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媽媽阿姨？
節目結束，時間已經接近四點，快到了顧陽放學的點，從這裡走到幼兒園時間倒是綽綽有餘。
和身邊的老人一道走出大禮堂，幾位相熟的大爺也知道這個點顧言要去接孩子也就沒拉著他繼續嘮嗑或下棋，幾個人跟顧言道了別並邀請他日後常來玩就相互之間聊著之前的曲目走遠了。
看著學弟學妹都徐徐地往大巴車上撤，顧言看了眼表也打算往幼兒園去了，這個點去還能不慌不忙的，再耽擱一會兒就得用跑的了。
「大叔，等一等。」顧言剛走了兩步就覺得身後像是有一陣風向他襲來，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女孩的呼喚。
「嗯？」顧言有些奇怪地轉過身，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女孩向他奔來，他有點印象，差不多就是上個月陽陽溜出幼兒園那次遇到的四位學妹其中一個。
「大叔，你是要去接陽陽放學嗎？要不我們一道吧，然後我們請你吃飯。」何靈看著眼睛有些紅腫的的顧言頗有些氣喘吁吁道。
「請我吃飯？現在不太方便吧，上次的事情我很感謝你們，而且今天看了你們的演出，我覺得非常精彩，你們早點回去吧，車都要出發了。」顧言看著面前有些萌萌的女孩笑著指了指身後的大巴道。
「不管大巴，又不是沒其他車了，我們去接上陽陽一塊吃飯，吃完了我們四個打車或乘公交都行。」何靈提議道。
「不了不了，下次吧，如果下次我們還有機會遇到，我一定請你們吃飯，這次就算了。我趕時間，就先走了，你趕緊上車吧。」顧言頗有些無奈道。
「大叔，你，唉，你這人怎麼這樣，那好吧，有緣再見。」何靈只能無奈放棄了。
顧言很快就出了敬老院的大門，隨後右轉就往幼兒園地方向走去。敬老院內，何靈向趕來的三女說明了剛才的情形，四位女生對視一眼頗有些無奈，沒想到碰到一個完全不領情的大叔，她們有點麻瓜了。
「不管了，幼兒園離這裡不遠，我們去學校找陽陽，然後請陽陽吃好吃的，這樣不是也能起到禮尚往來的效果嘛，而且陽陽應該不會拒絕呢。」沈婧雯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我看行，陽陽估計挺喜歡你的，說不定看見你還很開心。」蕭美娟背著大提琴包認同道。
於是，顧言在前面走著，後面老遠處吊著四個小尾巴一如一個月前四女在前面走，顧陽跟在後面一樣。
「感覺這個畫面好熟悉的樣子。」走到半路上，何靈突然忍不住大笑道。
「靈靈你笑啥？」蕭美娟背著琴有些吃力道，同時另外兩女也翻著白眼瞪著她。
「你們不記得了嗎？我們現在像不像陽陽，在偷偷地跟著前面的人。」何靈指了指四人道。
「我們只是順路，誰說我們跟著他了，這條路又不是他家的。」沈婧雯有些羞惱道，她感覺前面的顧言已經察覺到後面的她們四人了，結果這個大直男竟然像是什麼都沒發現，還在不管不顧地往前走，速度還越來越快，難道他不知道，一個女孩子背著大提琴會很累嗎？沈婧雯有些心疼蕭美娟。
………………
就這樣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離放學時間也就還剩十幾分鐘，幼兒園門口已經陸續到了很多前來接學生的家長，這些家長大多數都是爺爺奶奶輩，畢竟，這個點很多上班族還在緊張地忙碌著工作。顧言碰到了一道過來接袁可欣的袁母，二人當即就攀談了起來，完全不顧另一邊氣喘吁吁的四女。
「哎呀，好累啊，感覺腿都要斷了。」何靈看著眼前的幼兒園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顧言嘴裡喘著大氣道。
「是有點累，看來得辦張健身卡了，不過你看人家大叔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不愧是天天接孩子的人，真是比不了。」陳雙雙掏出紙巾先分享給周圍的小姐妹一圈接著擦了擦自己頭上的香汗道。
「別提他了，他絕對發現我們跟在後面，竟然還走得那麼快，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何靈有些氣鼓鼓道。
「好啦，是我們自願來的，不能怪人家。」背著大提琴的蕭美娟同樣是熱得滿頭大汗。
………………
一首《蝸牛與黃鸝鳥》開啟了放學的序幕，頓時三三兩兩本來在聊著天的學生家長開啟了瞭望模式，眼巴巴地看著自家的小可愛能早點出現在自己視野里。
「陽陽，欣欣，這裡。」顧言很快就找到熟悉的兩個小身影，當即揮著手向二人示意道。
「嗨，陽陽，這裡，這裡。」不知道是賭氣還是怎麼地，何靈同樣不甘示弱地在顧言不遠處揮手還大聲喊著陽陽的名字，顧言臉色頓時就黑了，可是讓他臉更黑的是，自家這個不省心的娃在看到四女的示意后竟然直接調轉方向就往四女那邊去了，順帶著還拉上了袁可欣一起。
「這幾個女孩子是誰呀，陽陽好像還認識他們？」旁邊的袁母也看愣了。
………………
「阿姨？你們怎麼來了。」顧陽有些驚喜道，這個本來普普通通的周三放學時刻在四女出現后對他來說竟然變得有些生動活潑起來。
「來看看陽陽在學校乖不乖呀，而且還要請陽陽晚上吃大餐。」沈婧雯捏了捏顧陽的小臉蛋笑道。
「真的嗎？那我可以帶上欣欣嗎？」顧陽激動地問道還看了看身邊一臉迷茫的袁可欣。
「當然可以咯。」沈婧雯欣然道。
「還有爸爸和袁阿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顧陽又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黑著臉的顧言和一臉疑惑的袁母。
「都可以去哦，這樣才更有氣氛。」沈婧雯朝顧言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
「欣欣去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還得回去幫欣欣他爸再忙一會兒，老弟，你就跟著受累照看一下，我就回去了。」袁母像是突然領悟了什麼，一臉笑意地看著顧言，撂下兩句話竟然就直接乾脆地走了，而顧言則是一句話憋在心裡差點血脈逆流。因為他不想去啊，他想直接帶顧陽回家，回去安安靜靜地吃完飯，然後看看書或者看看電視早點休息它不香嘛。
袁可欣得到老媽的懿旨，激動地一蹦三丈高，眾人當即就往美食街的方向去了。
………………
半路上，顧陽頗有些像小大人一樣，左手牽著沈婧雯，右手牽著袁可欣，一路上問東問西，聊天話題充滿了小孩子的幼稚但是又產生了許許多多的童真和樂趣。這樣的情形下，跟在最後面的顧言才覺得或許出來吃這頓飯也是值得的，最起碼兒子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走在前面的蕭美娟突然停了一下，很快就跟顧言落到了一起，即使有人幫她分擔琴的重量，走了這麼遠，她也感到有些累，因為琴包本身就佔了不少的分量，背著那是真的不輕鬆。
「如果不介意的話，琴給我背吧。」顧言看著對方道。
蕭美娟一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好像還是到目前為止，這位冷峻的大叔主動跟她們說得第一句話。
「不介意，一點都不介意，喏，來給拿好，謝謝大叔啦。」蕭美娟頗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隨後她就突然發現顧言背著琴包的樣子竟然還十分協調，對，她腦海中冒出來的詞就是協調。
「大叔也是學大提琴的嗎？怎麼感覺你背著琴很自然的樣子，一般人乍一拿在手裡總會覺得彆扭的。」蕭美娟突然有些好奇道。
「我倒是沒有學，是陽陽的媽媽學的，他媽媽本專業是學的小提琴，但是對大提琴也很感興趣，學了很長時間，我也幫著背了一段時間。」顧言很平靜地說了出來
蕭美娟腦海里突然就出現了這樣的畫面，一對恩愛的情侶每天成雙入對地探索著音樂的玄妙世界，男孩子不忍心女孩子受累，每天都搶著背對方的琴包，而這個時候女孩子總是會心一笑，心裡像是打翻了蜜糖罐。
「大叔，對不起哦。」可是看了看顧言現在的模樣，那滿頭的斑白，蕭美娟有些歉意道。
「沒關係，都過去了。」顧言笑著道。
「大叔，那看來你對音樂也挺懂的哦，畢竟平時都能接觸到，你覺得我們今天的表現怎麼樣，不瞞你說，我們可是排練了好久呢。」蕭美娟極力岔開話題道，而且她也確實想聽聽顧言這個「半專業」人士的意見。
「嗯……，除了極個別長笛演奏出現了點小失誤外，其他發揮都挺棒的，長笛那個應該還是平時排練的時候偷懶了，譜子不太熟練，錯了好幾個音。」顧言一本正經地點評道。
「噗，哈哈哈，靈靈，沒想到吧，大叔都聽出來了，這下真是出醜了吧。」蕭美娟先是感到詫異，隨後前面就突然傳來了陳雙雙的大笑以及沈婧雯的悶笑。一方面顧言並沒有壓低聲音，另一方面前面的三女也在偷偷留意後面兩人的動靜，只有兩個小可愛一臉茫然，但是笑聲是會傳染的，大家都笑了跟著笑就完了，於是也跟著傻笑。
「大叔，你怎麼這麼小心眼，我不就說了你幾句壞話嗎，你這是打擊報復。」何靈怒氣沖沖地跑到顧言的前方氣鼓鼓道。
「不過你竟然能聽出來，沒看出來大叔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何靈有些羞憤的同時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的失誤真的是非常非常不起眼，一般人就算對曲目本身很熟悉也不定能聽得出來。
面對四女有些好奇的目光，顧言平靜地笑了笑卻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
最終眾人選了美食街一家最出名的川菜館，四女很熱情地嚷嚷著要請客並且點了滿滿一桌子菜，顧言看菜單上價格還比較實惠就沒有阻攔。
說是川菜，但是麻辣程度被削減了不少，畢竟是落地在魔都的餐館，口味方面不可避免地會進行本土化改變。吃飯間，關於顧言的話題四女倒是有意識地避開，主要是聊聊學校發生的趣事以及各自有趣的經歷，氣氛倒是非常活躍和歡快。
晚上七點，這座大都市彷彿才剛剛躁動起來，一行人已經吃飽喝足地出了美食街，畢竟有小孩子在場而且彼此確實還沒熟道可以通宵玩耍的地步，吃頓便飯後早點回家自然是應有之意。
為了方便大小提琴的攜帶，顧言直接幫四女打了兩輛計程車並預付了車費，兩人一輛，確保不會擠壞樂器。
「大叔、陽陽、欣欣，拜拜咯？我們先走了，感謝大叔的車費？」第一輛計程車上，後座的何靈和沈婧雯兩人向顧言三人揮手示意道。
顧言笑著向四人點點頭算是回應，袁可欣也熱烈地向四女揮手告別，只有顧陽突然感覺有點難受。
「媽媽阿姨，你還會再來看我嗎？」顧陽走近車旁看著裡面僅隔著一扇車門的沈婧雯有些傷心但又帶著期盼道。
沈婧雯臉色一怔，何靈也突然沒了笑容，彷彿此時此刻跟之前的歡聲笑語完全是兩個毫不相關的平行世界。
顧言聞言有些心亂地連忙上前一把抱過自己的兒子，然後給司機打了個手勢，兩輛車就一前一後地走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帶上一個小孩子的殷切的期盼。
車內，沈婧雯從後視鏡看著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的三人，突然撲倒在左邊何靈的腿上。
「靈靈，或許我們今天不該來的。」沈婧雯嗚咽道。
駕駛位上的司機似乎對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反而只有副駕駛座上的小提琴哪怕隔著厚厚的琴包依然能夠明白主人此刻複雜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