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組織的

我是在組織的

今天黃掌柜喝的不是開心酒,進屋一臉愁。他接過妻子遞過來的茶碗,喝了一口,就示意妻子出去。這時,店前屋有人要買東西,順子就急忙去應付了。

老黃低聲對付振庭說,這事有點麻煩。原本想趁縣警察二分所,所長張宏玉他老母親去世,捐一口夾心棺材,順便把貨帶出去,因為張家祖墳就在懷柔東北部卸甲山。那兒正是你們特殊工作隊的地盤。可這幾天因為日本辻田的事,都耽擱了。現在城裡城外的明哨暗哨增加了好幾倍,今天你這活不好乾。

老黃接著說,後晌散會時我跟劉保富說,拿銅貨的人來了。劉說他中午就知道了。也不知他是咋知道的。他還說風聲忒緊,貨不好拿。不僅如此,劉保富還告訴黃掌柜,他們得查清拿貨人的底細。查清貨到底是不是給口外「杆子」的。如果是給八路拿貨,貨不但拿不走,條子也得沒收。最後劉還讓我把信兒透給你,說如果是八路軍游擊隊的貨,讓你趕緊遠遠兒離開,腦袋比錢有用。

老黃,頓了頓,喝了口水說,當時我琢磨了他的意思,他也許真怕是八路的貨。因為保安隊大隊長陳廷相,深受事變之前國軍影響,無論內心還是行動都和共產黨對抗。現在他給日本干,很大程度就是應付,主要是為保護鄉族親友少被滿洲軍欺負,再就是積蓄武裝力量。所以劉保富也許聽到了啥風聲,怕保安大隊長追查,買賣就不敢再往下做了。可也備不住他想拿這個要挾咱,錢不退貨不給,訛一把。老黃說到這兒,端茶碗的手就微微地抖。

老黃的敘述,雖然說得慢條斯理兒,但付振庭早看出老黃已氣得夠嗆。就接過話頭說:老黃,這事辦到這步,是我沒本事。我把組織買東西的錢,委託你交了賣主,而賣主根本沒拿我當事兒,想耍賴,或借口說是八路買東西,就得沒收。好,你聽著,要是有人說我姓付把錢自己使了,根本就沒付過錢,所以東西買不回來。你說怎麼辦?我告訴你,老黃老,到這節骨眼上,就是我的私事了,知道吧?

我叫你一聲老哥,正式告訴你,現在我想按「私事私辦」。這是明擺著是讓你兄弟我「上火」。姓劉的讓你捎信給我,信兒收到,沒你啥事了。你呢,好好做你的買賣。我的事我自己了,誰讓我上的火,我就找誰給我敗火。你歇著,說著就要往外走。

這時老黃正一手拿著茶壺,一手端著茶碗續水。一聽付振庭的話頭不對,急忙把茶壺放下去攔:等等,等等,我還沒說完,你等我說完,你要走再走。既然你把當老哥,我就用老哥的話說一句。這個事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是在組織的,其實有很多人都在為這事勞神,你去敗了你的火,一連串的環環扣兒就得斷。組織這次要的東西辦不成不說,還有後續的藥品等。你負不了這大責任。這樣吧,事兒是我起的頭,我得讓你上邊兒組織的人跟你說,組織對這事鐵定有打算。

付振庭抹了抹腦門子的汗,急忙向老黃解釋,你別以為我去了就立馬掐死他,我是讓他親自把我花了錢的子么給我送出城外。老黃輕聲說,出了城呢?付振庭就愣住了。

老黃走進前房貨台間。屋裡沒有顧客,順子正打掃著台里台外,擺放整理貨品。老黃說,順成,我覺著這事你不挑明不行了,我剛把眼下的情勢一說,老付就上火了。弄不好整個事都得砸。順子撂下手裡的活,就去了後院。老黃就一塊塊上窗板,看著附近街面的情況。

其實,老黃剛一離開,付振庭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過火。這時他見順子進來,就以為順子要帶他出去見什麼人。就對順子說,甭出去了。回頭還是和老黃仔細商量個辦法,儘快把事弄利索得了。順子坐到炕沿上說:我覺得你現在確實應該去見見劉保富。單從買賣上說,你是買主,他是賣主,不見面誰都不放心。

今天我有幾句話跟你說,我最佩服你的英勇果斷和身手,這兩年一直想跟著你干,但我得服從組織安排。現在這會兒,我正式代表組織,向你傳達丁子辰的指示。組織之所以決心花十兩金子大價錢,就是想儘力保證你們一線同志的安全,要求賣方把貨送到指定地。但現在對方有困難,有懷疑,有顧慮,並不一定想賴賬。打消他們的顧慮,讓他們立即送貨,就是組織現在交給你付振庭同志的重要任務。而不是讓你單槍匹馬去硬搶。

我作為這次任務負責人之一要說的是,咱們的組織不是「杆子」,你也不是杆子里的打手,你是組織公認智勇雙全的戰士。咱們的組織,是有目標,有計劃,有紀律,有理想的共產黨,你我都是其中之一員。聽到這兒,付振庭張大了眼睛:你,你,你就是丁子辰?順子說:不,我就是你知道的葛順成,就是希望革命順利成功的葛順成。但是,丁子晨肯定就在我們身邊。我已經安排你今晚就見劉保富。你的具體任務,也就是說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任務就是讓對方安全送貨。

你首先要讓劉保富相信,你買的東西就是口外韓司令那幫杆子買的。然後劉才會有膽子,有辦法讓保安大隊長相信。過去你雖和杆子打過交道,但世事無常,咱未必能夠敲到準點上。如果他仍懷疑、猶豫不相信,咱可真沒時間再往下拖了。那你就要讓他不信也得信,內心不信假裝信也得信。但不能做過頭,你如果忍不住把劉保富「鋤了奸」,咱現在和以後的任務就完不成了。最後還得逼迫他答應派保安隊把貨直接送過康各庄鄉公所的最後一個路卡子,但這樣很容易暴露我一線人員活動地,所以我們也許不用,可條件必須提。最終還得民子哥的活兒幹得怎麼樣。

「任務很重」,順子接著說。一切都不是百密無疏,一旦遇有不測,付振庭同志,請你保證不涉及老黃一家,這些年他一個普通小商人,冒著危險為我們做了那麼多事,我們得有良心,現在咱倆得發個誓。付振庭把臉轉向窗戶,兩手緊緊攥成拳頭說了句:我是在組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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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振庭三進懷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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