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調查
陳豈言拍了拍羅三的肩膀示意對方可以出去驗證自己的想法,自己卻皺著眉頭對著綾香焦黑的屍體細探查起來。
「嗯?」
陳豈言突然蹲了下去,然後拔出腰間的雁翎刀,刀光一閃,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凝結物被他從焦黑的屍體里挑了出來。
「這是......」
雖然凝結物已經發黑了,但是陳豈言還是分辨出這個凝結物是由什麼凝結而成,準確的說是還沒被燒毀的結晶。
走到水缸邊上,挑著刀,將凝結物放在刀尖上往水缸里浸了一下,淡了上面焦黑的痕迹,之後陳豈言的嘴角往上扯了一扯。
白色粉末!
離開花魁房間,陳豈言又到教坊司靠西邊的後院。
後院一欄無跡,除了一口水井外還有一個老枯的魁樹,走到水井旁,陳豈言發現水井旁有著很淡的血跡被沖洗后痕迹。
「小旗,花魁房間上下地方就是如此了,您可還有什麼吩咐嗎?」
「王校令,你有沒有覺得這府中少了些什麼東西?」
「啊?屬下不知。」
「血。」
「什麼?」
「你不覺得這裡的血跡太少了嗎?人都燒成了焦炭,但死者卻沒有一滴的血跡留下。」
陳豈言指著水井旁沖洗后痕迹繼續道:「那裡有血跡被沖洗過的痕迹,叫些人過來仔細搜索這水井;對了,讓仵作驗驗這是什麼?」說完把凝結物丟給王校令。
「是,大人!」
片刻后,王校令出現在陳豈言面前,快速的說道。
「大人,水中發現一具男屍,年齡大約在二十左右,胸口有一柄短刃,死因是他胸口的那柄短刃,一刀致命,他的腹部,並沒有積水,雙手也沒有呈現溺死出現的雞爪狀,說明他確實是死後被人丟進了水裡面;同時仵作把大人的凝結物驗出來了。」
「是什麼?」
「迷迭香!」
「水中男屍的體內也驗出大量的迷迭香粉末。」
在陳豈言有了新的發現之後,羅三的驗證也有了完整的進展。
「綾香這丫頭在教坊司沒有聽說過有什麼仇人呀,人長的伶俐聰明漂亮,精通音律,而且是教坊司的一顆搖錢樹,我保護還來不急呢!」
聽了老鴇的話,羅三點了點頭,教坊司和這些花魁更像是互相合作的關係,一個提供舞台,一個負責賺錢,算的上是合則兩利的,但要想找突破口還是要從這個老鴇的身上尋找突破口。
「不過倒有一個情況,三天前李家的三公子氣急敗壞的從綾香房間走了出來,曾言要毀了綾香。」
「當然了,這件事情整個教坊司都知道,你隨便找個人都能證實。」彷彿是想到了什麼,老鴇急忙開口說到。
「陳家三公子?是陳穆嗎?」聽到羅三的話,老鴇點了點頭。
「綾香有沒有什麼心上人或者暗生情愫的少年郎?」羅三在不斷的跟老鴇套著話,花魁愛上讀書少年,這種事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這個世界上文人墨客的地位也不低。
「倒是有一個,只不過近些日子沒有見到過了,前些日子還聽綾香提起。」
老鴇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身穿儒袍,手持書籍的少年郎,急忙開口說道。
「他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叫鴛其,姓氏極為少見,我才對這名字記的如此清楚。」
第二個嫌疑人鴛其。
「什麼時候聽到綾香提起的鴛其?」
羅三感覺失火案的案情就快要浮出了水面,急忙開口問道。
「大概在一個禮拜的時候,綾香還高興的和我說鴛其公子要來贖她呢!」
老鴇搖了搖頭說道:「但是一個窮書生哪裡有錢贖一個教坊司的花魁,綾香的贖金可是有一千兩呢!」
「窮書生?你怎麼知道?」羅三眼神透出一絲精光。
「一副洗的有些發白的儒袍,身上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除了有點才氣外,不是窮書生是啥。
「這種人在教坊司老娘可是見得多了,不奇怪,也就是綾香那個傻丫頭會相信這件事情。」
老鴇揚了揚下巴不屑的開口說道。
「嗯,要是想起有什麼遺漏的地方跟士卒說明。」說完羅三整理了下驗證道的消息,朝花魁的院落趕去。
「頭兒,我大致梳理了一下驗證的結果,三天前綾香不知和原因跟陳家的三公子起了衝突,陳家三公子曾言要毀了綾香,同時綾香有個心上人,名叫鴛其...................」羅三聽完了老鴇的一些話后回到了陳豈言的身邊開口說道。
」嗯!這裡又發現了新的屍體..............「
"我心裡又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具屍體有可能就是陳家三公子的...!"陳豈言心中又了一種推斷,開口對羅三說到。
」頭兒,這....不會是真的吧?「
」還不敢確定,兩具屍體上都發現下毒的痕迹,你在這裡盯著,派人過去陳家確定下陳家三公子是否在家,若不是便讓陳家來人驗屍,看看是否陳家三公子。」
「還有,教坊司的現場你給我看牢了,除了咱們三法司的兄弟其餘人等沒有我的允許一律不準入內。另外你暗中查一下陳家的底。「
「查陳家的底?這是為什麼?」羅三有些不太明白陳豈言的目的。
「這個案子里裡外外很奇怪,加上涉及到陳家三公子,我總覺得跟這個陳家脫不了關係。」
「頭兒心思縝密,屬下大不如也。」
「行了,別拍馬屁了,你抓緊時間辦吧,我先回去了,這麼大的案子還得給總旗彙報一聲。」
......................................................
出了教坊司,陳豈言沒有在臨城多做停留,直接通過城中的傳送法陣回了臨承城。
和臨城不同,臨承城算得上大秦整個西南有數的幾個大城市之一,也只有在大城市中才會駐紮三法司衛所。
陳豈言在衛所中任職正八品小旗官,是三法司里有正式品級的最低一級官職,但他管轄的人手卻是不少。
十個三法司力士,再加上兩名校令,一名試小旗官,以及士卒五十,這就組成一個小旗營,陳豈言就是小旗官。
小旗官上面是從七品副總旗官和正七品的總旗官,一般而言一個總旗官麾下會有三小旗營。
總旗再往上是從六品試百戶,管轄三個總旗編製,而正六品百戶官又管轄兩個試百戶編製。
臨承城的三法司所就是一個滿編的正六品百戶官編製,負責方圓三千里十七城的所有特殊事務。
比起城中縣衙,臨承城三法司所的公廨房顯得很寒酸,甚至院落門口連兩尊鎮宅石獸都沒有。
「黎總旗,屬下有事要報。」
「進來吧。」
陳豈言推門進去,並不大的公廨房裡坐著一個肥圓五短的中年人,正伏案疾書。此人叫黎問,總旗官,陳豈言的直屬上官。
「黎總旗,今早臨城教坊司的案子我去現場看過了。」
「說吧,什麼情況?」
「臨城教坊司的失火案,經過排查,發現死者並不是被大火燒死的,而是被人下毒謀殺的,案件中並非只有一具屍體,是兩具,在屬下的推斷中被火燒死的並非花魁綾香,水井中的死者是陳家三公子,陳穆!」
」說說你的推理!「
「屬下檢查了那具被火燒焦屍體,發現屍體身上雖然有繩子捆綁的痕迹,但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加上屬下在其身上發現凝結物,經過檢驗,為迷迭香,證明死者是被下毒毒死的。「
「陳家三公子是陳家的第三子,陳家是勛貴之後,族內子弟都會有修為在身,雖然天賦不高,但是也是一名練氣三重的修真者。」
「練氣三重的修真者哪怕再弱,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花魁,恐怕只要一拳,便可擊殺,何須下毒!"
"一個練氣三重的修真者被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用短刃扎進了胸口,還運氣爆棚,還是一刀命中心脈,直接斃命!這也太巧合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其中必有蹊蹺。這便是第一個疑點。」
「第二個疑點便是這綾香死亡的姿勢,她的姿勢太奇怪了,像是蜷縮在一個木箱子裡面一樣,然後放在了房間裡面。」
「第三個疑點便是綾香的丫鬟,據我所知,教坊司的花魁都是配了一個丫鬟的,但是為什麼綾香出事的時候沒有發現他的隨身丫鬟。」
聽到涉及到陳家伏案的黎問才抬起頭來看向陳豈言,但並沒有打斷陳豈言
的話。
「而且這個情況羅三也問過教坊司的老鴇,說是兩天前憐香姑娘的丫鬟小紅老家有什麼事情,急急忙忙的離開了,這件事很多人都可以做證。但是太湊巧了,丫鬟小紅剛剛離開教坊司回老家有事,隔幾天教坊司便著火,然後綾香就死了?」
「所以你懷疑是綾香夥同鴛其合夥用毒毒殺了她的丫鬟小紅和陳家三公子,然後告訴別人小紅回了老家。」
「然後把裝有丫鬟小紅的屍體放在了房間,陳家三公子的屍體丟進水井,然後一把火燒了房間,離開了教坊司?」
"那只是表象,這種表象只會蒙蔽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
「確定那具男屍就是陳家三公子嗎?」
」還未準確的確認,但屬下的直覺告訴我八九不離十,那具男屍就是陳家三公子。「
「嗯!陳豈言,你的能力是我們百戶所數一數二的,我相信你的推斷!」
」總旗過獎了,熟練罷了。」
「不用謙虛了,但是為什麼陳家三公子回卷進這個案子?這其中和陳家又有什麼關係?以你的能力,恐怕已經開始暗中查陳家了吧。」
黎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將唯一開著的一扇窗戶也合上,這才轉身繼續道:「此事除了你安排誰去?」
」羅三。「
「很好!」
黎問滿意的拍了拍陳豈言的肩膀,在狹小的公廨房內渡了兩步,然後坐回了椅子上沉默良久,像是在考慮什麼。
「這樣,你拿我的手令,去武庫領三張中階符篆-金剛符和一瓶回氣丹以備不時之需,我也會將這個案子和其餘的案子分離讓你不被旁人打攪。但你必須保證在下月十五前給我能拿得出手的成績,明白嗎?」
下月十五?還有半個月。
稍微一想陳豈言就明白為何黎問要將時間定在下月十五了,因為下月十五是衛所例行的例會。
「請總旗放心,屬下不會誤了總旗的大事。」
黎問點了點頭,重新抓起桌上的筆,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沈浩可以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