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仇人見面

「我們趨行在人生這個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憂愁纏滿全身，痛苦飄灑一地。我們累，卻無從止歇；我們苦，卻無法迴避......」

蘇言合上書，揉了揉眼眶。

叫停他的，不是臨近中午的飢餓，也不是連續兩個月找不到工作的彷徨，更不是出租屋逼仄的壓迫。

而是，對自己的深深懷疑。

十多年的寒窗苦讀真的有用嗎？

高中畢業的豪賭是不是太過義氣？

以及畢業兩年還在魔都堅持證明自我是不是太過無知......

蘇言抹了一把臉，心忖要是這個月底還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就回老家。

按照老爸的期盼，接管他引以為傲的產業：小區門口的樂福超市。

想起來就索然無味。

拿起外套，來到街上，人聲嘈雜，陽光刺眼。

蘇言長吁了一口氣，摸了摸口袋，只剩下3塊錢。

該去取點錢了。

蘇言喜歡用現金，喜歡那種真實感。

銀行門外無論什麼時候都有一兩個乞丐，今天也不例外。

蘇言瞟了一眼今天的乞丐，那個乞丐也瞟了他一眼。

那是個中年人，眼神渙散。

雖然他四肢健全，但他仍然是個殘疾人。

蘇言猶豫了兩秒，推開了營業廳大門。

餘額：998.28元。

蘇言嘴角一揚，考慮要不要到櫃檯全部取出來。

「吱——」

那個乞丐也跟了進來，向他伸出了右手。

蘇言無奈，掏出了身上僅有的3元，猶豫了兩秒，都給了乞丐。

乞丐象徵性的向他彎彎腰算是道謝，隨既心安理得的叫了號等著櫃檯辦理。

「尼瑪......」蘇言腹誹了兩句取出了900元。

轉頭看到乞丐，好奇心起，決定看看他存多少。

左右看了看坐到離櫃檯最近的長椅邊上。

這時，門口的保安有意無意的開始在他周圍轉悠起來，還時不時示威似的盯著他看一眼。

這時把我當成賊了啊！

蘇言索性裝作未見。不一會，輪到乞丐存錢了。

只見他從里三層外三層的衣服口袋中分多次拿出一把錢來，居然有100元的！

「先生，您辦理什麼業務？叫號了嗎？」保安終於按捺不住的問道。

蘇言搖搖頭，笑道：「不辦業務就不能在這坐一會嗎？」邊說邊瞟向乞丐辦業務的窗口。

卧槽.......

看櫃員整理的樣子，至少有三，四千。

「那，那倒沒有。您慢坐，門口有水。」保安機械的客氣道。

看乞丐存完了錢，又晃晃悠悠的挪到了門口。

活的不如一個乞丐啊！

蘇言轉身匆匆離開了大廳，沒了繼續偷看乞丐的信心。

「尊敬的蘇先生，首先感謝您投遞簡歷，我們初步認為您的素質與我們的招聘需求相吻合，請您於22日下午3點準時到我司參加面試......」

看著面試通知，蘇言竟然有種劫後餘生的興慶感，頓時又滿血復活了，匆匆回家，準備下午的面試。

益信公司在魔都也算頗有實力的公司，蘇言投簡歷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真能參加面試。

下午早早來到益信公司，公司位於外灘一棟33層的寫字樓28層。

跟前台漂亮的妹子對接了下，被帶到一個小會議室等候。裡面已經坐著三個選手，人人面色冷峻，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透過玻璃幕牆，蘇言開始四處打量起新東家了。

裝修的很是豪華，但總有一股「味」，蘇言思索良久，才想起一個辭彙——浮誇！

像極了高中同學楊駿。

「蘇言！」一把甜甜的女聲喊道。

蘇言猛的骨頭一酥，轉頭一看，原來是公司的妹子在招呼自己進去面試。

面試一如既往的沉悶無趣。

應付了一堆結構性問題后，主面突然問道：「為什麼從上家公司離職？」

「公司，公司倒閉了！」

主面頓時被打亂了節奏，甚至咽了一口唾沫，跟另外兩個阿姨一對眼，乾咳一聲，說道：「蘇先生，經過在我們綜合評判，您的條件暫時不......」

「篤！篤！」

主面的聲音被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打斷，他皺了皺眉，沉聲道：「進！」

還是剛才的妹子，看了眼蘇言，附到主面的耳邊一陣嘀咕。

主面先是一愣，又轉頭看看妹子，妹子點點頭。

「蘇先生，您的面試到此結束，您的情況我們還需要研究下，請等通知。」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言一頭霧水的出了公司，這算什麼事？是成了還是沒成啊。懷著忐忑的心情回了家。

沒想到，剛進家門就收到面試通過，明日上班的通知。

蘇言懸著的心總算安穩下來，看來公司也沒表面那麼浮誇啊。

或許是久旱遇甘霖，次日蘇言起了個大早，精心收拾一番趕往公司，迎接全新的生涯。

沒想到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接待他的是昨天面試的其中一個阿姨。

仔細看阿姨也沒那麼老，只是收拾的過於成熟罷了。

阿姨簡單的介紹了下工作要求以及職位關係，原來阿姨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給他安排了獨立的工位，又交代他先熟悉熟悉后就走了。

蘇言興緻勃勃的一邊收拾自己的工位，一邊看著過道中來來往往的工友們，感受著大公司緊張有序的氛圍。

「看來，我們的蘇大公子是真的落魄了，竟然打起了乞丐的主意。」一把懶洋洋的男聲說道。

蘇言彎著的腰瞬間僵直，怎麼會是他，楊駿！

他怎麼會在這？

蘇言腦海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

這是他的公司！

尼瑪，草率了！

蘇言覺得此時要是地面能裂開一條縫，自己一準能保持彎腰的動作不變，就這樣跳下去。

蘇言咬咬牙，穩定下潰散的面部表情，緩緩起身。

該面對的還得面對。

轉身一瞧，果然是楊駿那皮笑肉不笑的嘴臉。

「你胡說什麼？！」蘇言以盡量冷靜的語調說道。

楊駿晃了晃手機，畫面中是自己一邊和銀行保安「對峙」，一邊斜睨乞丐的絕佳鏡頭。標題更是誇張——驚爆眼球！青年男子覬覦乞丐存款......

蘇言一臉黑線，正準備辯解，楊駿笑道：「好歹咱們也算兄弟一場，你來上海了怎麼不來找我？」

蘇言心頭一陣刺痛，默默的收拾了公文包，轉身往門口走去。

「喂！有必要這麼小氣嗎？」楊駿看他突然要走，大喊道。

周圍的打工人齊齊抬頭看向他們倆，見是自己老闆，又都低頭忙碌起來。

蘇言頓了一頓，繼續抬腳前行。

「瞧你那熊樣，活該落魄！」

看到蘇言不停步的出了大門，楊駿追了出去，「小芸走了，你知道嗎？」

蘇言猛的停了下來，身子晃了晃。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楊駿心中五味雜陳。

兩人就這麼矗立了許久，蘇言才緩緩轉身，冷冰冰的問道：「為什麼？」

「不是，我......她病了半年，沒挺過來，就......」面對蘇言那死人一樣的眼神，楊駿沒來由的結巴起來。

「我草！！」蘇言像野獸一般大吼一聲，突然沖向楊駿。

楊駿下意識的躲過了一記直拳，但沒防住蘇言像猴子一樣一個轉身，又是一記勾拳，打在下頜上。

楊駿眼前一黑，差點暈倒，頓時怒從心起，也是一頓王八拳回擊了過去。

兩人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