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唯一目擊者
1
南科拉瑪國，這是一個位於北美洲南部的發達國家，這裡氣候溫和，降雨充沛，每個清晨都是涼爽的，尤其是作為首都的迪亞一區【市區】，每條大街小巷裡都充滿了濃霧。
迪亞一區的中心廣場上巍然屹立著一座透明的玻璃鍾，內部的發條和機械輪以及鐘盤都是用閃閃發亮的水晶造的，高大的正方體玻璃鍾與四周矮小的建築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時，東方遙遠的地平線開始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天色微亮，玻璃鍾緩緩地擺了五下，悠長而又沉悶的鐘聲順著天空向遠方傳去。
2071年3月23日，這是個在全世界看來都極為平凡的一天，但在這一天里，迪亞一區這個平靜的地方卻發生了一場舉國震驚的襲擊事件，而由它造成的後果會對整個人類的未來產生嚴重的影響……
某處街角的小公園內，一個身著西裝、灰色瞳孔的男人正緊張地坐在木製長椅上，他不停地向街道兩旁張望著，男人四周的植被將他團團包圍，使他的位置極為隱蔽。
一個棕色的小東西飛快地穿過草叢，向男人的腳邊跑來，男人注意到了它——一隻松鼠，男人彎腰撫摸這隻金花松鼠，松鼠也順從地低著頭，似乎在享受著巨人的撫摸，男人好奇地觀察它，透過一雙水靈的小眼睛，男人隱隱約約地看見了隱藏其後的電線。
小公園正對著三條小路的交叉口，中央信號燈的光亮在濃霧中隱隱約約地閃爍著，街道兩側都是緊閉大門的商店。天色已逐漸明亮，周圍仍然沒有其他行人，此時男人起身整理自己的西裝，每一處褶皺都被男人輕輕撫平。
不遠處，三輛黑色的防爆廂型車正沿著路口轉彎，它們吸引住了男人的目光。就在第一輛車行駛到路口的正中央時，地面傳來了一陣短暫而又劇烈的震動，緊接著的就是路口中央的大爆炸，第一輛車在電光石火間被炸的翻上了天，火光衝天，濃煙四起，街道兩旁的玻璃在一瞬間被震得粉碎，巨大的爆炸聲響徹了整個街道。
隨後，一輛白色的麵包車迅速駛入路口，車上下來了六個全副武裝的人，掏槍射向另外兩輛被困住的廂型車，而防爆廂型車上持槍的士兵也不甘示弱，雙方拚命地對射著，槍聲、燃燒聲、慘叫聲響徹在街道中……
……
迪亞一區的警察總局內，露西爾·德爾拉弗正快步地走在長廊上，她的厚底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響。就在剛才，她擠過了成群的記者，經過了許多忙碌焦急的警察，又穿過了大大小小的辦公室才來到這裡——局長會議室。
未來情報局是隸屬於合作國的情報部門下，一個單獨的情報機構，它服務於這個多達200個成員國的國際組織——合作國。
露西爾就職於「未來情報局」已經有5年了，每當她執行任務時，她都會想起剛入職的第一天，上級在演講台上所說的話：「我們未來情報局要做的事很簡單、也很困難，那就是預測出未來會發生的災難，再根據預測出的情報，提前阻止災難發生，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露西爾之所以被派到南科拉瑪國，是因為未來情報局得到了最新的預測情報——3月23日，迪亞一區，反輻射細菌被搶。
這句話磕磕絆絆的短句預言，就是未來情報局得到的預測情報，「迪亞一區」是南科拉瑪國的首都，而「反輻射細菌」，則是南科拉瑪國秘密研製的生物科技，具體是幹什麼的，露西爾也不清楚。從預言上看，大意就是3月23日，生物科技反輻射細菌會在迪亞一區被人搶走。
在她兩天前剛剛抵達迪亞一區時，她信心滿滿地認為未來情報局一定能阻止反輻射細菌被人搶走。可當她見到南科拉瑪國國安局的探員托侖帕斯基時，她才懂得了什麼叫人的偏執與自負，托侖帕斯基完全不理睬未來情報局的請求，堅持說整個國安局都不相信這個預測情報。
無奈之下，未來情報局只能自己行動，而就在今天凌晨，即使未來情報局做了整整2天的準備，還是沒能阻止反輻射細菌被劫走的命運。「當務之急是查出是誰搶走了反輻射細菌，以及反輻射細菌現在在哪。」露西爾默默想道。
露西爾還未走到會議室的門前就已經聽到了同事達利羅特粗獷的聲音。
「我們前天來到這裡的時候就提醒過您了，在迪亞一區的生物科技——反輻射細菌會被劫持！這是我們合作國未來情報局的預測情報，當初您一直說不會發生、不會發生，但現在還是發生了！」
「迪亞一區確實沒有什麼反輻射細菌，這裡是首都，不可能會有高級實驗室。被劫持的反輻射細菌是我們是從普鍥一區【市區】運往普鍥二區【市區】去做實驗的，它只是途徑這裡，天知道它會被劫走，你們的消息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一位頭髮稀疏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眼神銳利地瞪著達利羅特，他的臉脹的通紅，嗓音卻不大，可見他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怒火。他就是國安局的探員托侖帕斯基。
「情報從哪裡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已經警告過您了，我們的情報是不會出錯的，可惜您當時堅持不信任我們。」
「達利羅特，讓我來說吧。」露西爾趕忙插入兩人中間，用手驅逐達利羅特離開。「非常抱歉，托侖帕斯基先生，我這位同事比較易怒。」
「我的天啊，剛才是一個瘋子，現在又是一個女人，你們未來情報局就沒有一個正常的探員嗎？」托侖帕斯基彷彿沒看見露西爾似的回到他的座位上。
露西爾的眉頭緊皺了一下又瞬間恢復了舒展，她用側眼觀察整個會議室。
會議室是一個不大且封閉的空間，四周都是由特殊材質組建的牆體，能夠防止信號竊取和偷聽。房間內的用具只有一張長方形的紅木桌配上幾把形狀不一的椅子，而唯一的裝飾只有桌上的白色花瓶。
露西爾注意到，除了本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警察局局長拉普拉尼，和國家安全局的探員托侖帕斯基以外，椅子上還坐著2個陌生的人。
局長拉普拉尼肥碩又粗壯的身軀擋住了悶悶不樂的托侖帕斯基，露西爾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因贅肉擠壓而變形的警服，拉普拉尼似乎並不在意，他擠出一臉慈祥的笑容說道：「露西爾探員，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德里克·桑比亞奇博士，他是反輻射細菌『hdc』的實驗負責人之一，hdc的運輸計劃也是他策劃的。」其中一個男人便站起身來。
「你好，桑比亞奇博士。」
「叫我德里克就行了，你好，美麗的女士。」德里克戴著一副學者專配的眼鏡，身上穿著標準的白色無塵服，看上去就是一副標準的科學家模樣。在兩人握手的過程中，露西爾發現對方的手有輕微的顫抖。
「另一位是羅蘭尼共和國聯盟派來的外交官凱爾特先生。」
「你好，凱爾特先生。」
「很高興見到你，之前一直都有聽說未來情報局，這次是第一次見到真的探員。」凱爾特的皮膚偏黑，強壯又結實的身軀將西裝飽滿地撐起，一嘴的外國口音差點讓露西爾沒聽懂。
露西爾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拉普拉尼搶先替凱爾特熱情地解釋道：「羅蘭尼聯盟是應我國邀請而來的，為了幫我們找到被搶走的反輻射細菌，他們派來了很多聯盟調查委員會（uic）的探員，還送來了許多先進的設備，嗯，為了幫助調查。」
「原來是這樣。」露西爾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們合作國的未來情報局也會加入調查，以後還請多多幫助。」
「很遺憾，露西爾小姐——」托侖帕斯基在椅子上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在他說到「小姐」兩字時還特意加重了聲音，「我們不需要你們未來情報局，以及合作國的幫助。」
「可是早上你們還同意了？」
「那是議院同意的，我們國安局不同意，因為我們懷疑你們事先知道這場襲擊事件的來龍去脈。」
「如果我們知道，我們早就阻止了，我們的信息也十分有限，我們的預言情報就是前天告訴您的那句話——『3月23日，迪亞一區，反輻射細菌被搶』,這是我們未來情報局所得的全部情報。」
「只有這一句？」
「沒錯。」
「具體時間地點以及更詳細的信息都沒有？」
「都沒有。」
「哼。」托侖帕斯基冷笑一聲。
「您笑什麼？」
「你們都是騙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合作國和巴洛努斯聯邦是一夥的！你們的消息全都是從巴洛努斯聯邦那得來的，他們會故意透露給你們少量的情報，讓你們來充當好人，然後再讓你們在背地裡協助他們。嗯？我說的不對嗎？為什麼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我們的情報都是未來情報局自身搜集的信息預測而來的，跟巴洛努斯聯邦沒有一點關係，更不會合作。」露西爾被突然起來的指責和懷疑嚇了一跳，她努力地按照官方話語回應。
「我們認為，整場襲擊事件就是巴洛努斯聯邦策劃的，你們則是他們的幫凶，不然你們怎麼可能知道他們的目標。」托侖帕斯基並沒有理會露西爾的解釋。
「您有任何證據嗎？」
「沒有，不過快了。巴洛努斯聯邦經常這樣做，想盡辦法獲得他國的機密，私自動用武裝力量，擾的全世界不安寧，我們一定會抓住他們和你們未來情報局的漏洞，讓你們徹底在合作國里敗下台來。」
「請您不要被謠言蒙蔽了雙眼，巴洛努斯聯邦的情況我不了解，但未來情報局的一切情報和計劃都會上交給合作國，在所有成員國都知道的情況下才會行動，不可能單獨和某個國家私自勾搭！」說完一長串話后，露西爾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
「托侖帕斯基先生，請您冷靜一下，這裡有茶，來，來喝茶。」拉普拉尼局長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陶瓷茶壺和幾個纖維杯，分別給在座幾人倒上茶，他那忙碌而又碩大的身影在桌子四周晃動著。「既然沒有明確的證據，現在就先不要相互猜疑了，總之，我們現在確實缺人手，幫助的人越多越好，不是嗎？」
「隨便你，拉普拉尼先生，我要離開這裡了，國家安全局可不會和敵人合作。」托侖帕斯基迅速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戴上了一頂黑色禮帽，氣勢洶洶地走了出去，毫不理會拉普拉尼的挽留。
會議室陷入一片沉寂中，拉普拉尼率先用極小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寂靜：「非常抱歉，露西爾小姐，對於國安局的『懷疑』您不必在意，他們經常這樣，經常懷疑任何人，上星期的爆炸事件他們懷疑拉丁裔人是罪魁禍首，可是前幾天他們又突然懷疑是黑種人，今天這場襲擊事件又懷疑是您的組織，總之，這就是他們的工作——根據大多數人的刻板偏見而隨便猜疑，沒有任何證據就採取行動。所以不必理會他們，請繼續按你們的方式調查。」說完后，拉普拉尼心虛地瞅了門口一眼。
「沒關係，拉普拉尼先生，現在時間很緊張，我們不會在意這些的。」露西爾以微笑回應后，轉身朝向德里克，「德里克博士，我想先了解一下反輻射細菌的一些信息，比如，長什麼樣、有何危險性等等。」
「嗯，護送車隊是由政府精心準備的，我只是參與了規劃而已，然後，護送車隊里還有一個、一個很重要的科學家，很遺憾他也受難了，太可惜了……」德里克·桑比亞奇沒有回答露西爾的問題，而是像背誦一樣說著提前準備好的話，「反輻射細菌就放在一個凝固保險盒中，長寬高都是30cm，正方形的，顏色是純黑色，只有頂部四個按鈕鎖是白色的，重量有40g，當然，反輻射細菌是不能離開固態保險盒的，以防萬一旁邊還有個備用的保險盒，兩個盒子上都有我們的定位裝置，但事故發生的時候定位
（本章未完，請翻頁）
信號全都斷掉了。保險盒很堅硬，一般的武器是無法造成損壞的，就運算元彈打上去或者有大規模的爆炸也沒事，很堅固。」
德里克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一邊在無意識地比手畫腳：「反輻射細菌算是一種生化科技吧，當初我們研發反輻射細菌，又稱『hdc』，是為了與核廢水進行中和，能夠大大減小廢水的危害性，目前hdc還在測試階段，至於危害性嘛，hdc對生物並沒有什麼危害性……」
「那麼，如果將它倒入普通的水中會怎麼樣？比如內陸湖中。」
「嗯，這是個好問題，hdc在液體中的流輸速度非常快，能夠快速地與大容量液體發生反應，液體越純凈，反應越快……別看hdc的質量小，體積也不大，但光那個保險盒中的hdc就可以和一片大洋里的所有海水發生反應，反應后當然會對水生生物造成毀滅性污染了，嗯，而且人類也不能再接觸污染后的水了……」
「也就是說，如果hdc被投放到當今世界六大水廠中的任何一個的話，水廠里的淡水都沒辦法再使用了，對嗎？」露西爾忐忑不安地說道。
「沒錯，從這一點上來看，確、確實對人類危害很大，但是，但是那種東西，被搶走了也肯定會拿來做實驗，去進一步發展，而不是用來危害人類吧？」德里克身上冒了很多冷汗，他瞪大了雙眼，惶恐不安地看著露西爾，好像對方能左右自己的性命一樣。
「我們也猜測不到對方究竟會做什麼——十分感謝您，德里克先生，我的問題問完了。」
「對了、對了，還有，被搶走的hdc是有失活期的，也就是超過這個期限，反輻射細菌就會失去作用，沒有那麼大的流輸性了。」
「哦？是多久？」
「28日凌晨5點，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超過這個期限，hdc就沒有太大的威脅……」德里克的雙眼瞬間恢復了神采，他用一種渴望的眼神看著露西爾。
「我明白了，感謝您的盡職盡責。」露西爾探員對著德里克做了一個標準的鞠躬禮，而後者卻顯得驚慌失措。
「那麼，到目前為止，有關對方和hdc的線索都有什麼？」露西爾轉向拉普拉尼，掏出了一個隨身攜帶的電子本。
「事件一發生，我們就派了好幾個偵察組前往現場，很遺憾，雖然監控錄像遍布各個主幹道，但到目前還沒有找到任何對方的蹤跡，他們比我們想象的要更加狡猾……他們知道所有的監控範圍，還十分熟悉人少的小路。」
「襲擊發生地點幾乎是市中心呀，小路上就沒什麼人或監控設備么？」露西爾不解地問道。
「唉——」拉普拉尼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您可能聽說過，我們這個國家在幾年前幾乎每條路都有監控，但隨著最近幾年『人權協會』的成員越來越多，多到什麼程度？讓我想想，大約6成的工人和學生都加入了人權協會，他們勢力越來越大，經常在警察局或政府周圍抗議和示威……比如這個監控，人權協會堅持認為監控的存在損害了人們的隱私權利，他們組織了一起又一起的罷工和遊行，最嚴重的一次甚至癱瘓了整個市中心的交通！害的我那幾天都沒有出過警局……總之就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數小路的監控都被拆了，只留下一些主幹道的監控，給我們破案的難度增加了不少，真的是……唉。」
拉普拉尼突然想到了什麼，接著又笑著說道：「當然，人權協會能管住的只有他們能看見的，他們看不見的還有很多哩！比如，就比如天上的那個，我是指大氣層外的衛星監控，很多人稱之為『天眼』，『天眼』平時是可以清楚地看見地面的，地面上的車和人都可以看清楚，只可惜襲擊發生時霧氣太重，除了爆炸的火光和黑煙以外也看不出什麼了……」
「那麼襲擊現場的情況就沒人知道了嗎？」
「不，那倒不至於，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襲擊發生的交叉路口旁邊有一個綠化公園，襲擊發生的時候剛好有一個人，叫劉易斯，他幾乎目睹了襲擊事件的全過程！您隨後可以去詢問他。」
「只有他一個人嗎？」
「沒錯，他是唯一的目擊者。因為襲擊時間很早，再加上霧氣很大，周圍沒什麼人。」拉普拉尼將桌上的一疊文件遞給了露西爾，「這裡面是關於我們對襲擊現場的勘察，您可以詳細看一下。對方是一個團伙行動，從襲擊到逃走都有詳細的規劃和準備，他們裝備的大多是改裝槍，也使用了一些十分先進的軍事武器，比如無人機聲波炸彈，他們用它來震碎我們的防爆玻璃，還比如全息屏障，他們用它來攔截我們的車，還有隱形m式地雷，放置后很難被發現……我們初步懷疑是周邊地區的恐怖分子策劃的襲擊行動，比如最近臭名昭著的恐怖組織——『人類之光』。」
「不可能是恐怖組織。」凱爾特突然打斷了拉普拉尼的話，「他們使用的武器都是高科技型的，恐怖組織是搞不到的，這場襲擊事件的背後肯定有超級大國參與。」
「沒錯，您說的對，凱爾特先生。」拉普拉尼笑嘻嘻地附和道。
「我明白了，時間緊急，我們未來情報局會立刻展開調查的。」露西爾說道。
「但是你們對當地的情況並不了解吧？」凱爾特詢問道。
「……是的。」
「那麼，拉普拉尼先生，你們能抽出一位優秀的警員來協助德爾拉弗探員進行調查嗎？」凱爾特說道。
「這個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拉普拉尼拿出手環，呼叫了一位編碼為『1680』的警員。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那名十分優秀的警員名叫賽德華，我讓他到一樓大廳等候您，請問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了，十分感謝。」露西爾再次對兩人彎腰行禮，「我們未來情報局一定會拿出成績來的，再會。」
「對了，露西爾探員，這個是臨時證件，您調查可以隨時亮出來，還有一張憑證，您可以隨時來警局後勤處領需要的物品，哦，對了對了，這還有幾張餐卷。」拉普拉尼從工作服上的摺疊兜中掏出了幾張卡片和塑料券，笑嘻嘻地遞給了露西爾。「警局的飯特別好吃！您看我的體型就知道了。」
會議室中第一次充滿了笑聲。
2
23日上午10點，露西爾再次回到警察總局的大廳中。大廳十分寬敞，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它被分清為工作區，服務區、交流區和資料區，警員所在的工作區比另外三個區域高出一個台階，這讓許多過路人腳下一絆。大廳的上方除了遍布節能燈、攝像頭外還有消聲筒，主要處於交流區和工作區的上方，能夠吸收部分聲音，減少外泄。
露西爾此時站在交流區中，她的身旁有許多市民來來往往，他們的懷中抱滿了成堆的捲軸和電子屏，為了讓人們有個休息的地方，這裡隨處都擺放著方便椅和摺疊桌，甚至還有按小時收費的充氣床和破舊的自動販賣機。在這裡大多可見的只有一般市民和底層警察，環境遠遠比不上第三層的執行區，露西爾時不時可以看見身著奇裝異服的外國官員，他們踏著高高的台階一路直上，在三樓他們有專屬的工作室。
為了更直觀的反映自己的身份，露西爾領了一套外賓專用制服。外賓專用制服與普通的警察制服相似，也代表可以行使警察的職能，其外表以黑色為主，內含防護服，看上去比普通制服厚點。露西爾十分喜歡這件衣服，因為外賓專用制服有自動調節體溫的功能，比巴洛努斯聯邦的調溫衣還要先進。
露西爾拿著手機上1680警員的照片四處打探著周圍，一個皮膚偏黑，個頭矮小的孩子撞到了她，「對不起，對不起。」小男孩戴著一頂淡黃色的帽子，道歉后還未等露西爾回應就慌慌張張地跑走了。
露西爾朝小男孩跑走的方向望去，她的表情從疑惑變成了驚喜，遠處一個身著新穎制服，身材勻稱，皮膚白皙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對方似乎也看見了她。
還未等露西爾靠近，對方就開口：「您就是德爾拉弗探員吧？」對方正宗的口音令露西爾有種熟悉的感覺。
「沒錯，您就是賽德華先生吧？」見對方點頭后，露西爾繼續說，「叫我露西爾就可以了。」
「那麼也請您直呼我的姓名吧，露西爾。」賽德華脫帽行禮。
「好的，賽德華。」
賽德華的外表著實讓露西爾吃驚，與她一開始所想的中年大叔的形象完全不同，賽德華有一種天生的貴族氣息，口音純正，舉止禮貌，衣裝整潔，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警察。他的發色偏黃，眼瞳為藍色，鼻樑高挺，下頜線清晰，十分吸引周圍人的目光。
「看上去不像是本國人。」露西爾在仔細端詳他的面容后，悄聲地自言自語道。
「哈哈，很多人都這樣說我，我的口音和外表都跟南科拉瑪國人差很多，因為我父親是北歐人——算是在羅蘭尼共和國聯盟的領地里，我母親是南科拉瑪國人，我在成年後才來到這，然後我很快考上了國家警察，便在這裡定居下來，所以我的口音跟歐洲那邊很像。」
「哦，原來如此。」露西爾沒有意料到對方能聽見自己的小聲嘀咕，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我從拉普拉尼局長那了解了很多事件的細節，那麼，我們開始吧？先從目擊者下手。」
「哇哦，您比我想象的要積極很多，不過在正式開始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您，（露西爾露出驚訝的表情）不要誤會，我指的是未來情報局以及您的工作，我對合作國方面不是很了解。」
「原來如此……」
「我們去那邊的咖啡館里詳說吧？」賽德華指向警察局對面的咖啡館，露西爾點頭同意。「我想請您品嘗一下我們當地的咖啡，這大概是我們這裡唯一能拿出手的了。」
咖啡館的體積並不大，只有兩層，但外表的裝飾極其豐富，大體由棕色的牆漆和黑白相間的雕刻牆體組成，活像一個小型城堡。咖啡館內部則與外表完全相反，沒有奢華的裝飾，座椅以深紅色調為主，牆上貼滿了有花紋的壁紙，店主為了掩飾空間的狹小在走廊及牆邊擺滿了花盆，大多數的花都因接觸不到陽光而枯萎，反差如此大的裝飾風格卻絲毫不影響館內的生意興隆，里裡外外都坐滿了人。
服務員領著賽德華和露西爾找到了一處空位，賽德華搶先拉起了椅子讓露西爾先坐，後者則以微笑致謝。在賽德華的推薦下，兩人都點了卡布奇諾。
「我從網路上聽說過合作國，但工作上還是第一次涉及。」
「嗯，我先簡單的介紹一下吧，合作國是由200多個國家組成的國際組織，總部設立在歐洲的赫齊亞，主要任務是為了維護世界和平，合作國有自己的軍隊、情報部門等等……」
「這些我都知道，從二戰之後成立至今，經歷了上個世紀的冷戰和三十年前的中心島戰爭，以及第一次宇宙戰爭后實力逐漸增強，目前合作國中勢力最大的三個成員國是位於亞洲的亞洲聯盟，和位於歐洲的羅蘭尼共和國聯盟，以及北美的巴洛努斯聯邦，這三個超級大國相互對峙著，互相爭奪世界第一的位置。能講講你們的工作嗎？」
「嗯，我們未來情報局只是合作國情報部門的一個分部，因為大家都不怎麼看重我們。我們的任務就是通過收集各種信息資料，來推斷未來幾十年內會發生的對人類影響極大的危害事件，然後想方設法阻止災難的發生，其中有自然災害也有人為災害，我們將災害分為5個級別，級別越高，危害越大，比如這次的反輻射細菌【hdc】襲擊事件，我們將其定為4級危機。」露西爾喝了一口剛剛端上的卡布奇諾，用舌頭淺舔了一下嘴唇，她將目光集中在杯子邊緣的缺口處。
（本章未完，請翻頁）
「所以，當情報局得知襲擊情報后，我們立馬向合作國報告，但並沒有引起各大成員國的重視，我們只能在襲擊發生的兩天前趕到了這裡……」
「你們是什麼時候得知情報的？為什麼是兩天前？我的意思是，難道不能早一點嗎？」
「我們年初就得知了這個消息了，其實我剛來的時候想法和你一樣，既然早就知道了，提前準備預防不好嗎？但我的上司告訴我，如果太早進行準備，可能會打草驚蛇，敵人就會更改計劃，這樣我們的情報優勢就沒有了……」露西爾無奈的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做了很多的準備，但我們的力量還是很薄弱，需要國家的支持，前天是國安局的托侖帕斯基先生來接見我們，他和大多數人的反應一樣，不相信這件事，因為迪亞一區沒有實驗室，不可能有反輻射細菌……」
「結果還是發生了。」
「沒錯，他們沒有選擇襲擊實驗室，而是選擇襲擊運送反輻射細菌的防爆車。情報永遠是正確的，只不過你不知道它會以怎樣的方式實現。」
「那你們的情報信息是從哪裡來的？」
露西爾微微一笑，「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工作內容是上級告訴我的，那條情報也是。我入職未來情報局剛滿5年，這還是第二次參加任務……」
「我了解了，你們情報局覺得巴洛努斯聯邦怎麼樣？」
「挺亂的一個國家，但綜合實力也很強大。」
「沒錯，巴洛努斯聯邦已經在暗地裡控制了合作國，至少我們是這樣認為的。他還試圖將另外兩個大國——亞洲聯盟和羅蘭尼聯盟給踢出局，這些您都能看出來吧？巴洛努斯就是個瘋狂的、邪惡的軍事帝國，經常欺壓周邊地區，搞一些軍事行動，為了自身利益挑起戰亂，我聽說他們的人民已經被軍事主義洗腦了。」
「嗯……我不太懂這些，最近未來情報局的工作氛圍確實越來越緊張了，但我從未聽說巴洛努斯人要求或者強迫我們做什麼，我入職以來還沒有見過巴洛努斯人來過情報局，同事們都說巴洛努斯人看不起未來情報局，或許這也是件好事。」露西爾苦笑了一下，她緩慢地將桌子上的配料與紙盒擺放端正。
「你說的對。」賽德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露西爾沉默地注視著賽德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有什麼想說的可以隨時說出來，把我當成朋友就好，不必受約束。」賽德華說。
「好吧，謝謝你，賽德華。其實我在來到這裡之前一直認為南科拉瑪國在政治上會更加傾向巴洛努斯國，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巴洛努斯聯邦的國土面積佔了大半個北美洲，而南科拉瑪國就在巴洛努斯聯邦的南部，兩國距離很近，所以讓我奇怪的是——為什麼南科拉瑪國這麼敵視巴洛努斯？」
「唔，確實，許多外國人都會這麼想……你應該沒聽說過南科拉瑪國想要加入羅蘭尼共和國聯盟的消息吧？」賽德華看見露西爾一副驚訝又困惑的樣子，得意地補充道，「這幾年裡，隨著兩國關係逐漸變好，南科拉瑪國一直想要加入羅蘭尼聯盟，具體原因我不明白，但你也知道，羅蘭尼和巴洛努斯誰也瞧不起誰，甚至敵視對方，而南科拉瑪國就在巴洛努斯聯邦的南邊，想要入盟肯定會被巴洛努斯百般阻撓，而且也有別的勢力阻止南科拉瑪國入盟，所以入盟的想法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實現。」
「難怪羅蘭尼聯盟的人會從歐洲跑到這裡幫忙處理一個襲擊事件啊……」露西爾感慨地說道。
「早上的這場襲擊事件已經被很多媒體報道出來了，但國安局隱藏了反輻射細菌被劫的情況，對外公布只是一場恐怖活動……當然，合作國已經知道反輻射細菌被劫的情況了，這裡面也包括——」
「巴洛努斯聯邦。」
「沒錯，我剛剛得知了一件壞事，就在你我見面之前，大概在9點，巴洛努斯大使館宣布要立刻參與到這場襲擊事件的調查當中。」
「什麼？國安局的人會同意嗎？」
「當然不會了，但是他們只吃軟不吃硬，巴洛努斯以可能危害到他們國家為由，強制介入了反輻射細菌hdc的調查，他們無力阻止……巴洛努斯人現在已經開始調查了吧，這個消息我也是剛剛知道。唉，這種隨便的借口竟然能成為『過界』的理由。」賽德華雙手交叉支撐在桌面上，兩眼則憂鬱地向窗外望去。
露西爾在心中暗暗地想著：「或許這並不是隨便的理由。」
「總之，這場襲擊搶劫事件已經不單單是南科拉瑪國家自己的事了，它已經成為羅蘭尼和巴洛努斯兩個大國之間衝突的理由了……為了阻止事件進一步鬧大，」賽德華端視著露西爾，他深邃的眼睛給露西爾一種神秘的感覺，「也是為了維護世界和平，保衛人類（露西爾點頭贊同），一起加油吧。」賽德華伸出右手。
賽德華低沉的聲音更像是一種鼓勵，在局面清晰后，露西爾的信心突然湧現出來，她向賽德華露出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在咖啡館嘈雜的環境中，兩人第一次握手。
3
迪亞一區五號街，12點整，一家西式的餐廳內。一位身著西裝、身材單薄、眼睛瞳孔為灰色的男人緩慢地走進門來，他把手提包提到了胸前，小心翼翼地環視著周圍。在詢問服務員后，他才放下心來向一張靠窗的桌子走去。
劉易斯剛剛入座，就饑渴地拿起水杯一飲而盡：「不好意思，你們兩位是——」
「警官。」賽德華說。
「沒錯，挺新穎的制服哈。兩位警官，我實在是太口渴了，從早上開始，我就一直在接受採訪，先是國安局問，再是警察問，最後好不容易放過我了還有成群的記者提問——我一開始以為你們也是記者，但你們只有兩個人，而且沒拿什麼設備……」
「你告訴記者們，車上的東西被人劫走了嗎？」露西爾問。
「沒有，雖然我看見了。但是國安局的人不讓說，您明白吧。」劉易斯倒滿了一杯水，再次一飲而盡。「既然你們也是警察，我知道的都已經說過了，我不認為你們還能從我這裡得知額外的信息。」
「我們是想問一些更細節的東西。」賽德華向露西爾示意。
「沒錯。你的證詞提到：在第一輛運輸車爆炸后，第二輛及第三輛都被前後的兩個『全息屏障』限制在三岔路口，隨後一輛套牌的白色麵包車從後方駛來，開進『全息屏障』內，麵包車下來六個人對運輸車進行射擊，對方還用了一種無人機，瞬間震碎了運輸車的玻璃。」露西爾拿著證詞文件念道。
「嗯。」
「麵包車下來的六個人都人高馬大，十分強壯，且都戴著面具，他們穿著印有『人權協會』標誌的衣服和帽子，也就是鮮紅色的『r』。在一陣交火后，所有運輸士兵及一位科學家死亡，而劫匪那邊是二個人倒地死亡，剩下四人將兩人的屍體和兩個方形盒子帶回車上，沿著九號街離開了。」
「沒錯。」
「你挺勇敢的，面對襲擊事件還一直在現場。」賽德華突然插話。
「不不，說來慚愧，第一聲爆炸我就被震得倒在地上，剛好能看見十字路口的場景，隨即而來的槍聲嚇得我動不了，我渾身的神經彷彿都斷了一樣，我就一直倒在那，想跑也跑不了——一直持續到結束。」劉易斯喝光了第三杯水，將杯子放在剛好被陽光照射到的桌角上。
劉易斯低著頭，彷彿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悲傷。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提起這段不好的回憶的。」
「沒關係，這是事實，事實……我確實是個軟弱的人，唉，幹什麼都幹不成，我已經年近40了，依然一事無成……」
餐桌上的氛圍低落到了極點。賽德華驚慌失措地想要安撫劉易斯，但他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轉身向服務員叫了一杯酒；露西爾突然感覺漏掉了什麼，她仔細看著手上的證詞文件，一字一句的默念著。
「對了，劉易斯先生。」露西爾突然想到了一個沒有出現在證詞上的關鍵信息，「白色麵包車的車型是什麼？您當時看清了嗎？」
「車型？」劉易斯用紙巾擦了擦眼淚，他的眼神與露西爾對視后快速地躲開了，「車型？我記得警察問過了。」
「可是我拿到的這份文件里沒有——」露西爾疑惑地翻看文件。
露西爾的話還沒有說完，桌面上突然傳來一聲爆裂聲，玻璃碎片散落到四處，賽德華迅速地向劉易斯撲來，將後者壓在地上，露西爾愣了一秒后也反應過來，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有狙擊！快趴下！」賽德華喊道。
子彈穿過了玻璃窗，打穿了劉易斯的杯子（彈道距離劉易斯的頭部只有幾厘米），彈射到附近的橡膠椅上，橡膠椅的表面出現了一個小洞，裡面的氣體快速地噴射出來，椅子逐漸萎縮著。
「你沒事吧？」賽德華對身下的劉易斯說道。
「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劉易斯魂飛魄散地喊著。
整個餐廳亂成一團，人們飛快地沖向門外，四周充滿了尖叫聲和呼喊聲。
露西爾先抬起頭來，「保護好劉易斯，對方是瞄準他的！」她迅速地沖向玻璃窗，將一旁捆住的深色窗帘拉了起來，完全地遮住了玻璃窗。
「我們快離開窗戶！」露西爾用手環撥通了報警電話，賽德華脫下外衣掩護著劉易斯往餐廳內部走去。
……
幾分鐘后，趕來的警察們迅速包圍了餐廳的出口，用身體和防爆盾組成圍牆掩護劉易斯登上防爆廂型車。
「他會被送到哪？」露西爾看著漸行漸遠的防爆車問道。
「迪亞一區有專門的證人安全屋，是別墅改造的，很安全，過一段時間我們就能再次見到他了。」賽德華說，「你沒事吧？」
「為什麼擔心我？」露西爾微微一笑。
「……我擔心你會被玻璃碎片划傷，或者受到驚嚇。」
露西爾只是搖了搖頭，「放心，我沒有那麼軟弱……有人盯上了劉易斯，他肯定還有關鍵的線索沒說出來，只是他可能還沒想到。」
露西爾的手環發出一陣歡快的音樂，她點了下耳朵里的小型耳機，開始與對方交談，賽德華在一旁努力地聽著露西爾的對話，露西爾說完后，賽德華急忙轉過身去。
「我收到目擊車輛的品牌和型號了，潛宜t210，是個六座車，看來是拉普拉尼漏給文件了。」
「所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看。」露西爾指著三岔路口的街道構造圖，「附近那麼多商店，一定有幾個攝像頭是對著路口的，我們去一一檢查吧。」
「其實，事件剛發生的時候，我的任務就是檢查攝像頭，也確實有幾個正對著路口。」
「那麼錄像呢？」
「沒了。早晨5點整至5點10分，這段時間的錄像全部失效了，有人黑進了路口附近每一家店中的攝像頭，在這段時間令其強制關閉，民用攝像頭的安全性就是這麼差。」
「店鋪的攝像頭沒有用，路上的攝像頭又拍不到，衛星監控也用不上……唉，那我們還能從何下手？」露西爾嘆了口氣，抱怨地說道。
「既然他們是從九號街跑的，我們可以沿路排查店鋪的監控，雖然這樣很慢而且比較困難，但是相信我們能找到點什麼線索。」賽德華拿出一部復古款式的智能手機，來查看九號街的路線圖。
「這樣太耗時間了，來不及的，我們只有兩個人，我的同事也都在忙他們的任務……沿線檢查就交給其他警察們吧，我們從另一條線索入手，」露西爾指向七號街的方向，「我們去一趟這裡的『人權協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