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秘辛
「這個世界遠遠不止普通人眼中的那樣簡單,它存在許多不合邏輯、不符合秩序的地方和生靈,而我們,就是以各種形式潛藏在每一座城市裡,負責處理這些事情的官方組織。」
在這個雨夜裡,這個聲稱是徐濤負責人的男人將世界的畫卷向他徐徐展開。
傳說中,一顆貫穿天地的巨樹在黑夜裡誕生,賦予所有流動的生命以靈魂,巨樹雄偉的枝幹支撐起陸地,深厚的根部紮根于海洋,揮灑的花粉匯聚成能量。
巨樹架構出世界的輪廓,而另一種生命描繪出世界的模樣,祂們被喚為靈。
在人類還沒有學會記載歷史以前,甚至人類還沒誕生於世間,大地充斥空虛和混沌,深淵覆蓋所有黑暗,古怪恐怖的靈運行在地面,巨樹支撐起世界的重量。
在那個時代里,古老而強大的靈統治整個世界,祂們主宰著這片天地,是這顆星球的主人。靈兼具智慧與力量,每一個存在都擁有獨一無二的權柄,祂們像是世界的寵兒,自出現的那一刻起,便象徵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力量。
他們沒有單純的善惡,在人類還沒有文字記載的時代,各部落卑微地跪倒在祂們面前,視祂們為救世的神靈,為他們奉上虔誠的信仰,而部分靈與人類簽訂契約,給予人類生存的力量,直到…直到有一天巨樹突然出現坍塌。
對於依附在巨樹上的神靈來說,那是一場慘烈的浩劫,無數靈瞬間消逝,只留存下象徵力量的權柄,少數靈躲藏起來,有的奔赴天空,有的遁入深淵,有的隱藏在部落。
可對於人類而言,卻是一個快速崛起的時機,不少部落擺脫了靈的奴隸,開始爭奪巨樹崩塌后溢出的能量,而靈留存下來的圖騰隨著一代又一代的演變,逐漸開始流淌在部分人類的血脈里,很快,這些佼佼者們掌握了繼承祂們力量的方法,他們將稱呼自己為靈的後裔,後來簡化為靈裔。
於是,人類在靈的余光中,踏入了屬於自己的時代。
「簡單地來說,就是我們有一群神一樣的先祖,甚至可以說神都是以祂們為原型構造出來的,而我們也因此獲得了一些特殊的力量。」
言清伸手向徐濤遞來一杯水,定定地看著他,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映照著火焰。
「我們來自人類社會,卻也是靈的後裔,流淌在我們血液里的是來自靈的力量。我們是矛盾的產物,一部分人自詡是新世界的新人,想要掌舵人類的未來,卻也有人缺乏對社會的歸屬感,妄圖消滅人類,重現靈的世界。」
言清抬頭,望向窗外,目光悠遠,像是透過那曾經靈裔們走過的血色歷史。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都緊握著一把鑰匙,而這把鑰匙就通往超凡的世界。我們將這把鑰匙稱作『媒介』,媒介沒有準確的規律,它可以是記憶,可以是某個器物,甚至可以是陪伴多年的寵物,而我們負責的就是喚醒它。只有當你找到它,並緊緊握住它的時候,屬於我們的力量就會湧現出來。」
「緊緊握住?什麼意思啊?
言清意味深長地說道。
「當你握住它的時候,你就會理解我說的一切。」
「很多時候靈裔們都會感覺靈似乎就在我們的身邊,甚至就在我們的體內,當我們呼喚祂們的時候,這種力量會隨之涌動。」
「呼喚祂們?就和祈禱一樣?」徐濤心裡一動,似乎抓到了什麼重點,不禁脫口而出。
言清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欣賞的目光。「這就是是宗教推廣的初衷,是人類第一次嘗試推廣靈的力量,直到今天,這也是人類掌握靈能權柄的其中一種成熟的方法。通過這種方式,我們可以使用特定的力量,我們將其稱為神學系。」
「而除此之外,還有持有系,血脈系,覺醒系之分。」
「和字面意思一樣,持有系是依靠持有能掌握靈能的器物從而戰鬥,血脈系是依靠家族血脈傳承的記憶,覺醒系則是天生覺醒的異能者。」
徐濤接過水杯,沉默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表情上寫滿了「繼續扯吧,我的世界觀還撐的住」諸如此類的話。
言清抿了一口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對著他繼續講道。
「我知道你此刻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幾天發生的事,但我還得繼續給你普及一些靈裔界的常識。從古至今,靈裔構建了人類社會無法忽視的龐大勢力,無論是西方的教廷,還是東方的皇帝,背後都會有靈裔的存在。」
「即使步入文明社會,但我們仍然建立起不少勢力,藉助這些勢力,我們靈裔一直默默地在背後推動人類社會的方向。幾乎所有的人類世界革新其實都是在我們的旗幟下被表決的,這些歷史資料你之後可以在資料庫里查到。」
言清看著徐濤張大嘴巴,一幅不敢置信的表情,笑著繼續說。
「我剛才說的這些只不過是一些籠統的說法,更多的東西你還沒有許可權去聽,它們並沒有多少價值。相反,現在最有價值的信息反而在你的身上。」
徐濤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伸出手,指著自己。
「我?」
「沒錯,就是你。你現在的情況很奇怪,在我們初步檢測后,發現現在的你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地掌握屬於你的能力,按理來說,你現在應該已經覺醒了,但你的身體里像是一把鎖一樣,牢牢地鎖住你的能力,這也就說明,你並沒有真正握住你的媒介。」
他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透漏出的信息也愈發的危險。
「更奇怪的是,在你暈倒的現場,我們明明能感受到有一股洶湧的力量傾軋在地面,那股力量是是如此的強大,甚至到現在仍能感受到那威嚴的氣息,可是卻和你沒有任何聯繫,就像是…就像是神降臨在你身上,藉助你發出的一擊。」
男人的話語像是一道驚雷一般,劈向徐濤的腦袋。他愣在床上,眼睛里寫滿了震驚,徐濤想張開嘴,卻又說不出什麼話。「我····你是說····神?」
言清飽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說不清的意味。
「我們初步猜測,是你的儀式被打斷了,所以才未掌握你的能力,而現場的那股力量也可能是由於處於覺醒儀式下的你,引起了某種神降導致的。」
「儀式?神降?」徐濤有點忍受不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授課,他喝了一大口杯里的水,然後煩躁地撓著頭。「這一切太離譜了,拜託,能不能給我點時間消化,你這名詞一套連一套的,是怕我聽得懂么?」
言清溫和地看著徐濤,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現一絲笑意,稜角分明的臉上露出笑容。
「不要著急,靈裔界的規則不複雜卻也絕不簡單,我會慢慢地告訴你的,只有當你掌握了能力,打開許可權,走出一條獨屬於你的權柄之路,你才能算真正地踏入靈裔界。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在資料庫里詳細地了解一下關於靈裔的事情,之後我會讓夜鶯給你送來相關的資料。關於神降的事情就有些複雜了,涉及到神學系的一些知識····」
徐濤抬起頭,打斷了滔滔不絕的言清,他用力地捏著水杯,直視著男人,咬牙切齒地說著。
「你只用告訴我,怎麼才能掌握那種力量,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著徐濤。
「這麼著急想要獲得力量么?」
他掃了一眼手裡的資料,然後認真地看眼前執拗的少年一眼,慢悠悠地說道。
「你得回到那個儀式里,確切來說,你得回憶起一切,重回你深處的記憶里,然後在那裡留下你的印記。」
言清站起身來,活動了兩下,把資料都合起來。
「好了好了,今天和你聊的時間夠長的了,我會申請帶你去我們的部門辦公樓,是時候讓你了解一些更深層的東西。之後是你的自由時間了。」
「自由時間?」
「是的,我們在這裡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收尾,如果你還需要辦一些事就儘快去做。」
「我一個人?」
說到這裡,言清笑了笑,笑容裡帶著莫名的得意,像是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我說過你並不是個簡單的人,即使在靈裔界里也不會是,看你手裡的杯子····已經快被你捏碎了。」
徐濤注意到言清像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他低頭看到手中的杯子上出現了龜裂的痕迹。男人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
「每個靈裔都會有自己的秘密,我相信你也有的,不管你知道不知道。」
男人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輕輕地把病房門關上。「再見,我的組員,期待與你的下次見面哦。」
看到門被關上后,徐濤長舒了一口氣。
「這個言組長不簡單啊…」
徐濤的臉一下就垮下來,他確實有一些自己的秘密,有些甚至連伯父都不知道。他從言清這裡獲悉的消息逐漸和他過去幾年得到的殘破信息重合,徐濤知道言組長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但畢竟…算了,不想了,反正也沒什麼用,
徐濤翻了一個身,側著身子聽著外面的雨聲,他露出一個笑容,卻又很快消失,像是想起來哪個人曾給他講的笑話,是時候該休息了,他想。
窗外的雨逐漸轉小,淅瀝的雨滴聲如同伴奏的搖籃曲,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像是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