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挑戰
我們下車之後，那些管我們的班長骨幹就開始發揮作用了。營地是提前選好的，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布置營地，搭建指揮部，營區，設置崗哨，挖野戰廁所，尋找水源......
訓練我們的班長骨幹並不是我們自己人，換句話來說，他們是比我們大三年的學長。在他們看來，我們就是當年和他們一樣來這裡受訓的「菜鳥」，可以這麼說，我們到這來幾乎每一天的噩夢，都是他們一手造就的，當然，這裡也包括我之前說的班長。
我的班長，石磊。沒錯，就和他的名字一樣，給人一種無比沉穩的感覺，濃眉大眼，一臉文質彬彬的樣子，以至於根本看不出在這裡被折磨的痕迹，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就感覺是從電視劇里跑出來的男神。雖然我不好男風，但是這樣的顏值就算我一男的也不免讚歎，但是再美的玫瑰也是有刺的。在整個新訓里，可以說我們班混的最慘，管得最嚴，而且就像我之前說的，每次晚點名，我們班總會比別的班多那麼十幾分鐘。
進了山裡也是一樣，我們班乾的活不比別的班少，反而要多很多。在我們班長的帶領下，全連的帳篷基本上有一半都是我們搭建的，兩人一頂帳篷，裡面堆放著我們的背囊，還有睡覺的防潮墊什麼的，每個班會發一些工具，鍬鎬各三把，就插在各自的背囊上，需要用的時候就拿出來用，也比較方便。隨後又是一些卸車的活，總之忙的不亦樂乎。
我是第一次看到帳篷。一開始還不會搭，都是在班長的指揮下才照貓畫虎，漸漸的也就熟悉了，包括要用的野戰廁所，挖起來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根本不是我想的簡簡單單一個深坑搞定，必須是在營區五十米之外，還要搭建得足夠隱蔽，坑的深度和個數都是有要求的。誰能想到，我們一個班的人，不知不覺就成了後勤保障的勤務班了。不過說實話，雖然第一天是很累，但也同樣學到了許多，也是直到後來才明白班長的良苦用心，他是在儘力尋找一切可以讓我們學習的機會，為以後的工作打下基礎。
忙碌了一上午，終於把所有的工作全部準備完畢。緊接著吃過午飯，睡過覺之後，就開始了我們在山裡的訓練。十月深秋，在一個不知名的山林子里，一群與樹林，草地融為一體的人，在秋風中揮灑汗水，第一天下午，就讓我體驗到了平日里在校園裡體會不到的感覺，真實的環境，真實的場景，空包彈，煙霧，防毒面具，坦克，裝甲......我們就以最快的速度穿梭於轟鳴之中，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先輩們的戰場，回到了我的夢裡，儘管這都不是真的。
石班長曾經給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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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當你真正面臨死亡的威脅時，能救你的命的，只有你自己。平日里記得再牢的戰術動作，有可能在你的恐懼面前全部都不知蹤影，平日里一次次在靶場的滿環，當你的瞄具前出現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時候，也許就變得一無是處。他曾經給我一個這樣的假設，如果我們走向了戰場，雙方就只剩下我還有一個敵人的時候，你還會開槍嗎？說實話我想了許久。開槍？就算我殺了他，對這場戰役來講都無法說明什麼，沒有人會在意我擊斃了多少個敵人，這場戰役不會因為我多殺了一個人而改變結局，相反我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他也許和我一樣，有過很多很多美好的回憶，有家庭，有許多牽挂著他的人，他的家人們甚至為他而驕傲，他也許和我一樣渴望和平，渴望戰爭結束早日與家人團聚，無論他是否是一個侵略者，可是現在不同了，在我開槍的那一刻，漆黑的槍口下就算射出的是正義的子彈，結束了他原本擁有的一切，也許我會成為英雄，也許我會活下去，可是呢？我剝奪了一個與我素不相識的一個人的生命，奪走了他本該擁有的一切。
我是英雄，還是惡魔？
班長告訴我，他的答案是開槍。因為他是一名解放軍戰士，他說對於戰爭而言，他或許是無辜的，但是作為一名戰士，他只有服從，為人民而戰，為信仰而戰，因為誰也不知道他過去做過什麼，是否對我們守護的民族有罪。如果不開槍，就是對自己不負責，只要對方沒有放下武器，他就是敵人，無論對錯。
那天，當我在拿著槍，在叢林里穿梭的時候，忽然間回想起這段對話，頓時感覺很沉重。畢竟對於一個十八歲的青年來說，思考這些與生死有關的話題，或許有點太早了吧。
山裡的黑夜來的總會早一些。很快，我們的第一天所有的工作基本上是結束了，勞累了一天的我，只想在吃過晚飯之後好好在帳篷里休息。畢竟來到了野外，以前營區里的作息也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改變，但是基本上的內務要求還是有的，總之不會讓你太緊繃，也不會讓你太舒服。和我住在一個帳篷里的，可以說是我整個軍校生活里的死黨，他叫趙爾巽，陪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過的日子。
他是東北人，也許都是來自北方，我和他很是能玩得來。第一次認識他也是因為在一個班，後來又有許多共同話題，自然也就聊的多了一些。說實話和他的關係變得更好也是因為這次山林集訓，我和他在一個帳篷里，又是一個班的兄弟，自然也會對彼此倍加照顧。想想也很搞笑，那時候基本上趁著天黑，我們一起干過很多「壞事情」，偷偷摸黑跑到幾公裡外的村裡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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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店買零食飲料，偷偷把自己帶過來的電子書還有mp3拿出來玩，當然我負責帶充電寶這一類的東西，一個人負責打開水，另一個負責煮泡麵，一個玩，另一個「放哨」。有一次，我剛把開水打回來，就被叫出去幹活，回來以為他可能把面吃了，沒想到他早就泡好了，一直捂在自己的被窩裡，生怕面涼了不好吃，就等我回來一塊享用這美味。說實話，雖然那時候乾的事兒緊張又刺激，但是那次在帳篷里吃的泡麵，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泡麵。
我的身邊有著一群這樣可愛的戰友，他們是我軍旅生涯中最最寶貴的財富。他們雖然不是學習最優秀的哪一個，體能最好的那一個，可就是他們的鼓勵和笑容，陪伴我走過了最最艱難的日子，讓我能在這裡有一種家的感覺。多年後，我能回憶的，也許不是那些痛苦和汗水，可能更多的，是那種溫馨，那些陪伴。
十月的山裡，還是非常冷的。以至於整個晚上，我們都過著厚厚的棉衣和被子，在帳篷里瑟瑟發抖。雖然是第一次住帳篷，難免會有很多激動，但是現在，寒冷把我這僅有的激動也都吹得一乾二淨。
「嗶————！起床————！」凌晨三點半，一聲響亮的起床哨劃破了黑夜的寧靜。我們都條件反射地起床穿衣，雖然很想繼續再睡一會兒，可是腦子裡忽然想起昨天點名時的命令。今天是長途行軍，四十五公里，戰鬥著裝，三點四十所有人集合完畢。一瞬間睡意全無，帳篷里雖然很大，但怎麼也容不下兩個人同時整理自己的著裝，於是我乾脆把衣服還有裝具都拿到外面去穿。真冷啊！我能清晰地在遠處的大車燈下看到我的哈氣，各自帳篷里的手電筒都亮了起來，原本安靜的晚上都隨著這聲哨響變得熱鬧起來，畢竟大家都是頭一回住帳篷，頭一晚明明擺放整齊的東西今早一起來就找不到原來的位置了，但是大家還是有條不紊，快而不慌，我也是在外面行動方便了很多，所以早早就端著槍，站在了集合點立正。
月亮不怎麼圓，但是能清楚地看到一條燦爛的星河，閃耀在我頭頂的蒼穹。我們戴著頭盔，背著打好的背包，排成兩路縱隊，開始向黑夜中前進。我和趙爾巽跟在隊伍的中間，也許是沒睡好的原因，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都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打著手電筒，行走在崎嶇不堪的山路中。我望著遠處的東方，那泛起的魚肚白，不禁又回憶起了往事。是啊，我的那些同學們，我曾經挂念的朋友們，可能不會想到，我會在這個時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行走著，走著我自己的路，走向一個又一個嚴峻的挑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