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孩子的命運
如果說我對這個世界依然有所企圖，那麼一定是你。
在開始寫這些以前，我可能永遠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用著電腦，敲著鍵盤，記錄我所有的開心與悲傷，失落與難忘，甚至是我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希望有一天人們能在我消失的時候找到一些我來過這個世界的痕迹，默默為我哀悼，為我哭泣，那麼這一生也算是頗有建樹了。
我算的上是在21世紀里出生的命運相對悲慘的孩子，所謂悲慘也只是世人所認為，而我自己說實話滿不在乎，家裡算得上是貧困，但至少能保證吃穿，保證我上學，但卻保證不了我的美好的童年。聽媽媽說，我爸是個及其自私、而又不負責任的人，母親十月懷胎，而他只顧抽煙打牌，家裡沒有多少積蓄，全靠倆人開了一個小餐館維持生活。他沒有在母親懷胎的時候給予照顧，甚至惡言相對，拳打腳踢，我媽說我也是命大，他曾慘無人道地將母親踹到雪地中不管不顧，難以想象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坐月子時，他每天早上給母親做一碗清水挂面，便不管不問，好像我的到來並不存在，悲痛交加的母親走投無路，曾想掐死我再告別這人世一走了之，可當看到我逐漸變紫的臉頰才慌忙停手，抱著我流淚......
我曾發誓，如果今生有幸，能擁有一個愛人，我定會珍惜！
小時候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母親的那句「你要是覺得別人家好，你就去，從此別再逢人提起我是你娘！」，我不理解那句話的含義，但是心裡總會害怕，母親怎會如此絕情，難道我真的那麼令人討厭嗎？我不願離開她，於是，我有了那些電視劇里所有苦命孩子都有的品質，不問家裡要零花錢，不亂買東西，認真學習，在餐館里同母親一起起早貪黑，洗菜撿菜，招呼客人，收拾碗筷......母親總說對不起我，欠了我該有的童年。年少時的我的確曾質疑過我的命運，別的孩子在享受六一兒童節的漢堡時，我卻只有在公園門口發傳單，撿瓶子為自己買雪糕和零食的份，那時候真的很想嘗一嘗漢堡到底是什麼味道，纏著母親買，無奈之下母親只好不讓我在公園裡玩那些設施，花了八塊買了那個令人嚮往很久的漢堡，卻也不許我自己一個人吃完，告訴我要給我爸留，是的，我人生中第一個漢堡就是在那個下雨的六一兒童節公園裡買的，最後一家人分著吃完的。
我沒有權力去評價父母的做法，那時候的我有著數不清的抱怨，人們總說我成熟，懂事，但是卻不知道那是我的別無選擇。環境造就人，沒錯，正是這樣的教育，我學會了大人們總說得堅強，我明白了想要的東西需要自己付出，明白了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小時候的我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每次吃飯的時候把自己喜歡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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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挑出來留在最後大口咀嚼，直到後來在我人生中這種習慣就變成了先苦后甜。
記得小學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我進去了學校旁邊的一家音樂培訓機構，那個老師在教電子琴，也就是在那時我忽然意識到我對音樂竟會是如此的熱愛，黑白相間的琴鍵在我看來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東西。
我想學。
就是這三個字讓我獲得了一次免費旁聽的機會，回家后我把這個念想告訴了母親，可她毅然拒絕，並呵斥我不該隨便亂跑，自作主張。那個老師把書給了我，還叫我下次來的時候帶課費和書一起來上課，而母親的一句話我便和電子琴沒了緣，自然也是要求我把書還回去。
我很傷心，我記得我左在老師的店門口旁邊，手裡握著書，一直在哭，一直在流淚，更咽，我是那麼的無助，我不知怎樣和老師把這些事情說出口，更不理解母親為什麼會這麼做，為什麼別的孩子就可以想學什麼學什麼，甚至他們的家長還在逼他們學音樂，我嫉妒所有和我同齡的孩子，更嫉妒那些在裡面心不在焉浪費時間的人，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最終還是站了起來，走進去向老師道了歉，但我是第一次感覺那麼得無奈和傷心。
後來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學校里組織軍樂隊，推薦我去學習薩克斯，一開始母親是拒絕的但是得知是學校出錢就改變了主意，就這樣，我和這樂器算是打上了交道。你可知有了夢想的感覺，你可知夢想成真的感覺？如同品嘗到了人間珍饈玉盤，如痴如醉，但我卻不知道，這僅僅是另一段磨難的開始。薩克斯並不好吹，它需要足夠的肺活量和靈活的嘴唇，恰好我沒有這兩點，薩克斯的笛頭有一個哨片，就是一塊木製薄片，通過哨片的震動而發聲，這就需要你用下嘴唇把牙齒包住，而我常常會因為嘴型的問題導致滿嘴潰瘍，血流不止。知道什麼樣的人最可怕嗎？就是那種無知的人，無知者無畏，他自然就是什麼都敢嘗試，什麼都敢放手一搏。也許是我太傻，就那樣的條件，我也不管不顧，忍著痛，也要吹出一首像樣的歌曲。
轉眼間，三個月過去了，我也算是學成了，當然水平只夠吹一些非常簡單的曲子，可是同樣的劇情再一次降臨在我的身上，那個老師看上了我的天賦，看上了我對音樂的不懈追求，於是便要求我來他這裡上課，我也早就料到了結局，自然是不可能。可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老師居然自己打通了母親的電話，苦苦央求母親叫我一定要學，並且考慮到家庭情況，將課費打了半折，這才贏得了母親的屈服。也許這對於別的孩子來說，僅僅是一件小事，不值得有多少情緒，可對我來說這就如同做夢，如同一步登天，說實話上課前的那個晚上，我沒有睡著，一心想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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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會站在一個大舞台上，聚光燈下只有我和所有的熱愛音樂的觀眾，聆聽我動人的旋律。
以為所謂的困難結束了？然而並沒有，我說過，薩克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學，對於技巧的要求高，對於經費的要求也不低，對於初學者來說，一周吹壞三個哨片屬於正常，可這些哨片就不便宜了，適合初學者用的一般的哨片一個也得二十塊，每次我的哨片都是吹得只剩下一半的時候我才換新的，可就算是這樣，最開始買的一盒也所剩無幾，我不敢問我媽要，我只得自己想辦法。於是每天一到放學，我就騎著我的自行車滿大街轉，當然不是為了欣賞風景，而是一個接一個地翻垃圾桶，將裡面的瓶子撿出來裝在塑料袋裡，就這樣，一周我賣瓶子的錢加上平時幫母親買菜省的毛毛錢存起來也有個六七十塊，雖然買不了一盒哨片但也夠我一周用的量了，就這樣，除了課費我再也沒有問母親要過一回錢。
你相信奇迹嗎？你相信這個世界會有好事降臨在你的頭上嗎？我會告訴你我相信。在那之後的幾周，有一次老師開車在街上看到了我撿瓶子，於是就問我撿瓶子幹什麼，我就把原因告訴了他，老師聽了之後非常感動，他說他沒有看錯人，於是當場就告訴我說，以後我所有的哨片他都包了，話音剛落，就給了我一盒哨片，我滿心歡喜，接過盒子一看，那哨片也不是便宜貨，而是一支就要兩百塊的進口哨片！然而就算老師說了，我也沒有放棄撿瓶子的做法，還主要是因為那些哨片對我來說都是太好太好的東西，所以我就一直珍藏著。
我常常會想，人是什麼，宇宙之外有什麼，時間又是什麼，每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便會一個人，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回憶起屬於自己的那無人問津的歷史，卑微地活在過去和現在間的陰暗角落裡，獨自享受那份孤獨的樂趣。或許，正在讀這段文字的你可能不理解，但我確實能夠自己和自己講話，有時哭，有時笑，如癲狂般的形象可以說是不堪入目，在評判著自己過去的對與錯的同時，嘲笑著自己的一無所能。
歷史會被記載，偉人會被擁戴。那我們，這些世代平凡的人，難道就真的甘願如同塵埃般，隨著時間的腐蝕而逐漸消失，消逝，自己的刻骨銘心，誓死不渝的愛情和誓言，都將隨著風中的散沙，一揚而起又重新化作虛無？是的，人生或許就是如此可悲，雖然我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但我也不能否認這冰冷的現實。說實話，我很怕，我怕有一天我來不及告別，來不及向這個世界證明我來過，我曾存在過，我有我的價值，我害怕忽然有一天，我不得不選擇離開，離開我的故鄉，我的親人，我怕我還在該去享受愛情的年紀里來不及向心中的那個她告別，我害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