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十章
「這就是亂心蠱的蠱蟲。」
妙春抬起手掌,珍珠步搖停在半空中,末梢對著弟子。那隻黑色的蠱蟲被金黃的步搖貫穿,分外顯眼。
絕望地閉上眼,安清歡的喉嚨動了動,兩行冰冷的淚水緩緩滑落。
耳邊是弟子們漸漸響起來的議論聲。
有弟子低聲道:「還真是蠱蟲啊。」
旁邊的人立刻反駁:「小師妹向來良善,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她定是被人誣陷了。」
另一人冷笑一聲,道:「什麼誣陷?證據確鑿!想必她從前種種都是裝出來的。」
一個遲疑的聲音插了進來:「所以我們錯怪柏舟了?」
「什麼柏舟,那是師叔。」有人急忙糾正道,聲音低下來,「是掌門告訴妙春長老的。」
方才說話的人立刻閉了口,有些忌諱的目光隱晦地掃向柏舟,略微垂下頭。
議論聲入耳,柏舟恍若未聞,只是站得筆直,立在堂下,上好的綢緞包裹著挺拔的身姿,腰身被玉絲絛束起,一雙桃花眼裡彷彿收攬了高山流水。
望了一眼,其斷的腦里突然閃出重生那日看見的少年泡在溫泉里的情形,精緻誘人的鎖骨猶在眼前,淡淡的竹木的氣息似乎縈繞在鼻腔。
狐狸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咕嚕一下滾到柏舟腳邊,大尾巴圈住他的右腳,吱吱叫著。
奇怪地看了它一眼,妙春問道:「它在說什麼?」
沉默一瞬,柏舟低頭看著鄴風,道:「它說它餓了,要吃雞腿。」
瞪大眼睛,鄴風收回尾巴,規規矩矩站好,不滿地吱吱叫著。那意思是:我明明沒有說這個。
安撫似地摸了摸它的脊背,柏舟有些疑惑地看了其斷一眼。
剛剛鄴風的話是說:「其斷黑化值,55。」他有些不解,自己的內門弟子出了事,其斷的黑化值怎麼還降下來了。
不快地睨了鄴風一眼,其斷喚出一個雜役弟子,吩咐道:「去廚房取一個雞腿過來。」雖然他看狐狸很不舒服,可這是他自己送給柏舟的,不能拎著后脖頸丟出去。
雜役弟子應了一聲,出去了。
神智漸漸回籠,安清歡終於接受了東窗事發的現實。她圓睜著一雙眼,死死地瞪著申屠蘇蘇,揚起白皙修長的脖子,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道:「就算你逃過一劫又如何?不過就是個。」
怨毒的一雙眼死死扣住申屠蘇蘇,安清歡的嘴角揚起一個刻薄的淺笑,繼續道:「不過就是個妓女生下的孩子罷了。」
身子一顫,申屠蘇蘇攥緊了拳頭,眼裡是冰冷的光。她沒有說話,不去看安清歡的臉,略微垂下頭去,握著鞭子的手有些用力。她擔心自己會忍不住一鞭子抽爛這張臉。
卻聽見柏舟比往日更加淡漠的聲音:「妓女生下的又怎樣,難不成,我比你少一條胳膊嗎?」
聞言,申屠蘇蘇抬首望過去,視線和柏舟平靜淡然的目光撞在一起。她看著那雙宛若琉璃的眸子,清清楚楚地看見,裡面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情緒,只有沉穩的讓她安心的平靜。
就是在這個剎那,她的心怦然一動,吐息不由得輕了幾分。
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安清歡的眼裡露出再明顯不過的怨恨,玩味地道:「原來你知道啊。」
「我自然知道我母親不過是個花魁,也知道她是如何死乞白賴地乞求掌門夫人之位的。這些事濟蒼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我照樣坐上了玄冥殿首徒之位,將你踩在了腳底。」柏舟的面色再淡然不過了,對著困獸般的安清歡,吐字清晰。
張了張口,安清歡有心想說些什麼。
眸里終於有了厲色,柏舟淺笑道:「除了出身,你可還有什麼能激到我的?」
面對著鋒利的冰凌一般的目光,安清歡哆嗦一下,不禁往後退了半步。立刻就有誡懲司的弟子一左一右扣住她的手臂,低聲呵斥。
隨意地拋著玉珏,柏舟看著安清歡,滿臉冷漠,道:「門規第三千零四條,殘害同門者,廢修為,貶為雜役弟子,有再犯者,當眾斬首,以示懲戒。」
黃琮色意流猶如一座高山,壓在安清歡頭身上,讓她動彈不得。她掙扎幾下,體內的意流始終無法驅使,只能呵呵冷笑,咬著牙,道:「青樓女人生的,天生的卑賤……」
雪青灰色的意流憑空出現,抽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