般管卡戎叫『貪婪的卡戎』。」姜若明眼中閃出寒光，「和那個』暴怒』是以一個級別哦。」

「謝謝您的情報。」科特整理下衣角，隨後站起身，「雖然現在我反而對你你是從那裡得到的情報非常好奇，就連搜查一科的目標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現在我就不多嘴了。」

「那在下可真是感謝萬分。」姜若明露出和善的微笑，「留一點神秘感可是很加好感的哦。」

科特點點頭，算是和這個麒麟家的姜少爺告別，剛起身，三個方向的賭場保鏢便立刻注意到了，他們慢慢的包圍過來，似乎還以為科特還沒發現他們。

為了不要打擾其他客人，科特徑直向大門走去，科特打算在外面解決這些保安，而那些比科特高了幾個頭的壯漢也慢慢跟在後面。

剛推開重的要死的金色大門，自然光刺得科有點不適應。而站在門外兩邊的保安，看上去已經等候多時，「嗯，他出來了。」其中一個臉上有著一道疤的向耳機里彙報到。

「請留步。」另一個大漢揉著雙拳，赤紅的脖子上露出一點紋身，「別以為你是條子就能隨便進來，影響到客人們，我們可是會很為難的。」

「知道我是條鬼輯隊的，還敢動手嗎？」雖然是白天，但賭場門前街上的行人還是非常多，此時有許多鬼都駐足圍觀。

「條子也不能影響經營啊，何況是像你這樣的小傢伙。」紋身哥仗著自己快三米的誇張身高，俯視著一米六齣頭的科特，「要是一天到晚來個不停，我們可就沒法做生意了。如果我們有什麼違規的，你得出示搜查令。而且別以為我們不敢動手。」紋身哥活動活動筋骨，全身的肌肉和關節被活動的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況且就算是打你一頓，我們老闆也有門路，不會讓我們進去太久的。希望這次，能給你們這群條子長長記性。」

「擦，被徹底看扁了呢。」面具后的火焰熊熊燃燒，藍色的火焰訴說著科特有點生氣。

「別說那麼多，打一頓綁起來丟到老闆面前，再慢慢問他是來幹嘛的。」站在後面的刀疤哥，好像和耳機里的人彙報完了，急不可耐的讓紋身哥立刻動手。

「呵啊！」紋身哥掄起右拳猶如炮彈一樣，直接向下一揮，科特不緊不慢的向後一閃。攻擊就這樣被輕易躲過，紋身哥明顯有點驚訝，這個小個子比想象中要敏捷的多。紋身哥立刻向後拉起左拳，一個前沖使出了一記超人拳，全身的肌肉此時扭曲而又爆發，恐怖的力量直接往科特身上衝來。

如果是一般的鬼，被這種三米多高的紅皮惡魔的超人拳打中，基本就躺在地上直接KO了，輕則半身癱瘓，重則當場嗚呼，但那三米多身高的劣勢被科特完美地抓住，從上向下的攻擊看似勢不可擋，但腰腹處巨大的空間，是巨大的盲點。

科特沒有後撤，反而一個前沖，鑽進紋身哥的揮出的左臂與胸口的巨大空隙，不僅輕易的再次躲過那致命攻擊，而且這次對方的弱點暴露無遺。科特悶哼一聲，帶著藍色火焰的拳頭，直接奔向紋身哥略帶發福的大肚皮。

「咚!」一拳像是打在山上，紋身哥的肚皮上留下了燒著藍色火焰的拳印，身形沒有絲毫後退。

但幾息過後，紋身哥突然發出慘叫，在罪業之火那鑽心的劇痛之下，潛意識急忙伸回左臂。但科特怎會給紋身哥喘息的機會，高高一躍，兩手死死抓住紋身哥粗壯的左臂，用膝蓋往對方手臂的關節處狠狠一砸。

「咔嚓」站在一邊遲遲沒有出手的刀疤哥被這骨骼斷裂的聲音嚇到了，架著架勢呆在原地。而紋身哥捂著已經被掰了反向90度的左手胳膊，躺在地上痛苦地扭成一團，慘叫聲嚇壞了周圍看熱鬧的路人。沒想到就算是下等惡魔這種強壯到作弊的體格，也被這小個子兩個回合直接打翻在地。

科特揮揮手腕，又調整了一下有點歪掉了的假面，其實雖然表面上看似輕輕鬆鬆，但科特已經用了全力，如果像姜若明所說，至少還有四個這種離譜的大塊頭。得速戰速決才行。剛想到這兒，那剩下的三個保安從大門沖了出來，站在刀疤哥的身邊比出架勢，而刀疤哥也一下安心了許多。

科特雖然在鬼輯隊入門的體能測試上拿了滿分，但無奈先天的體格差距實在太大，格鬥技雖然在單挑時能讓科特佔據優勢，但現在一口氣面對四個，就算對方一個一個上，科特的體力也不足以支撐他像剛剛那樣反覆地躲避對方的攻擊，再準確的反擊。更何況這四個三米的壯漢只要圍成一個圈，就像一道嘆息之牆，讓科特落敗。

科特抽出他的鎖鏈，試圖用攻擊距離上的優勢尋找一線勝算，鎖鏈緩緩地燃燒出藍色的火焰，而一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賭場的金色大門後傳來。

「那就是惡靈舒華德家的特產嘛，真是大開眼界啊。」姜若明緩步從大門內走出來，眼上露出激動的神色，「這也太酷了，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啊。」

「你tm是哪根蔥？」刀疤哥見身後突然走出一西裝華麗的小少爺，不禁吐槽一句。

「看在身為前輩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次把。」姜若明完全無視了旁邊那幾個的三米多高的雜魚，用手調皮地對著科特比了個手槍的動作。

「喂，我tm在和你說話呢！」

「閉嘴啦。」姜若明將手從空中一落，「轟隆」，一道淡藍色的落雷直直的從雲層落下，劈在了刀疤哥的身上，「聒噪！」

可憐的刀疤哥一下就被雷擊劈昏迷了過去，而全身的衣服直接被雷成了焦炭。

「在下很仰慕你哥哥，可惜你離他好像還有點距離。不過...」姜若明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面具的品味，比你哥那死板的骷髏要可愛的多。」姜若明向科特眨眨眼，驚呆了的不止是剩下幾個不敢向前一步的保安，就連科特也愣在那裡。

「誒呀誒呀，科特小弟被嚇壞了呢。」姜若明攤攤手，露出微笑。

「在下鬼輯隊搜查一課，姜若明。是你的前輩哦。」姜若明敬了個不怎麼標準的禮，「是范安排我來暗中幫你的，但沒想到你直接和他們打成一團呢。」

科特無語地說不出話，作為新成立的獨立部門特別科，雖然確實不太認識幾個一科的前輩，但范科長不僅沒和他提過，而且這個姜若明明明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居然不僅僅是鬼輯隊最精英的搜查一課的成員，而且強的離譜，隨手直接直接秒殺了一個三米壯漢。

「其實卡戎那枯骨是我們一科已經盯了很久的目標了，所以局長也同意我來暗中幫你。」姜若明向科特面具邊，輕輕的耳語。

「就是好像現在被你突然擾亂了點計劃啦。」姜若明雙手放在頭后，顯得很無所謂，但科特這邊卻內心瘋狂的地震。

一科的目標，完蛋，打亂了一科的計劃，自己太魯莽了嘛，如今直接動手不僅暴露了自己，跟重要的是暴露了一科的姜前輩。完了完了，這可能不僅僅是寫檢討就能擺平了的吧......科特反覆地內心活動，似乎被姜若明看穿了，「那種事無所謂啦，直接把這幾個雜魚解決了，找他們的老闆卡戎，問問你手上那個人的情報。」

姜若明說的「那個人」應該就是赤強，估計范科長已經把特別科所掌握的情報基本都告訴了姜若明前輩，科特嘆了口氣，沒想到一科的人居然會這麼亂來，到反而是放心了點，至少有姜若明似乎能再背後撐腰。

「咳咳...」一個詭異而陌生的咳嗽聲打斷了科特的思考，「兩位鬼輯隊朋友能否手下留情呢，這樣打下去我們要沒法做生意了。」

大門中走出一個穿著奢華的誇張的金絲鑲邊的紅色大袍的骷髏，那骷髏全身戴滿了純金制的首飾和項鏈，最奇葩的是那左手大拇指的戒指，純金的指環，純金的底座，就連本來一般放鑽石的地方，也放著一塊鴿子蛋大的純金圓球。骷髏全身除了白色的骨頭，幾乎全部皮卡皮卡，就連那倆黑黢黢的眼孔，都好像塞了倆金磚，在下界昏暗的陽光下，閃得卻像迪斯科舞廳得燈球。

「那就是卡戎？」科特悄悄地問向姜若明。

「嗯。」姜若明點點頭，「和傳言中一樣沒品位。」姜若明翻了個白眼。

卡戎明顯沒聽到姜若明的吐槽，緩緩開口，露出一口白牙，比較神奇的是，那骷髏的牙，不像很多凡間人鑲成了金的，反而是白白的原裝牙。「兩位能否移步到我的辦公室呢，想必兩位有事找我，請兩位就不必再為難這些下人了。」漆黑冰冷的聲音邀請著科特和姜若明。

「那...」科特回頭想讓前輩拿主意。

姜若明整了整西裝的領口和袖口，點點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