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採買（二）
「小店這類法寶不多，姑娘想要什麼類型的攻擊法寶？」
蘇心虞沒有猶豫：「長鞭。」
王掌柜從櫃檯下取出了一個灰撲撲的匣子，與之前蘇心虞所看到的、裝法寶的匣子完全不同，那些匣子乾淨而昂貴，而這一個，甚至蒙了一層灰。
「不是小店濫竽充數，而是平時確實沒什麼人買無靈法寶。價格高是一點，這些法寶的消耗一般人也經不住。」
匣子的鎖生了銹，王掌柜拿鑰匙扭了一下沒扭動，使出了吃奶的勁，老臉都憋紅了才聽到「咔噠」一聲。
蘇心虞、姜清珩：「……」
掌柜尷尬地笑了笑：「這鞭子是小店的老物件了，當時小店還沒給商品做禁制。」
匣蓋在蘇心虞面前緩緩打開，發出刺耳的軸承摩擦聲，一條長鞭齊整地躺在其中。
木質柄，沒什麼雕刻，鞭身看起來好似什麼妖獸的筋，卷了四五圈，壓在木柄之上，款式是相當得復古樸素。
如果沒有掌柜提前解釋，蘇心虞幾乎以為那就是條普通鞭子，根本不是什麼法器法寶，更不用說和師尊贈予她的笞鬼泣相提並論。
姜清珩忍了好半天沒忍住：「小娘子，要不剩下的東西我們換個地方買吧。」
「別別別！」掌柜急急攔住兩人。
雖說女修砍了價，但他怎麼說都不會虧，何況女修買其他法寶可半點不手抖，現在兩人在他眼裡就是活靈石。
靈石在自個兒眼前跑了，誰能忍？
掌柜拿起鞭子吹了口氣，把一點點小灰塵吹掉，朝地面揮了兩下，相當有勁。
「用還是好用的。」
接著他拇指一別，頂開了木柄上一個小機關，其下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空間。
此時，這個小空間里空空如也。
「這處是裝靈石的，內置法陣引出靈氣供給法寶，此類寶物都是這般。聚靈、蓄靈陣回復靈氣時間過長，不適合刻在無靈氣法寶之中。」
蘇心虞接過鞭子，在手上顛了一顛，木柄機關加上那一條獸筋，沉了一點，揮起來也遠不如笞鬼泣那樣的靈氣鞭子得心應手。
兩者的差距就像是，多長了一條胳膊和裝了一個假肢。
但是現在，也不容她挑三揀四，度過這一段無修為的尷尬時期最是要緊。
「多少靈石？」
「80中品靈石。」
蘇心虞點了點頭，爽快地付了。
王掌柜的店是雜貨鋪，裡面的東西品種也多，蘇心虞為圖省事能在他店裡買的都在他店裡買了。
走出店鋪之時，王掌柜見蘇心虞有如再生父母，他看對了一點，蘇心虞確實很有靈石，除了那個天價的鎮店之寶砍了價，其餘基本是全款付，還是他主動給這位大顧客打了八折，還添了點東西。
以後，蘇心虞再來他的店，只要店還在，就能繼續享受優惠。
而蘇心虞也買了個七七八八，丹爐、煉洗髓丹的各種藥草……
不過，仍有一部分相對更珍貴藥草沒有收到。
姜清珩說：「小娘子不想讓我買單便不買，去我們姜家店裡看看，貨物總歸齊全得多。」
蘇心虞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
正如姜清珩所說，姜家不愧是十三世家之一，該有的底蘊半點不會少，剩下的藥草全部都有，中途，她還看上了一件高階的法袍，等結算之時，蘇心虞懷疑地瞧了瞧姜清珩。
說是願意讓蘇心虞自己買，可這價格總叫蘇心虞感覺有貓膩，尊重一下高階法袍和珍貴藥草的價值，不要低得那麼明顯好嗎？
「姜師兄，不用特意給我……」
「呀，小娘子，你可不能誣陷我，我全程都沒有與掌柜說過話。」姜清珩眨了眨眼，相當得無辜。
蘇心虞心說，你確實不用說話，你tm是刷臉的！
姜家的掌柜左右看了看，眼珠子一轉，將兩人推搡出去，一邊推，一邊還喊著：「不能退貨，不能退貨，我們店大欺客，趕緊走！」
蘇心虞：「……」
而姜清珩側過頭，暗暗給了掌柜一個肯定的眼神。
姜家掌柜美美地笑了。
掌柜：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那天我把我家少爺和他看上小娘子掃地出了門，轉頭我就升職加靈石了。
……
街道上。
天空被晚霞映紅，華燈初上，已是黃昏時。
蘇心虞正在清點儲物戒指中，今日所買的東西，看看有什麼遺漏。
姜清珩在她身邊，在給白蹄黑羽駒喂靈駒料草，不知道他的儲物戒指里，怎麼裝有這種東西的。
「小娘子也來摸一摸，這裡特別滑。」姜清珩對蘇心虞說，順了一把那些幾乎發亮的鬃毛，興緻勃勃地看它們吃草。
蘇心虞無奈地走過去，在靈駒頸上搭了一下，確實挺滑的。
她清點完畢沒有什麼缺的了，準備打道回府。
突然感覺這一天挺戲劇的。
本來她是要自己來的，結果姜清珩正好帶她過來，還陪她逛了一整天。
放在剛獲取劇情的那會，她根本不會想到，劇情中差點和她發生關係的那紈絝子弟，居然會是她後來的人生唯一的光。
也不會想到，現實中的兩人會像現在這樣成為朋友。
至於姜清珩那些花言巧語，蘇心虞表示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們的世界是一本虐戀小說，那麼小說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設，像是說著愛她卻從來不信她的拎不清男主、表面溫柔善良實則陰暗善妒的惡毒女配、綠茶味柔弱小白花的白月光，還有就是……
風流色急的紈絝子弟，炮灰男配姜清珩。
劇情之中，除了被抓姦那段算是虐點的部分外，蘇心虞就沒怎麼見過原版姜清珩，但他的名聲太差了，她不知道都難。
真正接觸還是魔人的時候，想來姜清珩也是經歷頗多，不然一個吃喝玩樂的世家子弟，好端端入魔做什麼？
她唯一能想到的還是修鍊問題。
「姜師兄，你想以後飛升成仙嗎？」蘇心虞突然開口。
「小娘子怎麼問這個？」姜清珩若無其事地喂著靈駒。
蘇心虞稍稍沉默，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好：「就是問問，姜師兄看起來不太像愛修鍊的人。」
這話讓姜清珩挺贊同的：「確實不怎麼喜歡，姜家的女人和老頭，還有姜家那些長老逼迫了我二十年，修鍊還不是沒什麼用。」
蘇心虞嘆了一口氣。
心道沒用也不能走入魔的捷徑，那時候苦的還不是自己？
「姜師兄，想飛升還是得腳踏實地好好修鍊。」
蘇心虞說得真情實感，沒想到姜清珩聽到了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偏過頭來看她。
風從兩人之間拂過，除了樹葉的沙沙聲，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蘇心虞以為自己的口吻像是說教，惹人不快了，想解釋一句，卻聽見姜清珩輕笑了一聲：「我以為小娘子是不一樣的，可是小娘子也要逼迫我修鍊嗎？」
姜清珩向蘇心虞走近了一步，蘇心虞後背貼在了獸車上，她第一次從姜清珩身上感覺到了壓力。
獸車的陰影遮了男人半邊側臉，清雋而疏離，那雙靜如水的桃花眼，也永遠清清淡淡，彷彿從未起過一點波瀾。
「小娘子和我的資質相差不多，小娘子覺得自己修鍊了，就能飛升了嗎？」
「對我們來說，那根本就是無解的事情，因為第一道門，已經把我們都攔住了。」
不是靜如水，而是靜如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