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並蒂開
先前那緋衣少女忽自畫舫中座位站起,踩著踏步雲一步一搖走向還留在岸上的豐折柳。只見她已不似先前說話那般咄人之勢,大眼晶亮,似沁了一層水霧,兩排長翹睫毛抖了又顛,柳腰如醉香靨凝羞,走到近前抬起酥手攀上豐折柳的臉頰上下摩娑,丹唇輕啟:"大鏡不愧是這四海聖地,有你這般勝過春風的男子,你願隨我回南歧做我的駙馬嗎?我有一大箱子東珠,個個都賽過畫舫上那兩顆,我魄芯里便帶了一顆,我這就送與你。"說畢手自身前抓撓了幾番,她雖說得不甚大聲,畫舫上眾人卻聽得分明,有的瞠目結舌,有的暗自憋笑。豐折柳見她這副模樣分明是有些混沌不清,莫非是這蓮香有古怪,但旁人都無事,為何獨獨她如此這般。眼見著南歧公主兩眼越發迷離,似要弄出更大的禍事來,豐折柳當機立斷,一手點了她的百會穴,一手接住她癱軟的身肢,眼前人兒雙眼緊閉長睫微顫,粉面桃腮甚是讓人見憐。豐折柳強自鎮定,來這渡口接人,遇上如此怪事,今天這事若讓山門裡眾人知曉,不知道要被編排成什麼樣子。又暗自思忖,莫不是師傅又看上南歧什麼人或寶貝,對這公主使了什麼迷魂法,故意差我來,想賠上徒弟去誆人。
"大師這是將腰扭了嗎?"阿憂對著風折柳眨了眨眼,問道。
豐折柳單手懸空扶著公主,整個腰身僵直,臉上陰晴不定,看著極為古怪。"快莫叫我大師,叫我的名字就可,你們若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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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喚我一聲折柳師兄。"豐折柳思忖一下,打橫將公主抱起走上畫舫,將昏睡過去的公主放回她的座上,相近的圓臉紫衣少女順勢將公主擁在懷裡察看一番,見她神元無恙,只是昏睡過去。風折柳折回岸上,見憂兒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枚精巧別緻的小巧骨刀,正划向左手青蔥玉指,想去勸止已然來不及,只見那指尖處滲出點點胭紅,如豆般滴落先前打開的蜜色小瓶。蓮香似在空中淡了些,蓮香之中又似夾雜了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氣,一時間只覺漫山春花皆開,置身其中只覺無拘無束無牽繫,無風無雨有晴天。南歧公主此刻也悠悠醒轉,茫茫然環顧四周,見自己在紫衣少女懷中,又見各人看她神色有異,有幾個甚至咬唇暗笑,杏眼圓睜問道:"我怎的在這時候睡去了?頭怎這般暈?"紫衣少女伏耳把剛才情形細說與她聽,粉臉剎時堆滿胭雲,恨不得尋條地縫鑽去,一時俏臉又血色全無,口中一口痰氣湧上,兩眼一翻,立時又要昏厥過去。
憂兒的指尖血已凝住,丑漢在一邊心疼說到:"憂兒,半天你就想出這麼個法子?湘君知道定會責罵你,也會責罵我,責罵你不打緊,你會想出法子讓湘君消氣,他定會罰我去伺候南山那個魔頭,阿答只想陪著憂兒四處玩耍,莫要去南山,讓淺奴去南山。"丑漢說到最後似萬分害怕,伸出雙手拉住少女紗裙。
"好阿答,乖阿答,莫要怕,你不說,我不說,阿爹定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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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兒,你又疼了沒有?快尋些歡喜藤出來吃了。"
"憂兒不疼,這幾滴血不礙事,阿答,阿爹為她去蓬萊尋得這長生並蒂種子,結果也是空自無用,我將它放入連理舍養了這幾年,今天算是為它尋到了好去處,它定然歡喜,今日我助它一助,它天性溫煦多情,定能慢慢暖了這湖底的傷心!"說罷將蜜瓶中一粒種子倒入鏡湖。
"這位定是少室山帝休小君,請隨我上歸心去牽雲台見主上。"少女輕輕頜首,莞爾一笑,那雙眼睛更美了幾分,豐折柳一時竟有些晃了神,忙迎著少女上了那艘小畫舫,阿答也踩著踏步雲上了船。
"為何我們的隨從只能留在五里之外的風荷鎮?她卻可帶著那獃子去墨庫山?為何她一人坐一隻船,本公主卻要擠在這大船中?"南歧公主生氣地對著豐折柳問道。
"我家阿答可不是獃子!我告訴你他為何可以與我獨坐這小船,他是給我送嫁的,嫁與這雲上宮的主人。你懷裡既揣著東珠做陪嫁,這位折柳師兄若願意,今日我便讓出這小船,讓你和折柳師兄就此成了好事,可好?"
"你、你、你,真不知羞,血口噴人!"
鏡湖上兩艘仙舟氤氳在纏繞的祥雲中,往墨庫山而去,眾人只聽得兩個少女鶯鶯鵲鵲鬥嘴,卻未見到身後風荷渡口的湖面先是斑斑點綠,繼而蓮葉接天碧透,在這春日裡百里蓮花染粉次第綻開,朵朵並蒂齊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