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女子
一艘紙船?紙為何物?輕薄柔軟,沾水即濕,遇火即燃,這樣的東西折成的船怎能在冰河中航行?
但,你沒有看錯,那就是一艘紙船!確實是一艘紙船,通體成白色。船上有一個人,衣著凌亂,頭髮散亂,顯得頗為的狼狽,但能看出來那是個女人,心裡頗為的急切,時不時地扭頭向後看去。
她看見篝火便彷彿看見了希望,手上的動作更加急切了,但是不管她怎麼用力,那艘紙船也只是快了一點點,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作用。世人若是其他地方見到這樣的場景,恐怕毫不猶豫的便會露出嘲笑之聲,卻不知那一點點的速度卻是生死的界限。
又過去了一些時間,在船上女子的努力之下,紙船終於離篝火很近了,女子狼狽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笑意,一直關注著身後危險的神經也終於放鬆了一點。但下一瞬,在她神經一松之後,便發現了在篝火旁竟然躺著一個人,這讓她心中大驚,身形不穩,險些被晃入水中。
女人急忙扭頭向後看去,片刻之間便不再猶豫,縱身而起,幾步踏空便上了岸邊,期間還不忘收回她的紙船。
在她踏上岸邊時,身後一道水浪便擦身而至,被她堪堪躲過,稍微慢一點便會被水浪吞沒。不過那道水浪也並沒有放棄,一直追到了篝火旁才停下來,看起來對於此處是頗為的忌憚,猶豫了片刻之後便退回了水中。
女子飛奔到篝火旁,注目而立,緊緊地盯著水浪,見到水浪退去,她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旋即又警惕了起來,轉身看向正躺在另一旁休憩的那個人。
女子眉頭緊皺,心中警惕之意大起,雙眼緊緊地睜著躺著的言浩然,此時眼中只有躺著的那個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別的。
在這種地方,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一個不認識的人那可不是一件妙事,禍福難料,於是女子慢慢掃視起了言浩然來。
躺在篝火旁的是一個乞丐般的人,衣物破破爛爛,蓬頭垢面,看不清面相,勉強能夠看出是個男子。
女子看著他,不由得眉頭緊蹙,在這個地方,卻出現這樣的一個休憩之人,看起來就像是走累了藉此地休息一樣,看起來是那麼的順理成章的,但卻和這個地方顯的格格不入,畢竟這裡不是一般人能夠到達的。
女子掃視著躺在地方的言浩然,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十幾個呼吸之後不由得心頭一顫,猛地發現在她眼中,眼前之人躺在那裡是那麼的自然,是那麼的無瑕,就好像這裡本就是躺著一個人一般,已經與天地相融,沒有一絲一毫的違和感。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女子才慢慢向著別處看去,不遠處,那一行腳印以及附近的一些痕迹才慢慢地映入了女子的眼帘。看到腳印和那些痕迹的那一刻,女子眉頭微皺,遲疑了一下。
下一瞬,女子猛得驚醒,向後退了三步。她眼睛大睜,臉上的皮膚都收縮了,雙唇微微張開同時還略帶著一點顫抖,身上的汗毛都直立了起來。
女子著實是被嚇了一跳,像剛從夢中驚醒似的,看著言浩然的目光彷彿剛從遙遠的地方摸索回來一般,腦子也是想一張白紙一般茫茫然不知所措。
女子嘴唇微微動著,好像有什麼話想要說,但卻發不出聲音來,她已經被驚呆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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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好一會兒,才很小聲地自言自語:「怎麼……可能……這世間……一位神尊!?怎麼可能……」
「不久前曾有過一道滔天的威勢!連裡面的存在都被吸引了……難道說……難道是他?」
女子輕聲說著,聲音略帶著一點顫抖,不由得咽了幾口唾沫,無數歲月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如此震驚。
似乎是女子的低語吵到了言浩然,他翻了翻身站了起來。
女子見到言浩然醒來,心裡警惕之意大起,身體微微一動,已經做好了隨時拚命的準備。
睡覺,總歸是一件很美之事,但此刻,言浩然似乎是被女子打擾了好夢,從睡夢中醒來,慢慢站起來身來。不過,起來后,他只是伸了一下懶腰,旋即目光沿著冰河看向了冰魄雪原最深處,並沒有理會一旁站著的女子。
女子見到睡覺之人醒來,心中十分警惕,不過看到他並沒有在意自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只是默默地看著眼前之人。
猶豫了些許時間之後,女子向著言浩然走去,心中雖有些許忐忑,但外表仍是平靜如水。徐徐而行,舉止優雅而高貴,若是有人看到,必會覺得她是世間神女,讓人心神嚮往,只怕是能得其多看一眼便是一生無憾也。
「晨溪見過前輩,不知該如何尊稱前輩?」走到言浩然身邊,女子輕輕彎腰示禮,謹慎小心的開口說到。她的聲音空靈清脆,空靈之中又透露著些許威嚴,不乏那種久居上位者帶來的自信。
然而,女子的主動問好並沒有得到言浩然的理睬,言浩然對此無動於衷,依舊是緊緊沿著冰河向冰魄雪原最中心處看去,不曾理會外界的任何干擾。
對於言浩然的無動於衷,自稱晨溪的女子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是心中忐忑不已,害怕自己打擾到了眼前這位前輩,打擾到了他的正事。
哪怕此時的言浩然形如乞丐,哪怕在眼中晨溪眼中言浩然只是一個凡人,晨溪也不敢有絲毫的輕視。雪地上深陷的腳印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眼前這個看起來乞丐模樣的凡人,並不是她能揣摩的,乃是一位無上的存在,遠在她之上,如果她敢有絲毫的邪念,便是會落入萬劫不復之中。
但是,這樣的事情,言浩然如此的無禮的行為,要是發生在外界,而不是在這冰魄雪原,那必然會引起雪洲無數修士的憤怒,只因這個女子的身份太過於高貴,太過於不凡。若是在外界,在整個雪洲,晨溪的一言一行就是權威,就是法則,哪怕是曠古大教面對她也得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但是現在,言浩然對於晨溪的主動示好卻沒有任何的回應,自顧自地看向冰魄雪原深處,這是十分無禮的行為。然而就算是這樣,晨溪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點的不滿來,也不敢表現出任何不滿來。她心裡很清楚,眼前這個乞丐般的男人才是真正恐怖的巨頭!
不過,晨溪也不是一般人,她能夠來到這裡也足以證明了她的卓絕,所以片刻之間她也明白過來,眼前這位前輩是在探尋著什麼,並非是真龍不屑於螻蟻回應,而是相對於她來說,冰魄雪原最深處的東西更值得眼前之人去注意。
所以下一刻,她也立即將目光投入其中,雙眼中好似有星光閃爍,不斷地驅散迷霧,讓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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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看得更遠更清楚。
晨溪看著冰魄雪原最深處,言浩然也是在看著冰魄雪原最深處。不過言浩然並沒有去管身旁的這個女人,哪怕晨溪自報了身份,哪怕她十分來歷十分不凡,哪怕她十分的強大,但都沒有讓言浩然去關注一眼。
因為此時此刻,冰魄雪原最深處的東西才是值得言浩然去關注的,那裡面的東西要重要得多,對於他來說,也是更有意義的多。
「有趣……」過了好一會兒,言浩然才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來,接著收回了目光。
聽到言浩然突然的話語,晨溪一驚,連忙收回目光看向他,恭敬地說道:「晨溪見過前輩。」
言浩然這才慢看向她,慢悠悠地說道:「一隻腳已經踏了上去,不錯,你倒是不錯,比外面那個還要聰穎幾分。」
聞言,晨溪芳心一顫,似乎自己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秘密,一眼便是被望穿了一切,便急忙說道:「前輩謬讚了,比起朝(zhāo)陽先祖來說,晚輩只不過是得了先賢庇護罷了。」說著她眼光一暗,接著道:「只可惜晚輩道行尚淺,沒有能力助先祖解脫,實在是有愧於先祖之靈。」
「世上不可為之事多了去了,儘力即可,不必在意。」言浩然打量著她,又看了一會兒才頗有意韻地地說道:「倒是你,以你的修為足以傲世天下,再沉澱一些時光,必定可以更上一層樓,何必急於一時,來這種地方謀求那一線契機?就不怕和她一樣,落得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地步?」
「前輩說笑了,我輩修士自當是迎難而上,勇往直前,若是懼死那還修什麼道!但也卻然,昔年所受道傷至今未愈,如再不能有所突破,也將是命不久矣。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進來搏一搏,看一看上天是否眷顧,能否給晨溪一線生機。」晨溪這般說著,臉上雖然閃過些許傷感,但是眼神卻是堅毅無比。
言浩然接著說道:「生與死,輪迴不止,昨日生,今日死,禍福難料,生死難測。你也是經歷了無數的征戰,見過了無數的生死,你的心靈可曾麻木?」
晨溪有些疑惑,不知道眼前之人為什麼要問她這個,但還是恭敬地回答:「哪怕是我輩修士,生我們也不能決定,死我們也難於掌控,我們唯有儘力去做好生死之間的事情,我們無法改變過去,只能儘力做好現在,不敢言未來,只能說我心依舊。」
「嗯,道阻且長,初心不改,不易……」言浩然點了點頭,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接著他看了看自身,看了看自己一身破爛不堪的衣物,一個乞丐模樣的打扮,才慢慢說道:「你我也算是有緣,待我洗凈一身污垢后,再帶你進去走一遭吧,不過,能得到些什麼,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晨溪聞言,心中大喜,急忙拱手示禮:「那晨溪先行謝過了前輩了。」
言浩然擺了擺手,隨後縱身跳入冰河之中,洗掉了身上的污垢,出來已經是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衣裳。
「舒服!」上岸之後,言浩然也仍不住讚歎一聲。
「不知晨溪該如何尊稱前輩?」這時,晨溪說到。
「名字么……」言浩然看了看她,接著又看向了冰魄雪原深處,半晌才徐徐說道:「吾,姓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