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入江湖（一）

中秋，月圓之夜。蘇媚和娘一起看花燈，賞夜景。

要說，這寧陵的特色莫屬糖偶了，蘇媚粘著娘親一定要買一個，蜜汁笑容加可愛聲線，娘親也擰不過媚兒。

「好啦，娘給你買，倒底什麼時候能長大呀，你這丫頭。」

娘親手指抵著媚兒的額頭，笑著遞給小販兩個銅板。

「娘～還是你最好啦～」

「就你嘴甜」。娘也掩不住笑意。

是啊，也只有媚兒能讓風韻猶存的甄婉兒笑出聲來。

是的，柳玉嬋原是甄婉氏之女甄麓兒，因朝堂之上，其父因遭誣陷革職，甄婉氏為保其女，改名換姓，流落民間。

這些年，甄婉氏攜女兒媚兒自長安一路顛簸，披荊斬棘，歷盡數年，漂泊至寧陵，至媚兒八歲，方定居於此。

公元1073年，神宗在位時，朝廷變法，改革吏治，推行變法，大治天下。

甄婉氏，是宋朝甄氏大家族的後裔，為了躲避當時朝廷的責難，逃避到了現在的寧陵。

寧陵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地方，人傑地靈，很多富商都在此地做生意，開茶館，賣布匹，設戲台，築酒樓……

中秋夜這天，滿天煙花爆竹，滿街的花燈字謎，還有蘇媚愛吃的糖偶，和大家都愛看的社戲，整個寧陵的主街上擠滿了人，人聲攢動，好不熱鬧。

然而，此時的汴梁，城樓肅穆，北風颯颯，一種肅殺之氣油然而生。丑時，巍峨的宮殿燈火輝煌，盞盞宮燈掛滿殿宇，伶人一字排開，身著黑白首服，額冠黑帶，順序進入主殿。

主殿內，天子身著玄冕，眾卿起身朝拜，大殿內，天子渾厚的聲音響起。

「近日，我朝攻打幽雲十六州，畢其州於一役，遼轉攻為守，派使者覲見求和。眾愛卿有何見解？」

此時，只見中丞寇準移步拜天子。

「臣聞遼使覲見求和，實乃國力不足，我朝應收復幽雲十六州，若准其求和，待國力尚緩，又藉機偷襲，可奈何邪？」

尚書惟演又奏「皇上，我宋朝收復燕雲十六州是早晚之事，若准其求和，我朝可派公主和親，享其供，每年布匹十萬，資糧九十擔，未嘗不可矣」

良久，天子緩緩吐出幾字「退朝，再議。」

中秋隔天，媚兒挽著娘的手問到「娘啊，這麼多年過去了，爹爹到底去了哪了，中秋節怪想念阿父的，父親怎能做了壞事，我打死也不信，爹爹那麼剛正不阿，一定是有人嫉妒了父親的地位，想要公報私仇，這麼多年，謠言不止，我和娘你都躲到這寧陵的梨花村了，爹爹為什麼還不出現，娘啊，你和爹爹到底有沒有聯絡呀，娘你就快些告訴我吧啊！」

蘇媚娘聽蘇媚這麼說也是眼淚撲簌，情緒說來就來，用帕子掩了掩眼淚，委屈的說道：「我的乖女兒呀，你就別想了，你爹爹是做錯了事，為了不牽連咱們娘倆，就斷了聯絡，他這也是為了咱們好呀，別想太多，你就想你爹爹這些年寄來的茶品和信箋，就知道他沒事，只是不能出現而已，別多想，乖女兒。」柳玉嬋本也不是風流不羈的性格，只是這些年一個人帶著女兒孤苦無依，為了生存不得不這個樣子，什麼顏面，名聲，也便都拋諸腦後了。

今天娘親親手做了幾道好菜，一是父親生辰，二是梨花村招妃子，柳玉嬋想女兒去試一試，奪得花魁，就能坐上龍輦，多麼風光的事呀，可柳玉嬋不明白的是，這個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選妃，而是要給遼國選和親公主，皇帝當然不好那麼說，只能說招嬪選妃，也是選到了這麼遠的梨花村。

只見一道胭脂鵝脯，又名杏花鵝上桌，藕粉桂花糖糕，姜醋桂花蟹，梅花醴，荔枝糕水，三菜一湯一飲，也是開了葷，蘇媚眼睛睜大，不可思議的說：「娘親，你瘋了嗎，做這麼貴的食材，夠我買好幾扣胭脂的呢，平時捨不得吃，這會子是著了什麼魔了嗎？」

蘇媚娘道：「你個傻丫頭，你忘了嗎，最近這選妃的風頭還沒有過去，娘是真心要你去的，准沒壞處，你就聽娘一回的吧。」

這次家宴便是柳玉蟬最後一次和女兒蘇媚的相處，因為三日後，夜孤愁便抓了柳玉蟬去，關進了衙門，一時是出不去了，柳宅確實沾上了人命案，但此事確與柳家無關。

夜孤愁一行人馬也來到了梨花村，他是專負皇命來此，調查柳家冤案，不想碰上了命案，索性數案並查。最近，每逢月夜，就有人喪命玄月門，屍體弔掛門頂，血痕斑駁，脖頸處均有三道抓痕，夜孤愁苦思冥想，這件事極有可能與皇上選妃有關，但又抓不住把柄。

夜色如墨，夜孤愁對著一輪姑蘇月，仰天而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今夜，他的直覺，一定還會有人被害。索性，等在府邸衙門處等著人來報案。

果真。

「————報，又一名被害者，這次是死在了河邊，屍體已經血肉模糊，認不清樣子了，看樣子應該是泡在水裡很久了」

夜孤愁道：「天煞的，沒等本官找到你，你就自己來送死，本官這次就不客氣了。」

一個飛身，一個健步衝出府衙。

原來這個殺人狂魔居然跟蹤這些官差，洋洋得意自己的作品，夜孤愁早就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就等著他送上門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官暫且饒你不死，但是你必須跟本官走一趟」

此時，只見殺人魔打扮不人不鬼，頭髮凌亂，衣衫不整，遁逃入一個拐角處，夜孤愁身法凌厲，一劍刺向歹人胸口，入了三分筋骨，但傷不致死。

只見歹人表情痛苦，捂住胸口依然要逃，可腿早就讓一路埋伏好的人馬給絆住了，情急之下居然服了毒藥，當場暴斃。

「這算是他殺還是自殺，老天有眼，幸虧此人身上還藏了一封信，應該是早就想投案自首，只不過背後金主勢力太大，不好招供，直接服了葯自盡而亡。」夜孤愁看了看信封，封著泥呢，還未打開過，當著眾人的面不好拆信，打算等衙門開門，本地官員在場時再開封。此舉固然有風險，但鑒於皇上授其臨時處決權，為了查出真兇，只能這樣了。

這一夜同樣不好過的就是柳玉嬋了，且說那日被夜孤愁大人帶走，她每日住在牢中，好吃好喝供著，倒也沒受什麼苦，可總得有個說法呀，見不到夜孤愁，柳玉嬋就打起了獄典的主意，左一個大人呀，我好冤枉，我什麼也沒做就被抓了來，還有沒有天理了呀，誰能把我放出去，我就把我身上這個玉鐲送給誰。可是沒人敢這麼做，因為夜孤愁是皇上欽點的欽差大臣，專門來此辦案，沒有人敢得罪皇上身邊的人，就這樣柳玉蟬終於挨不住了，想要一頭撞死，獄長看不下去了，稟告夜孤愁，夜孤愁心想，不錯，這都不能引上官英追出洞。於是，三日後，放了人，但是柳玉嬋回了柳家也是有人把守，其他無關人等不準入內。

柳玉蟬也是懵懵的，急問我女兒哪裡去了，得到的回答是：「你女兒被夜孤愁控制起來了，你們不許見面，如若見面，需請示夜大人發話。」

柳玉蟬等在自家中，時時被人監控，感覺很是不好受，

梨花村的天就要轉涼了，大道上有專人洒水，定是又有重要人物來此觀摩，桃花開得正好，空中一陣花瓣飛舞，酒坊，布攤，當鋪，一時街道上沒了人影，只剩下重兵把衛。

是了，他就是陸宗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