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絕望的選擇
「我宣判,這些該死的海盜以死罪!」
法庭內,戴著棕白色假捲髮的法官低頭看著法典,以相當平淡的語氣宣判了台下十幾位「海盜」的命運。
「燒死他們!」
「絞死他們!」
「砍下這群該死的海盜的頭顱,掛在海灣上!」
……
平常衣著華麗,談吐優雅的貴族夫人和小姐大聲吼著,而她們身邊的丈夫亦或是父親只是微笑著,時不時應對來自另一邊的朋友或是上司的問詢。
而戴著腳鐐,手銬的海盜們笑嘻嘻的看著這一幕,似乎沒有幾個人的心中有著懼怕這種情緒。
戴著三角帽的海盜船長笑得尤為大聲,他左右看了了看大聲的說道:「怕死不當海盜,你們這群愚昧的傢伙,夥計們,幹了這杯朗姆酒!」
船員們在船長說完之後也喊了起來:「怕死不當海盜!」
但這聲音卻在那嘲笑和興奮的聲音中消失了,不過那又如何。
「我們永遠自由!」
帶著三角帽的船長看了一眼離他們最近,完全聽到了剛剛他們的呼喊的法官擠眉弄眼的說道。
那天,聖賽琳娜城區的處刑台上多了十幾具屍體,絞索套不住那罪惡但自由的靈魂。
深夜,絞索被放下,兩個士兵將一個又一個的屍體裝進麻袋裡,沒有絲毫敬畏的丟上了早已等候許久的馬車上。
瘸腿的老車夫看了一眼數十個麻袋,抽了一口煙斗說道:「二分之一個先令。」
一個士兵率先喊了出來:「你這貪婪的瘸子,需要我給你的另一條腿也打折嗎?從這裡運到貧民窟那鬼地方居然要半個先令?」
被罵了也不生氣,瘸腿車夫緩緩的說道:「貧民窟,一群貪婪的蛆蟲,別說馬車,就是死人在那地方都要被脫乾淨扔到鍋里去,尤其是現在深夜了,那邊似乎又出現了什麼傳言,說是有吃人的怪物出現,半個先令很公道了。」
貧民窟,明明是這座城市最靠海的區域,擁有港口的數量也多,本應該是繁華的地區,現在卻淪為混亂和骯髒的溫床。那些資本家和自稱為「航海家」的資本家壓榨這裡的人民,將他們勞動換取的酬勞壓到了最低……
另一個士兵拉住了最近因為賭博輸了大半家產的同伴,同時給老車夫丟了半個先令說道:「快點送過去吧。」
老車夫也不再言語,手中馬鞭一揚,搭在瘦弱的老馬身上,這輛滿載著屍體的馬車便徐徐朝著貧民窟駛去。
「這裡是貧民窟,酒鬼的嘔吐物,貧民窟特有站街女郎,亡命的賭徒與海盜隨處可見,糞便堆積在街道口和死人屍體混在一塊,隨意搭建起來擋住風雨的爛房子無時無刻不露著自己骯髒的內里,沒有貴族和士兵會來到這裡,對他們來說,這裡的空氣和人都如同廁所里的糞便和蛆蟲一樣骯髒不堪。」
艾倫?科琳維爾躺在街道的陰暗處,臉上的淤青和不正常凹陷的胸口都說明他受了很嚴重的傷,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在貧民窟中是沒有醫生的,受了傷,生了病,在貧民窟中就意味著有一條生命即將消逝,而對首個飢餓到極點的發現者來說,就意味著飽餐一頓。
哈哈,人呢,就是這樣,餓瘋了便會成為真正的野獸,幾乎在貧民窟的人,沒有一個沒吃過人肉,這是一種悲哀也是罪惡,所以上天處罰了這些人,瘋狂以及畸形在不斷的出現,怪物似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吧?
艾倫沒想那麼多,
能夠從幾十米外爬到這裡就已經是萬幸了,沒有人會記住丟屍體的馬車什麼時候來,但艾倫有認真的觀察過,三天,三天一次,都在有力氣的酒鬼們喝醉時,馬車才會出現,而丟下屍體的時間就是在十分鐘后。
胸口愈加疼痛,艾倫的目光也愈加渾濁,思維和理智都似乎在遠去。
但馬車那猶如遲暮老人般滾動的車輪似乎就出現在了耳邊,然後是屍體落地的聲音,頭骨率先落地的聲音,腳踝撞到馬車車軸的斷裂聲音。
那一刻,艾倫似乎聽到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那是希望在催促他,讓他快點上去搶奪,只有搶奪才有可能讓自己撐下去。
但是艾倫太累了,累到除了聽之外動一下手指都不行的程度,漸漸地,希望與聲音都在遠去,褻瀆的怪物也在馬車離去后出現。
屍體堆積的地方,一隻綠色的尖銳手掌從泥濘的土地中鑽出,然後一個「畸形」到極點的類人型怪物出現在了空地上。
它擁有一雙尖銳的手爪,綠色的膠狀皮膚,一顆光溜溜的腦袋,那張臉完全不忍直視,比起它還算完整的皮膚,這張臉就像是被鐵匠的鎚子敲了幾十遍一樣驚悚。
這個傢伙扭頭看了一眼躺在陰影中失去意識的艾倫,然後便扭過頭看著這十幾人的自助餐,那張沒剩幾顆牙的嘴不斷分泌出綠色的,似乎還帶有腐蝕性的口水。
這駭人的怪物扯開一個麻袋,抓住屍體的小腿就開始往嘴裡塞,也不知道它那沒幾顆牙齒的嘴是如何做到咀嚼這個動作的,但是,那咬碎肌肉與骨頭的聲音在現在這個安靜的街道格外的刺耳。
沒到十分鐘,一個精壯的海盜便被一點不剩的吃光了,連衣服的殘渣都沒被吐出來。
怪物又撕開了一個麻袋,但是這回迎接他的可不是隨意可以玩弄的屍體,而是一隻有點虛幻的手臂。
那隻手臂穿過了怪物的膠質皮膚,然後一個同樣虛幻的人,就是那個戴著三角帽的船長以虛幻的身體穿過麻袋,穿過怪物,站在了離屍體和怪物差不多一米遠的地方,透過散開的長頭髮看著自己的虛幻手臂笑道:「有趣,只存在於大海上的詛咒來到了陸地?」
但現場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到或是聽懂他說的話,怪物怒吼起來,他的食物溜走了,剛剛那個麻袋裡的屍體在船長出現之後也消失了!
「噓!食屍鬼。」
船長伸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實質化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邊:「我知道你,只有在一個王國最混亂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怪物,能夠探查屍體的所在,能夠挖地,而且速度很快,是一些海上的盜墓賊最喜歡的……嗯,寵物?」
不耐煩的怪物一爪子揮向船長,但是這一爪子卻揮了個空,又虛化的船長低頭不知道看了這自己哪個部位說道:「不知道我的小兄弟還頂用不?」
煩躁起來的食屍鬼瘋狂了,鋒利的手爪像十把鋼刀一樣砍向船長,連船長身後的牆壁都砍出來一個超大的凹陷了,船長還是毫髮無損,連腳步都未曾移動一下。
就是這麼多次的全力揮爪,智商低下的食屍鬼也不免有些累,也就是在這時,那位幽靈船長撩開了擋住自己臉的頭髮,手掌同時虛化,抓住了食屍鬼的腦袋,只留下那雙黃色的,流著膿的眼睛不被阻擋。
「看著我。」
也就是在兩人對視的時候,船長脖子上絞索留下的痕迹消失了,並且那個痕迹出現在了食屍鬼的脖子上。
骨頭的咔咔作響,以及食屍鬼那猶如破風箱一樣的喘息聲都在證明,食屍鬼正在被絞死!
而幽靈船長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幻,就算是實體化了也一樣。
「沒讓真正的絞索出現的代價是自我變得更加虛幻啊。」船長弄清楚了自身的能力,有點搞笑的轉個圈,然後小腿就被倒地的食屍鬼的爪子颳了一下,黑色的鮮血頓時沾滿了食屍鬼的整個手爪。
船長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彆扭起來:「這輩子就不能打一次沒損失的仗嗎?」
說完蹦蹦跳跳的朝著挺遠的海灣走去,中途還順了一個躺在路邊的酒鬼的酒瓶。
「我愛朗姆!」這是他留在這裡的最後一句話。
但無人可見,一個少年捂住了胸口,搖搖晃晃的摔在食屍鬼的身上,費力的咬下一口又一口,那散發著臭味的膠質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