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師尊來啦~
來人一身灰藍的外袍,很是樸素,但氣質卻與穿著打扮大相徑庭,過分精緻的容眉眼毫不掩飾地透露著傲慢。
他低眉掃了一眼那狗爪子往自家徒弟身上扒,然後一葉子被他擊飛的那小輩,雖長得人模狗樣,但怎麼一股子輕浮,險些吃了寶貝徒弟的豆腐。
「師尊。」小徒弟愣愣地叫喚了他一聲,不由地,沈微意神色緩和了許多。
「是師尊來晚了。」
許是見到了總是護著她的師尊,蘇心虞眼睛一酸,竟是想落淚了。
身上受的傷其實也沒那麼疼,眾目睽睽被廢修為也沒有那麼難過,被便宜爹揭的童年傷疤,也在娘親過世的時候釋然了,但是怎麼還是那麼想哭?
早已出落得亭亭動人的小徒弟眼眶紅了起來,在那白皙如脂的肌膚上格外刺目,沈微意心一軟,接著心頭湧上一股怒意。
離上宗真是好得很,他一閉關,一個兩個全都欺負他徒弟。
悔婚怎麼了?蘇家差那點靈石,薄家差那點靈石,他沈微意也差那點靈石?
就是徒弟想體驗一番成婚的感覺,一月成四次婚,全都走半個流程怎麼了?修真界向來不都是拳頭大、地位高、靈石多的人做主嗎?
他想折騰,多的是心甘情願捨命陪君子的。
沈微意像摟著小孩子一般,輕輕拍打小徒弟的後背,安慰她的同時,視線掃向了不遠處的高台。
蘇常浩寬袖儒袍,已然回到座位上,神色平靜,彷彿就是做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真難想象此人剛才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廢了自己親生女兒的修為。
只可惜沈微意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眼看小徒弟辛辛苦苦修鍊的境界一點點退去,他的心像是被扎了針一樣難受。
一個雜靈根弟子,或許終其一生只能困在鍛體期,而小徒弟十多年才修出來的鍛體中期,就是因為一個「對家族沒有價值」的可笑理由而毀於一旦。
更可笑的是賓客之間的竊竊私語聲,從剛才起他就聽到了不少「大義」、「剛正」、「修真界榜樣」等這些褒獎之詞。
眼瞎嗎,這些人?
沈微意冷冷一笑。
一旁處理婚宴後事的薄宗主見沈微意到來,略帶憂心地拱了拱手,問候:「沈道君。」
沈微意護短之名宗門皆知,此番他一來,薄宗主便知此事大抵不能善了。
他早前就對蘇家丫頭在斷龍崖底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頗有微詞,婚宴之上不顧宗門名聲斷然悔婚更是讓他極為不滿,所以蘇常浩教訓蘇家丫頭時他並未阻止,甚至還攔住了想要出手的薄喻,但蘇常浩毀人修為這事到底是過了。
雖說是親女兒,但修行之人,修為、傳承、法寶、氣運之物不是論親就能理所當然地搶奪和毀去。
現在人家師尊過來了,要問罪也無法指責,只是離上宗這面子今天是丟定了。
他這般想著,卻見沈微意移開了視線,似乎沒有當場問罪的意思,他再看被沈微意攙著蘇家丫頭,頓時明白了。
這是要事後問罪了。
不過當著這麼多五域修士的面,能暫時息事寧人算是好事。
蘇心虞最終還是沒真哭出來,扯了扯嘴角,臉色有點難看。
她任由沈微意用神識檢查了一番傷勢,見著對方皺起了眉,心裡咯噔一下。
在聽到師尊說出「沒有傷及靈根」的話后才放下了提起來的心臟。
還好還能修鍊。
沈微意給她檢查的同時,小升也在給蘇心虞掃描身體狀況。
本以為用了buff抵消強制劇情就萬事大吉了,突如其來的事情仍是嚇到了她那膽子**小的系統,小升一邊抹眼淚,一邊報告。
[女主大大的夾脊有兩處損傷,中魁和環中只有一處損傷,但是損傷較重,還有……]
蘇心虞趕緊打住了它說下去的話,[……不用那麼詳細也可以。]
再說,被小升一提,她感覺原本不痛的地方都痛了起來。
沈微意給蘇心虞喂下了丹藥,又用靈氣給她溫養一下經脈,他的神情很凝重,內傷不是外傷,縱然他有靈丹妙藥,要想小徒弟完全恢復,沒十天半個月怕是不行。
那蘇常浩為人父親可真不幹人事!
然而他心煩意亂的時候,一個聲音像是蚊子一般嗡嗡嗡地在他耳邊響,更讓他暴躁起來。
之前想吃徒弟豆腐的這個小輩嘴裡一直念叨著話,剛才還受了傷,臉色到現在還是白的,怎麼就……這麼生龍活虎呢?
「小娘子,痛不痛啊?師尊你不要傷到小娘子了。」
「小娘子,你說我們為什麼要經歷這麼多磨難?都說苦盡甘來,是不是意味著小娘子與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只剩下甜了。」
「小娘子,小娘子……」
沈微意恨恨磨了磨牙,指尖微動,一片樹葉的虛影凝聚起來,不過還未等他再一次將這人擊出去,小徒弟抱住了他的胳膊,一臉忐忑地說:「師尊息怒。」
小徒弟竟也是在意這登徒子的嗎?
這人究竟什麼來頭,是他閉關的時候,對自家寶貝徒弟做了什麼嗎?
薄喻沉默地站著,因剛才反抗薄宗主的威壓,此時身形頗有些不穩,他晃了一晃身子,一個人影似乎想要攙扶他,他側身一步避了開去。
頭戴帷帽的女子尷尬地僵在了原地,清風拂開白紗,露出了她一側留著深深疤痕的臉,她用手擋了一下。
「薄哥哥你還記得我嗎?」女子的手裡握著一塊溫白的玉,玉的表面,刻著一個字——
薄。
樓白靈在婚宴上待了好長一段時間,苦於沒有機會與薄喻相認。
她在底下如坐針氈,望著心心念念的男人與別的女人成親,她只能安慰自己這只是家族聯姻,不是蘇家的女人也會是別的女人,這就是修真界世家子弟的宿命。
可惜她出身卑微不能堂堂正正站在薄哥哥的身邊,只能看那人與薄哥哥執手相望,看那人與薄哥哥言笑晏宴,看那人……
樓白靈這時候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嫉恨。
為什麼與薄哥哥成親的不是她?為什麼明明她才是應該與薄哥哥相愛的人,卻要像只老鼠一樣,連參加婚宴都要偷偷摸摸地來?
為什麼……
甚至是她的臉,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被人劃上了一道口子,而蘇心虞卻依舊有一副完好的奪人心魄的容貌。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