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信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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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源看傻了。
路婉婉張大了嘴巴。
而被他們難以置信地注視著的青年,他眼中的警惕不知不覺消退得一乾二淨,確認似的又忍不住多打量眼前人幾眼,然後從耳根蔓延上了薄薄的緋色。
……他臉紅了。
祝槐:「……」
她指尖繞著落在胸前的發尾,一臉不明所以地迎回對方的視線,友好地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還未請教您的名姓?」
青年這下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后連咳兩聲,為了挽回局面似的連忙接了過來。
「伊萊·埃文斯,」他解釋道,「算是這場畫展的半個舉辦人。」
兩個隊友終於在這峰迴路轉的發展下找回了自己的語言能力。
谷源:「埃文斯?舉辦人?」
「沒錯。」
伊萊微微頷首,也平靜了不少,「韋恩·埃文斯是我叔叔,我是他的侄子。」
「他們……發現的時候太晚了。」他說,「當然,我也是,不然他本來不用那麼潦倒地……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所以我就想,至少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幾人頓時恍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都落向目前……理論上好感度最高的祝槐。
祝槐:「?」
「灰褐色頭髮。」她突然說。
其他人:「……啊?」
伊萊也是一臉驚訝。
「比耳根后長一點,戴方框眼鏡,」她回憶道,「留了八字鬍,穿的是員工制服,但是腳上是一雙挺舊的運動鞋。」
「——我能想起來的全部特徵。」
祝槐笑笑,「如果埃文斯先生幫您叔叔舉辦畫展是想籌得錢去幫助別人,這就是我力所能及可以做的事。」
谷源和路婉婉又有點收不住下巴了。
兩個人俱是連那男人的身材都沒太記得清,天知道隊友是怎麼——
而對方若有所思片刻,點了點頭。
「我有印象。」他說,「馬上會讓他們排查有沒有展品出問題的,也先想辦法聯繫一下那個員工。」
話音未落,金髮青年微微一笑,柔和的弧度又為本就出眾的相貌增色不少,「多謝你的提醒……當然,你們也是。」
谷源:「……」
路婉婉:「……」
不是,等等,什麼叫也是?!那個停頓他們都聽出來了的!
「總待在這裡也不是事,我先帶你們到展廳去吧。」伊萊主動道,「正好去叫人。」
祝槐:「好啊。」
導遊不要白不要。
作為主辦人之一的伊萊走在前頭,三個玩家跟著跟著就落出一小段可以竊竊私語的距離。
「我了個去啊,」谷源小聲問,「你是怎麼看得記得那麼清楚的?」
甚至沒有通過技能檢定!
「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
祝槐挑眉,用手擋著還以同樣的音量,「職業病。」
還在領路的「導遊」對他們的悄悄話渾然不覺,三繞兩繞,就領著幾位不速之客到了前廳。
館內依然一片寂靜,但這次是有人聲的那種了。
遊客不多,三三兩兩地聚在牆上展出的油畫跟前欣賞,偶爾有交頭接耳的也壓到了旁人聽不見的音量。伊萊抬手叫近了在門廊下當班的工作人員,小聲跟他交談起來。
祝槐打量起離他們最近的那幾幅,餘光則留意著另一邊的動靜。
被叫過來的那個員工很是有點無精打采,但還是認真回答起伊萊的詢問。兩人又交談幾句后,後者便轉身往這邊走回來。
「誤會一場。」他鬆了口氣地解釋,「你們說的那位剛剛跟經理告過假了,說是家裡有點事,所以可能才慌慌張張的。」
三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哎,是誤會就好。」
谷源抓抓頭髮,「那我們現在——」
是不是要補個門票什麼的。
反正不算是白折騰一趟,就像祝槐話里話外暗示的意思,他們知道了後門的位置,真出什麼事了完全可以從員工通道開溜。
更別提還魅惑了個看上去很重要的NPC,肯定能多開方便之門。
骰子開始轉動。
[艾德蒙(谷源)]的偵查檢定,99/70,大失敗!
谷源:「……我靠!」
毫不知情地接過大失敗第二棒的鳥窩頭青年腳下一滑,整個人四肢朝天仰倒在地,聽那動靜和看他呲牙咧嘴的表情就知道摔了個狠的。
【扣1點血量。】
KP冷酷地說。
路婉婉:「誒,你沒事吧?!」
醫生本能使然,她第一反應就是趕去蹲下查看,也掏出了自己那個小急救包,「KP,我可以幫他回血嗎?」
【你過急救,成功可以恢復1點血量。】
[貝蒂(路婉婉)]的急救檢定,100/60,大失敗!
她對著眼前傷患的後腦勺抬手就是一巴掌。
狠厲,響亮,就差一個腦震蕩。
路婉婉:「……」
谷源:「……」
祝槐:「……」
沒眼看了。
【再扣1點。】
平白無故多挨了一下的谷源凄慘地捂住了自己的腦殼。
「聽我的,」他苦哈哈道,「你棄醫從武可能更有前途。」
路婉婉:「……咳,人總是要進步的嘛。」
「只差一個。」
谷源若有所思,「我們就可以達成全員大失敗的成就了。」
祝槐:「……」
那什麼,其實已經達成了。
[斯卡蒂(祝槐)]的偵查檢定,23/70,困難成功。
祝槐的目光落在了畫面的一角——那豎放在書房角落裡的空白畫布上。
或許只能說,看上去是空白的。
在長久的凝視下,那畫布中央漸漸浮現出了一個印記。
三個黃色的問號組成了類似於風車的圖案,短暫的靜止后,忽然以最中間的點為圓心,開始由緩至急地旋轉。
它在閃爍,也在蠕動。
顏色似乎活了過來,末梢就是它的觸鬚,肆無忌憚地探向四周的空白。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正如她在觀察著它。
……「它」也在注視著她。
祝槐眨眨眼,那閃現又停止了,印記靜靜停留在畫布上,彷彿從一開始就是被簡單描繪在上面似的。
她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人物卡,發現SAN值那裡沒有任何變化。
「怎麼了?」
谷源剛被路婉婉拉了一把,從地上爬起來,「發現了什麼嗎?」
「不,」祝槐微妙地說,「我覺得你們還是別看比較好。」
路婉婉:「咦?」
「滋——」
一瞬間,滋滋作響的刺耳電流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哪怕想看也沒有機會了。
——黑暗突如其來。
視野被一片漆黑所佔據,過了兩秒,祝槐逐漸看出了牆壁和地板的輪廓,才確定自己不是突然失了明。只是……
身邊靜得可怕。
「……貝蒂?」
祝槐停頓了一下,又叫了聲另一人的「名字」:「艾德蒙?」
毫無回應。
原本就在身邊吵鬧的兩個隊友在短短一兩秒內失去了蹤影,只留下死寂與黑暗。
除了她。
整個展廳內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