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家被偷了
顧明立刻又「唰」地坐了回去,把辦公室里的椅子都壓得發出「嘎吱」一聲。
這麼大的動靜,立刻就吸引了劉鴻遠的注意力。
劉鴻遠瞬間就轉過頭看向顧明,連忙走了過來,緊張地道:「怎麼了?有什麼新的情況嗎?」
顧明目不轉睛地一邊打字,一邊快速說道:「秦哥剛才發現侯開濟的身上可能有異常皮膚病,而且脖頸後面有很多針孔,同時,他身上有一個類似犬形的紋身,很有可能是來自『新世界』卧底時期。」
他忽然加重語氣:「而就在剛才!我看見那個在直播里被燒死的人手腕上有一樣的紋身!」
「一樣的紋身?!」
劉鴻遠心裡一驚,立馬湊近屏幕去細看。
一樣的皮箱和炸彈代表了一次線人的背叛。
那麼一樣的紋身又會代表什麼?
劉鴻遠的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這些人和「新世界」真的是一夥的吧?
不管是哪種可能,這線索絕對不能放過!
劉鴻遠心頭一沉,又聽見被他晾在一邊的寧勝提高了音量,不滿地道:「什麼紋身?你在說什麼?劉組長,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很危險,你如果再這麼下去,我可就要向上面建議將你停職觀察一段時間了!」
劉鴻遠多少年都沒有碰見過這樣緊張思索一樁案子的時候了,心頭又是緊張又是興奮,情緒和身體都被調動,感覺自己都年輕了起碼二十歲。
結果卻被寧勝打斷了思路,而他久違的耐心也終於被耗盡。
劉組長心裡想,嘰嘰歪歪的,停職就停職,要是換成三十年前,老子直接坐飛機衝到中央區給你一拳……
當然,這種話如今五十歲的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劉鴻遠此刻完全沒有心思應付寧勝,直接給手機開了免提,低聲道:「抱歉啊,寧長官,但我這裡又發現了一些突髮狀況,你可以在旁邊聽一段時間,再決定之後怎麼向上面彙報。」
寧勝從沒被這樣怠慢過,頓時氣急:「你!」
顧明已經打出了彈幕,並將剛才的一系列新發現都有條不紊地告訴了劉鴻遠。
【林仞,可以把這人的手腕轉到內側,觀察一下那個紋身嗎?】
林仞哦了一聲,把麥爾斯的手臂轉了過來,將那個紋身清晰地展現在了直播間內。
他奇怪地道:「你們對這個感興趣嗎?」
少年指著那個犬形紋身道:「這是鬣狗幫的標誌,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會有這樣的標誌。」
顧明將這個紋身截圖下來,讓後勤通過軟體和之前秦俊才提供的照片進行疊圖對比。
結果是完全一致!
顧明與劉鴻遠對視一眼。
劉鴻遠遲疑地道:「『新世界』的成員身上並沒有這樣的標誌,對嗎?」
顧明點了點頭:「是的,他們的組織凝聚力非常強,並不需要紋身這種東西來增強認同感。」
他目光沉凝:「這個標誌,目前只在我們的線人身上發現過,而他現在已經死了。」
寧勝似乎也去看直播了,結合兩人對話猜了個七七八八:「我說什麼來著?這些人肯定和『新世界』是一夥的!他們就是要故意製造巧合來引導你們相信!不然怎麼會單單隻有你們那個線人身上有,其他團伙成員都沒有?」
「鈴鈴鈴——」
劉鴻遠正欲說話,忽然辦公室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這電話和他自己的私人電話區分開,
是下屬進行日常任務彙報的其中一個渠道。
劉鴻遠接了起來,下屬立刻彙報道:「組長,我們在清掃『新世界』窩點時,發現了一個密室,那個窩點裡的人沒來得及撤離,被我們正好逮住了。密室裡面有一批註射器,全都使用過,但是被清理乾淨了……還有幾個被綁起來的成員,身上都有點異常,您要來看看嗎?」
劉鴻遠愣了愣,鬼使神差地問道:「是不是皮膚浮腫,血管密布,有局部潰爛?」
下屬吃驚地道:「是的……組長你怎麼知道?」
劉鴻遠喃喃道:「這下可有點麻煩了。」
他又問道:「他們身上有沒有同樣的紋身?」
「紋身?」下屬似乎翻找了一下,驚訝地道:「是有!看上去像、像……」
「像條狗?」
劉鴻遠接話。
「對!狗!」
下屬一下變得篤定。
顧明道:「寧長官,看來現在不止是我們的線人有了。」
寧勝:「……冥頑不靈!」
電話里頓時只剩下了忙音。
顧明充滿歉意地道:「好像把溝通員氣走了,非常抱歉。」
「沒事,我也挺煩他的。」
劉鴻遠擺了擺手,隨即深吸一口氣:「我依舊選擇相信這場直播並非作假,但上面未必會信,可能很快就會把我停職。因此,我們必須要儘快得到更多的證據,證明這場直播是真實的。」
顧明點了點頭,看向了屏幕上的紋身和針孔:「那就從這些人身上開始,既然這紋身能夠被保留到五十年後,其中一定有某種特殊意義,代表的也許就是這些被注射了不明藥物的人的身份。」
「那個五十年後的鬣狗幫,一定和他們有極大的關聯!」
「繼續和這個叫林仞的少年接觸!」
……
林仞在屍體上什麼也沒找到,被彈幕嘲笑了一通。
【今天的爆率那叫一個高啊!】
【剛才那個紋身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我認識一個表姐,最近身上就紋了這個】
【這麼簡陋的紋身很常見吧】
【單抽沒有奇迹,建議來個十連】
【什麼活閻王,獻祭十個活人是吧?】
林仞倒是覺得挺新奇的,這些人明明之前還是被骨架嚇得吱哇亂叫的普通人,轉眼間卻能夠對著一具焦屍開玩笑。
林仞在舊時代的人們身上,又加了一條善變的標籤。
少年很快就原路離開了地下,井口太深,他沒有時間掩蓋,只能摘了旁邊的一些草蓋在上面,又撒了些泥土,做了個簡易的陷阱。
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必須在太陽徹底下山之前回到自己的據點,否則夜晚出沒的晶附生物將多出一頓美餐。
林仞只用了五分鐘左右,輕車熟路地回到了一個位於茂盛野草中的建築廢墟里。
相對於那些幾乎完全被夷為平地的房子,這棟建築還留有一個帶天花板和四面牆的一樓房間,除了沒有門以外,已經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庇護所。
至於沒有門的問題,已經被林仞用鐵鏈、鐵板和磚頭解決了。
【鐵鏈好像鬆了,主播的家不會被偷了吧?】
筋疲力盡的林仞看見這條彈幕,心裡咯噔一下。
他上前兩步,果然看見自己原本用來固定鐵板的鐵鏈已經大半垂落在地上。
再推開鐵板,後面的磚頭也已經全都倒了,明顯有人為破壞的痕迹。
林仞走進廢墟之中,發現自己堆著的破舊書籍全都散亂在地上,鋪著當床的破舊衣物上全是泥濘的腳印,而儲備的肉乾以及一些例如抗生素、止瀉藥、電子熒光棒之類的必須品已經不翼而飛。
他知道,自己這次耽擱的時間太久了,有人趁機把摸進了他的據點,把這些東西全都搶走了。
這種事情在荒野上是難以避免的,但少年的心情還是不免變壞。
因為這次出門原本只是短期狩獵和查看地形,所以他並沒有把大多數的東西帶在身上。
換而言之,他的積蓄,至少能支撐之後一個月的物資,大部分都沒了。
如果他不能儘快找到食物和水源,-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多只能堅持三天!
林仞臉色難看,把弓箭放下,點亮熒光棒四處查看了一番,找到了一小片血跡,順著窗沿消失在黑暗之中。
自己布置的陷阱並不是沒有效果,但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出去追擊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少年盯著那片黑暗的草原,半晌,垂下頭,默默地蹲下來把地上的書籍整理好,坐在那些被踩髒的衣物上,聽見自己的肚子發出了咕咕叫聲。
【不會吧?真被偷了?】
【連一點吃的都沒有,主播要餓一晚上】
【怕是不止一晚上,看樣子食物是全被捲走了】
【這也太辛酸了】
【目前為止這麼長的鏡頭竟然毫無破綻,我開始有點動搖了】
【等等,接下來該不會要圍觀主播睡覺吧?這是可以播的嗎?】
【這地方看著好眼熟……草,等等,這特么不是我家么?】
【草】
【草】
【草】
【不至於不至於】
【兄弟你也在末世?】
【我不是開玩笑!這真是我家的一樓儲物間,那牆旁邊的柜子里還特么貼著我全家福呢!】
林仞一愣,轉過頭去,舉起熒光棒,他身後的柜子被照亮,殘破的柜子里果然貼著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已經褪色很嚴重了,但依然能看出來是一家五口人。
【卧槽真的有】
【還不信的話,我證明給你們看!主播主播,配合我一下,我在家門口花壇里給你埋一箱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