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思

雞鳴四起，金陵城在朝陽中迎來了新的一天。

應天府奉天殿中，百官齊至，只等龍椅上那最為最貴的一人。

在宮女太監的服侍下，朱元璋沐浴更衣，登臨皇位。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總管太監大喝一聲，群臣立即拜服。

然而，等了半天，卻無一人說話。

見此情景，朱元璋不禁眉頭一皺：「怎麼，今天都變成啞巴了？」

還是沒人說話。

文武百官好像都達成了某種默契。

「好！既然你們都不開口，那朕就說說！」

「傳旨！即日起，撤消空印之法，對於參與官員，交由大理寺卿查辦，嚴懲其中貪腐之輩，有瀆職之嫌者，罰俸一年！」

「……」

朱元璋的聲音不大，但卻在奉天殿內久久回蕩。

看著他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文武百官紛紛低下了頭，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不過，在場的聰明人不少，很快就從朱元璋的話里聽出了弦外之音。

嚴懲貪腐，對於瀆職的只是罰俸一年。

也就是說只要沒有貪.污的，就算也參與了空印一事，都會被從輕發落。

這不像是陛下的風格啊！

要是換做從前，甭管你貪沒貪，被動還是主動，只要是參與了，不被株連九族就算萬幸了！

不少人都忍不住偷偷看了看李善長。

心說就你跟陛下走的最近，事先咋也不透露.點消息啊！

感受到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李善長也是有苦說不出。

昨天一回到京師，他就知道自己又被錦衣衛監控起來了，哪還敢向其他人報信。

就連太子那邊，都是胡惟庸攛掇的。

沒李善長什麼事。

至於說陛下為啥突然改變了風格，李善長倒是知道。

不就是聽了那個朱林的建議嘛！

哎！

事到如今，還是能躲多遠躲多遠吧！

陛下這次是來真的。

空印一事只是個開頭，大戲還在後面呢！

心裡嘀咕著，李善長索性閉上雙眼，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他很清楚，朱元璋現在就是在殺雞儆猴。

往後，懲治貪腐的力度之後更大！

就像是溫水煮青蛙，先用涼水泡一泡，等你們適應了，就會加大火候了！

「陛下，老臣以為空印一事並非洪水猛獸，我大明剛剛立國，想要鞏固江山，最重要的莫過於效率二字，而空印之法這才應運而生……」

「陛下，程尚書所言甚是！空印之法雖有弊端，但卻不足以傷及國本，況且眼下民心思安，不宜大刀闊斧整頓吏治，當以民生為重！」

「微臣複議，請陛下三思！」

「臣等複議，請陛下收回成命！」

……

見李善長不言語，胡惟庸只好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

六部尚書、各御使衙門立刻會意，紛紛啟奏。

見此情景，朱元璋不怒反笑。

「我大明立國以來，朕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們如此心齊！不容易啊！」

「怎麼，徹查空印一事，是傷到你們的逆鱗了，還是這滿朝文武都參與過空印？」

「或者說，是朕老糊塗了，閑著沒事無理取鬧？」

朱元璋一字一頓。

剎那間，一股帝王威儀在大殿之中瀰漫開來。

整個奉天殿立刻為之一凝！

「臣等不敢！請陛下恕罪！」

……

這下，就連太子朱標都不禁忐忑起來。

昨天晚上朱元璋暴怒的一幕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腦海。

身為太子，他本該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力挺父皇。

可一看到那些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臣幽怨的眼神，他有停下了腳步。

一邊是親爹，一邊是親信，真是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