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救傷員武工隊受命買葯
劉保富一出街門,順子就說,所長你得多包涵,我在這兒學買賣快三年了,我知道我們老掌柜的不光膽小怕事,脾氣還特拗,這兩天可把他嚇壞了。昨天姓付跟他瞪了眼,今天您又說八路的事,他能受得了才怪,您就別嚇唬他了。說實在的,我們掌柜發財是有機會,沒膽子。甭管是杆子大幫,還是姓付那樣跑單幫的。都想通過他鼓搗點膏子、白面兒啥的,他都不幹。昨兒個我們掌柜的去商會開會,姓付的在這兒等他時跟我閑說話兒,想買幾瓶黃粉子,好價錢,不用銅元紙幣,直接用銀元,也可折條子。我想這黃粉子一定比白面兒金貴,不然能用金子換?我估摸著俺們掌柜肯定不幹。果不其然,我們掌柜的開會回來不大會兒,他們倆就在屋裡說翻了,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事。
劉保富聽后一怔,立刻就明白了順子說的黃粉子。回家的路上,黃金和黃粉子這兩樣東西就一直在劉保富腦子裡轉。快進家門時,他腦中又浮現出了付振庭在金星館瞪眼的那一幕,又聯想到老黃說付振庭跟他瞪眼珠子,這倒是很合轍。從付振庭這種遇事即翻臉,暴怒后又能忍耐的做派看,不像純杆子,也不像八路。據保安隊陳大隊長的說辭,八路的探子或殺手多是樂呵呵地后發制人。看來姓付的就是一頭只能順毛摩挲兒的驢,對這種人如果示以懷柔,利用他的江湖義氣,興許真能發個小財。
第二天凌晨,田隊長和小斌子回到河北庄。田隊長見付振庭醒著,就說有任務了,今天王隊長也可能過來,咱倆先商量一下。又囑咐小斌子吃點飯趕緊去卸甲山等王振東大隊長。
原來,昨夜田副隊長到牛盆峪山谷的一個山洞裡參加了四大隊南部游擊區會議。王振東大隊長傳達了平北地委關於成立昌灤懷工作委員會的決定,和挺進十團政委兼昌灤懷工委書記李光輝關於開闢游擊區的指示。要求四大隊在山地的白河游擊隊、湯河口游擊隊,以反日軍「肅清作戰」,深入部落,打擊反動部落長、牌甲長,保護十團主力留下的傷員為主。路南武工隊以購運、籌送彈藥、物資、藥品為主。王振東隊長特彆強調,六區、十區武工隊要不惜代價儘快搞到外傷葯,送至科汰溝。現在隱蔽在白河科汰溝的十幾名傷員傷病惡化,察南交通員送的藥品在赤城東雕鄂一帶被截。
田副隊長對路南地區各城鎮醫藥情況比較熟。他分析了順義、密雲城內的西藥雖多,因為還沒徹底開闢,交通、情報站點不完善,難於進入購取。牛欄山、高麗營、石匣鎮西藥少,籌辦費時。現在只有密雲沙河火車站以及懷柔縣的保羅、雪琴兩個美以美會醫院是可行目標。可近日敵人加強了對懷柔城進出人員和物品控制。田副隊長傾向偷襲沙河火車站。
付振庭認為武工隊打車站兵力足,即使偷襲成功,在向山裡運送時也會遭到加倍封鎖。如果將獲取與運送同時考慮,還是取自懷柔稍微有利。田隊長說,我根據你的意見,先弄個計劃方案,報告王隊長。付振庭要求先回太子務,田隊長囑咐說:你回去隨時待命,另外因為懷柔城周邊已經划入延昌懷順工委,一些情報點的位置、口令、標誌也許會有變化,不能因為區域交疊而誤事,如有變更通知,要及時傳達到各村小組。付振庭就拉著騾子沿白河叉子干河灘,往西南方向去了太子務。
中午,付振庭剛到東家翁順達家門口,就聽到了老翁正在院里罵咧子,付振庭放慢腳步細聽,東家好像是在罵保長。付振庭拉著騾子進了院,老翁接過綱繩停了罵,對付振庭說,幸虧你回來晚了點,前晌,保長帶著鄉公所的人來征牲口,給滿洲軍拉石灰修炮樓,我說牲口雇出去了,保長硬說我藏起來了。大鄉來的警察限我兩天把騾子送到鄉公所湊車套,出公差。
付振庭說,那不行,我已經另應了一個馱腳活。說著就掏出三塊錢遞給翁順達說:是這趟的腳錢。老翁接過錢說,兩塊就行,兩塊就行,人吃馬喂的。付振庭一邊往自己住的廂屋走,一邊對老翁說,回頭你去找保長,告訴他說騾子回來了,但僱主不撒手。
午飯後,還沒容翁順達去知會保長,保長就來了。張保長進院就喊,老翁,老翁,人見你的騾子回來了,明兒你就拉著牲口跟老鄭家的兩個驢搭湊一套車去應差,從東智村往康各庄拉石灰。在上屋的翁順達還沒回答,付振庭就光著膀子跨出了廂屋門,對保長說,你再想別的轍吧,這騾子有差事,我徵用了。張保長一看,是翁家的夥計,保長的話聲兒立馬就軟了:您先用,您先用。不過老翁家的牲口早被滿洲軍號上冊本了,這兩年裡剛應了一次差,在鄉里我實在說不過去了。
張保長說的是實話,但他心裡更知道翁家的夥計,就是個在這兒住房兒的八路軍,自己惹不起。付振庭說,我不讓你為難,回頭我找大鄉的鄉長,把這牲口的號給抹了,興許等我這筆買賣結了帳,就把這騾子買下呢。張保長沒了轍,說,那敢情好,那敢情好,辦成了,省得我不好交差,您歇著,就轉身出去了。
苦夏炎天,為完成購運藥品任務而心焦氣躁的付振庭躺在炕席上左翻右轉,盤算著能不能通過劉保富買到外傷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