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萍
一處昏暗的房間,何萍坐在床上,頭靠在窗帘上,手裡擺弄著一個青色的啤酒瓶。
破舊的衣服躺在房間的各個角落,泡麵桶,零食包裝,啤酒瓶,飲料灌隨處可見,蠅蟲到處都是,偶爾還可以看見有路過的蟑螂。
「最後一步。」
何萍右手用力,將瓶蓋蓋在啤酒瓶上,隨後藏在自己的衣服里。
何萍站起身來推開房間的門,來到客廳。
客廳里,一個喝的爛醉的男人躺在沙發上,他肚子上的肉一層一層疊著,肥胖無比,肚子最上面放著一個小案板,案板上堆滿空的啤酒杯。
周圍的垃圾堆的像個小山,幾乎將他埋到裡面。
「嗝,何萍,去,再給我拿一瓶啤酒去。」男人看見何萍出來了,立刻抬起頭,醉醺醺的命令道。
「知道了。」
何萍依舊面無表情,他一路走到廚房,打開廚房的燈。
廚房也是油漬遍地,似乎從沒有人打掃過。
何萍打開冰箱門,隨後從懷裡掏出他做了手腳的啤酒。
何萍望著這個啤酒,嘴角揚起笑容,但又立刻消失。
「何萍!快點!動作怎麼這麼慢?!」見何萍這麼久沒有出來,外面的男人也開始吼叫。
「來了。」
何萍關上冰箱,來到男人面前,拿出隨身攜帶的起子,再次打開瓶口。
男人一把奪過啤酒,噸噸噸的向嘴裡灌,一些從嘴角的露出來的酒也被男人舔到嘴裡。
這個男人是何萍的后爸,一個徹頭徹尾的酒鬼。
自從這個男人成為了何萍的父親,何萍和他的弟弟就沒有過一次正常的生活。
每天男人喝的爛醉回來后,就會打罵何萍的母親,年幼的何萍二人也有嘗試阻止過。
但從來沒有成功過,每次都只能換來一頓暴打。
久而久之,母親病了,男人絲毫沒有在乎她,甚至連病情也問過一次。
家裡的錢又都被男人拿去買了酒,沒過幾天,母親死了,男人直接把母親的內臟全部捐了出去,賺的盆滿缽滿。
何萍從來不承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父親,在他眼裡,這個傢伙不過是個雀占鳩巢的仇人罷了。
而且但現在,何萍都不知這個男人的名字叫什麼…
何萍看著男人將一瓶酒全部喝光,嘴角終於揚起笑容,他小聲道。
「你就在這等死吧。」
「我要出去一趟了。」
男人聽到何萍的話,酒勁立馬就上來了,他瞪圓了眼睛,指著何萍吼道:「你在說一遍!!!」
「找打?!是吧!!」
男人掙扎的想要起身,但他肥胖的身子想要從垃圾堆里爬出來還需要點時間。
何萍絲毫沒有在乎男人的話,他早就習慣了。
現在他反而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似乎卸下了個重擔子。
何萍語氣歡快,他好久沒有這樣子開心過了,只見他小聲地問道:「一瓶酒精的味道怎麼樣啊?」
「你說…咳…你這個小兔崽子,給我喝了什麼?」男人漲紅了臉,聲音小了很多,圓潤的手指指著何萍,身子在依舊在垃圾里掙扎。
看著男人的樣子,何萍知道自己該走了。
如果等到男人真的倒下了,他就不能走了。
何萍舉起手中的起子,用力的砸向地面。
「走就走!!!」
何萍大吼一句,徑直走向房門,打開門然後又是用力一摔。
咚的一聲,門重重的砸在牆上,砸下來些許石灰。
何萍來到門外,直接蹲在原地,將頭埋進手臂里,沒人能知道他現在的表情。
現在他只需要等待父親在房間里死掉就好了。
他不怕什麼罪名,因為房間里的監控會給他提供不在場證明。
他剛剛一直都在有意背對監控,他們家的監控可以錄到聲音,但只有很大很大的那種才行,幾乎只有吼出來才可以。
而他殺掉他父親的手段也很簡單,就是單純的把酒精灌到了一瓶酒里。
但是就算只是這樣,警察也只能確定是意外而不是他殺。
父親每天都在酗酒,突然有一天酒精中毒了,這不是很正常嗎?
這就是何萍殺死父親的全部計劃,對於他這個肥胖到難以行動的父親來說,幾乎是絕殺。
不過何萍為了保險,順便把父親的手機藏起來了,就藏在他昨天穿的衣服里。
現在那件衣服還被掛在衣櫃里呢。
何萍抬起頭,眼淚從順著眼角滑落到臉頰,下巴,最後滴在地上。
噩夢要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他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了,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何萍望向窗外,乾淨整潔的窗面映襯著紅色的光。
面對著超自然的現象,何萍一點都不意外,他走到窗邊。
窗外是老舊的小區樓,在紅光的背景下,顯得格外恐怖。
在望天上看去,原本應該掛在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早已消失,雲層同樣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純紅色的「天空」。
這片「天空」大約是3年前出現的,剛剛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類都以為世界末日降臨了。
商店被瘋狂搶購,甚至有的膽大包天的連警察局都敢闖。
但沒過幾天,國家就將國內的內亂全部解決了,人們所以為的末日也沒有降臨。
彷彿這一切只是老天開的玩笑一樣。
很多人在這個時候去報名了武打之類的課外班。
何萍也曾在母親的支持下學習了散打,不過在母親死後,就再也沒有接觸過了,只是偶爾會跟這棟樓里的拳友比劃比劃。
人們也給這片天空取了個非常形象的名字…
紅天
何萍看著紅天,心神早就神遊天外去了。
男人死了,母親留下的存款也花光了,自己要不要直接輟學得了?
何萍是高中生,幾天前他才剛剛參加完高考,馬上就要步入大學,開啟真正精彩的生活。
何萍有些苦惱,酒精中毒死亡也算是意外,根本拿不到意外傷害險。
不過就算有,男人的保險上也不可能寫他們的名字。
百般思索后,何萍嘆了一口氣。
還是輟學吧,先把弟弟養起來,他可比自己有未來多了。
至於這個后爸的女兒…
她愛怎麼過怎麼過吧,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也不熟,不想管,反正她的奶奶會管的。
「差不多了吧?」
何萍蹲在地上等了整整一個小時,他感覺這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我記得何雲是9點下晚自習,還有大概1個小時,足夠醫生把他的屍體搬走。」
何萍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一回來就看到一具屍體,那會成為他的陰影,他只要知道,那個一直主宰他人生的惡魔已經死了,就可以了,不需要知道更多,看到更多。
而且何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什麼性質,他不能讓他的弟弟知道自己是個殺人犯。
他打開門,就看到男人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但眼睛卻在死死地盯著他,臉色蒼白,口唇微紫,但還活著。
何萍一驚,立刻關上門,跑過去,一個滑跪來到父親的面前。
「爹!你怎麼了?!說句話啊!」
何萍摟住父親的頭,尤其是口鼻的位置,他越來越用力,哭喊聲也越來越大,直接蓋住父親的聲音。
「爹!你到底怎麼了!」
父親用力掙扎,但他現在虛弱的身體根本比不過何萍。
突然,何萍身子一松,他也掙脫了出來,大口喘著粗氣,臉色逐漸轉好。
何萍鬆開不是因為心軟,而是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紅色的面板。
那鮮紅的顏色,與樓外的紅天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