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雖然很羞恥,但松田陣平是真的覺得,在休息日的時候當一天狗什麼的,也不是不行。
首先他現在作為人類與凱蒂語言不通,不知道她到底不舒服在哪裡,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想法。如果能夠做一天狗和凱蒂聊聊天,知道她對自己這個主人是什麼想法就好了。
她會不會因為家裡沒人感覺到無聊,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不稱職的主人,上回感冒有沒有遺留下什麼難受的地方——他不知道她想要和自己表達什麼,而且最關鍵的是這次感冒之後的報告很不樂觀……
當然,可能她不覺得自己是主人,而是他本人是她的下屬。
「這有什麼不對么?你又不想變,那就我來變一天也不錯。」
「……」
好提議,這可真是個好提議。
面無表情地聽著松田陣平這種許願,然後抽籤抽出一個「大凶」,看得她沒忍住還是樂了一下。
看看,就你這想法,佛祖都容不下你。
「哎呀,這個也就是一個手氣問題,和我無關,也不會成真的。」
一本正經地點了下頭,松田陣平也沒忍住吐槽:「而且佛寺抽籤什麼的,想想也覺得不太靠譜。」
不,佛寺也是有抽籤的,你不要因為自己拿到一個大凶就覺得都是別人的問題。
站在後面臉上冷漠、用「解簽」來當課外漢字國語作業的越前龍馬對著這位看外表就不靠譜的大人伸出手:「松田先生,請把簽文給我。」
「我看得懂。」
「啊,是么。」
那他就不留下了。
「好歹也對客人說一下類似於『還是請讓我來幫您的忙』這種話嘛龍馬少年,攬客會不會。」
「可是你不是不願意么,我不願意打擾客人自己探索的『興趣』。」
好傢夥,這個小少年以後也是了不得。
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大人真是反覆無常,越前龍馬接過松田陣平遞過來的紙條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哦豁。」
等不到回應的松田陣平挑了挑眉,只覺得現在著情況也很有意思:「難道說龍馬少年,看不懂自家的簽文?」
「好煩啊,我只是在思考。」
看到越前龍馬好像有點紅了的耳朵還有嘴上的說辭,松田陣平滿臉都是理解。嗯,這個意思他懂的,就是說看不懂,然後裝看得懂。
看破不說破,捲毛青年笑眯眯地在旁邊等著小少年「思考完畢」,那表情看得凱蒂都有點無奈。
行了松田警官,哪有這麼欺負小孩子的?
「我可沒有這麼做。」
看出凱蒂的想法,知道自家狗狗總是對小孩心軟的個性松田陣平嘆了口氣:「好啦,龍馬少年你看得懂么?」
「當,當然可以!」
「那親愛的越前少東家,能不能告訴我這張簽文上面寫著什麼?」
什麼越前少東家,老是給他取這種奇怪的名字,大人真討厭。
毫無威脅地瞪了一眼笑眯眯的松田陣平,越前龍馬索性把這張大凶的簽文塞回了這個討厭的大人手裡:「意思很簡單。」
「哦?那就請龍馬少年給我解惑。」
「就是你想的不僅不能實現,還會往反方向發展。」
小少年想伸手拉一下帽子,卻想起來自己在家早就把帽子放在旁邊,臉上沒忍住多了點鬱悶:「差不多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
「誒,這樣子的啊。」
反方向發展,意思就是說他還是乖乖當個人是吧,佛祖大人?
「要把這個掛在別的地方么?」
聽到越前龍馬這句像是營業一樣的話時松田陣平還有點不解,等看到在旁邊微笑著的越前倫子時他輕咳一聲,只能說是不管怎樣的叛逆少年,面對老媽和藹的注視也必須要乖巧起來。
「龍馬少年能幫我把這張簽文掛在樹上?」
「可以。」
他嘀咕了一聲,往外看了眼后想到自己的身高又輕哼一聲:「這個我還是知道要怎麼做的。」
「不過,唔,還是不用了,畢竟是和凱蒂一起抽的簽,我想留著。」
對此松田陣平倒是並沒有太相信什麼「把大凶簽文留在佛寺讓佛祖幫忙凈化厄運」的做法,他反而覺得這張簽文還挺有意思:「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家龍馬有幫到松田先生就再好不過。」
終於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肩膀,越前倫子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開口:「對了松田警官,你聽說了么?」
聽說什麼?附近出了小偷,還是有什麼變態騷擾跟蹤狂?再加上越前倫子是律師,說前段時間和那位法律界的不敗女王合作調查某項案件,難道說是真的發現了什麼需要警察介入的大問題?
看到自家好好先生懶散青年的臉上瞬間掛上了屬於警官的銳利,越前倫子哭笑不得地擺擺手:「不不不,不是這個,關於奧永集團的案件已經水落石出了。」
就那個基德甩了一堆證據、現在主要幾個人都進去了的奧永集團?看來越前倫子與妃英理之前忙碌的就是這個,那確實應該結束了。看松田陣平與凱蒂一起歪頭表示困惑的樣子越前倫子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去瘋狂摸摸狗頭的想法,抬頭對著松田陣平笑。
「不過您也沒有想錯,最近商店街確實好像出現了小偷,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您與轄區的警官先生打個招呼,拜託了。」
「哦這個,小意思,沒問題。」
對著越前倫子笑眯眯比了個手勢,松田陣平步伐輕快地帶著自家凱蒂回到家裡,順手再把那張籤條放去了桌上。
「算了,求個簽不成功,我接下來只能更好盯著凱蒂你啦。」
想也知道人類確實是沒法變成狗的,但是如果可以和凱蒂溝通的話……
「我記得好像網上還有寵物店裡,都有賣那種交流按鈕?」
什麼是交流按鈕?
「就比如說『對不起』,『謝謝』之類的提前錄音,只要你按一下就能代替你開口,我是不是就能明白凱蒂你的意思了?」
我倒是覺得你看我的表情也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不需要,謝謝你,狗語十級陣平先生。
拿著啤酒癱坐在沙發上,再看凱蒂滿臉深沉的表情松田陣平立刻把自己的啤酒拿在手裡:「我一周就喝一次!」
雖然好像確實是,但是酒精總歸是不太好的。
「就一次,真的,一周一次,我都兩周沒喝了!」
算算時間好像確實,那這次就饒了他。
成功得到來自上司的赦免,松田陣平順手打開電視機,切換頻道時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辭彙又倒回來。看到漂亮的主播小姐凱蒂對著她晃了晃尾巴,顯而易見很喜歡這位主播小姐。
「流星雨?」
聽著播報和「天龍座流星雨」時松田陣平沒忍住打開手機搜索了下,看著上面的爆發期是今天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凱蒂,你有看過流星雨么?」
沒有,流星雨是什麼?
「就是……晚上不是可以看見星星嘛。」
看凱蒂滿臉好奇看過來的樣子松田陣平想了想,拆開魷魚絲包裝給自己咬了一根,再拿出一塊狗餅乾給凱蒂遞了過去:「然後流星呢,就是星星想要旅行了。「
旅行?
「然後它平常不是掛在天空嘛,然後流星雨就是星星結伴旅行,在空中會劃出一道光。」
雖然一開始還有點羞恥於這種像是在和小朋友解釋的說辭,但說到後面松田陣平已經無所謂了,幼稚就幼稚吧,讓凱蒂能理解就行。
「所以,想要一起去看看么?」
唔,看星星旅遊,會很好看么?而且她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件事情要等很長時間。
「明天是休息日。」
看出凱蒂的懷疑,松田陣平立刻回答,一點都沒有什麼被懷疑的不自在:「所以我沒有任何問題!」
那她也沒有。
「一起去看吧?」
得到狗狗無聲的回應,松田陣平立刻跳起來,看了眼時間后又癱倒在了沙發上:「不過現在還早,星星經過地球也是有時間限制的,現在這麼早過去什麼都看不到。」
所以?
「所以,我們先來爆個爆米花!」
這裡面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當然有啊,就比如說我們在等的時候,肯定會很無聊對吧?這個時候吃東西就是最好的消遣了。」
嘿嘿笑著揉著狗狗的耳朵,和往常一樣先給凱蒂刷好毛,現在凱蒂的毛已經勉強能積攢成個靠墊,但松田陣平依舊會每日梳毛,爭取做到沙發和自己的褲腿上都不存在狗狗浮毛。
有點難度,畢竟德牧也是蒲公英的一種,但是值得一試。
「好啦,接下來嘛……」
一戶建的頂樓有個小小的用來晾衣服的天台,凱蒂偶爾也會負責下雨收衣服——因此上去可以說是熟門熟路。
就是松田陣平,你把各種托盤放在我頭上是什麼意思?
「稍微,稍微放放,馬上就拿掉。」
松田陣平嘿嘿笑著往上,等到凱蒂憤憤又下樓幫他去拿啤酒時笑容逐漸開始消失。
這兩天他已經拿到了灰原哀給他送來的報告,前兩天的感冒時順帶收集的凱蒂毛髮、唾液、還有打針時偷偷摸摸抽出的血液化驗,讓所有醫生都得出了一個不妙的結論。
凱蒂的免疫抵抗能力在下降,同時身體也被一種特別的細菌藥物攻擊,原先的一年預估已經到現在為止,變成了或許過不了這個聖誕節。
「兩個月時間。」
「……」
「或許更低一點。」
少女清冷的聲音裡帶上些許不忍,更多的是悲傷與遺憾:「松田警官,接下來的這段時間……」
「我知道。」
他會好好陪著她的不管怎麼樣,凱蒂都會快快樂樂地,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
側過頭用手按住眉心再往下狠狠揉了揉鼻樑,等聽到門口啪嗒啪嗒的聲音時松田陣平已經重新恢復了笑容,甚至於擺好了兩個椅子已經半躺在上面打哈欠。
「來啦,稍微等會兒吧,等待的時間長著呢。」
「……」
她怎麼覺得這麼不靠譜呢?
狐疑地看了眼明顯是在等著流星雨的松田陣平,凱蒂把幾罐啤酒帶到他身邊后跳上了躺椅,抬起頭注視著天空中的星星,總覺得什麼「流星雨」也挺不靠譜的。
要等待很久才會有流星大搬家的情況出現在眼前,但是這點等待的時間並不會讓人覺得無聊。或者說,凱蒂反而有點希望流星可以慢點來。
因為松田陣平在和她說很多事情。
他在說他和萩原研二的竹馬過往,在說他和降谷零警校的不打不相識,在說剛開始工作室出的丑,在說後來自己拆彈到抓暴行犯的驚險過程。
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麼多東西?
有些不解地看身邊的人一口一口喝著酒,天空中的星星似乎在瞬間墜落下來,尾巴上閃著一絲光線的模樣讓凱蒂很是新奇。
「嗯,來了。」
將手抱著膝蓋頭靠在手臂上,松田陣平臉上因為酒精的關係已經潮紅一片。那雙深藍色的眼眸里很是朦朧,專註地看著身邊的德牧犬后突然輕笑著伸出手,將自己整個人埋在了她的背上。
「蒂蒂啊。」
怎麼了?聲音為什麼會這麼輕,都不像是往常的松田警官了。
「看到流星許下的願望,是可以成真的。」
青年的聲音沙啞,帶著讓人分辨不清的呢喃說著人類的習俗或者說是願景。他稍稍頓了頓,抬起頭對著恰巧劃過眼前的星辰抬起手,在漫天流星中許下了自己的願望。
「所以我的願望是,請讓我的蒂蒂,變成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