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殘酷的成長

時間來到艾米亞失蹤的那天。

當她火急火燎地趕到永定街時，現場已經混亂不堪，無論想要如何勸阻人們都無濟於事，甚至自己都遭到了狂熱份子的襲擊。

就在艾米亞退回永定街的辦公室休息，思考對策的同時，辦公室的門卻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戴著黑色頭罩的蒙面男子。

艾米亞立刻拔出了手槍，警惕了起來：「你是誰？！」

男子一動不動也不說話，而此時，艾米亞注意到，他的身後不是走廊，而是一個破舊不堪的小屋！

「他的臉被人類毀容了，聲帶也被人類毀掉了，所以不要介意他現在這幅面貌。」一個白髮蒼蒼拄著拐杖的人緩緩地從小屋裡走了出來。

「你又是誰？」

「他是門扉惡魔，能開啟任意門，通向已知的人的附近的門。而我則是復活惡魔，能復活別人，但能復活的次數有限，而我能復活的倒數第二個人，在被我復活后不久，想要來見你。」

「誰？」

「嗨，好久未見，艾米亞。」

聽見這個聲音，艾米亞嚇的槍都掉在了地上：「查爾斯！」

現在大家都聚在了這個小屋，米迦勒，艾米亞，墨陽和安歌，拉普提斯，艾米，以及查爾斯。

「現在，你想找的人都找齊了，可以讓門扉休息一下了吧。」復活惡魔拉著門扉坐回了椅子上，然後給他倒了杯水。

「嗯，謝謝你了。」

「喂，但我還是搞不懂啊，」安歌心裡冒起了一團火，「你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早點去跟萊爾特對峙！為什麼那麼多同伴會死！」

安歌一把抓起身體還處於虛弱狀態的查爾斯：「你現在坐在這裡有什麼意義！」

「冷靜點兒，安歌。」墨陽還想勸說。

「可是翼死了呀！還有樹！二科的大家只剩下我們幾個，現在的我們跟三科有什麼區別？」

「我能不懂嗎，我可是看著他們死的。但，就算查爾斯出去對峙后又有什麼用？現在的輿論已經徹底將惡魔對立開來，人們不會因為查爾斯回來就攻擊萊爾特，況且他已經徹底掌握了這個城市，連查爾斯的父親，凱恩市長都敢殺了。」

「但安歌說的是事實，我無能為力，真的對不起.......」

看著查爾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愧疚神情，安歌糾結地放下了他，然後一腳用力踢開了一旁的易拉罐。

「去TM的，現在立刻開一扇門，我要去把萊爾特殺了！」

「不行，門扉已經累了。」復活惡魔說著，門扉惡魔點了點頭。

「與其像瘋狗一樣發狂，不如坐下來好好想想接下來怎麼辦。」拉斯提普建議道。

「要聊你們聊吧，我可是憤怒惡魔，我要出去透透氣。」說完，安歌帶著滿腔怒火出去發泄了。

小屋裡又回到了死一般的寂靜。

艾米亞率先開了口：「現在的情況是，米迦勒被判定為一切的罪人，我是被判定為了失蹤加罪人，二科全員包括查爾斯都被判定為了『死人』。」

「這種情況還能翻盤嗎？」米迦勒自己也不禁感慨道，看不到下一步的希望。

而查爾斯在沉默良久后，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我這條命是明裡給的，同時，她還囑咐我在慶典日之後去一個地址，那裡有我想要的一切，而現在也是時候去了，說不定會有新的收穫。」

「那個地址在哪兒？」

「永定街。

」

「現在這種情況下去永定街嗎，這樣吧，把地址給我們，我們代替你去。「

「不，我要自己去。」

「你知道你現在有多重要嗎？」

「當然知道，但我想只有去實際看看現狀，我也行才能想到新的解決辦法。」

「.......」墨陽有點兒無語，但最後還是做出了退讓，「那好吧，但拉普提斯必須跟你一起去，他是我們這邊的最強戰力了，有他在放心點兒。」

聽到墨陽的命令，拉普提斯立刻就點頭答應了。

「那現在就去嗎？」拉普提斯著急地說。

「不不不，今天門扉累了，明天去。」

「那好吧。」

到了第二天，拉普提斯和查爾斯換好了不會被引起注意的衣服，戴好口罩和帽子就出門了。

門的另一邊，是「甜心寵物店」，原本熱鬧非凡的地方，如今變得殘垣斷壁，再也聽不到寵物們可愛的叫聲，看不到孩子與寵物玩耍的身影，留下的只有滿牆的血跡，和混亂不堪的一地毛髮。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看見眼前的慘景，查爾斯心裡發出了靈魂質問。

而在走出這裡，正式來到永定街后，才發現自己剛才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大街上再無往日的安靜和諧，各處都散落著大大小小的垃圾，不同的血跡從小巷延伸至街口，還有各種燒焦的痕迹，遠處升起的黑煙預示著燃燒工作還在繼續。

查爾斯正準備前去查看，但看到街旁的垃圾桶里有一隻未燒完的惡魔斷手，查爾斯也就瞬間明白人們在燒些什麼了。

「你要去看嗎？」拉普提斯問。

「不了，我們還是趕緊去目標地點吧。」

一邊走的路上，查爾斯跟拉斯提普聊了起來：「你好像不是很傷心啊，面對這一切，跟安歌完全不一樣。」

「除了墨陽，我本來就不在乎任何人，包括惡魔。只要是墨陽說的話，我只管照做就行。」

「為什麼？」

「因為......墨陽救了我。」

「恩人嗎？」

「算是吧。」

但其實在拉普提斯心裡，更像是父親。

「但還是要有點兒人情味呀，墨陽肯定也不希望自己救的是一台機器吧。」

「呃.......他好像也經常跟我說這個話。」

「那就對了呀，這不也是墨陽的命令嗎？」

「可一直我不知道怎麼變得有人情味。」

「很簡單啊，多與其他人交流，然後多去在乎那些在乎你的人，盡全力去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聽到這裡，拉普提斯突然想起了二科的大家，明明自己那麼難以相處，但他們卻依舊把我當大哥，那麼在乎我。

看到他開始思考起來，查爾斯也就不多加打擾了。

在這時，一位一直低著頭看地圖的旅行家突然撞到了查爾斯。

「抱歉抱歉！我看地圖太認真了，沒怎麼看路，抱歉抱歉！」

隨後他深深鞠了個躬。

「沒事，我也是經常太認真於某物，然後忘記了眼前的事。」查爾斯特地壓低了聲線，生怕被認出來。

「哦，看來我們還是同道中人啊，」他笑了起來，「對了，順便請問一下，這裡是永定街，沒錯吧？」

「嗯。」

「怎麼跟我上次來看見的差別那麼大呀，上次來還那麼繁華，現在怎麼變成這幅鬼樣子了？」

「誒，你不知道嗎，因為慶典日啊。」

「慶典日？我也是剛出國回來，可能不是很清楚。」

「就是前段時間，在這個節日里，那些『合法惡魔』突然暴走屠殺人類，然後就......」

旅行家聽到一半就打斷道：「哦，那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啊。」

「對啊，就是這樣......誰讓管理合法惡魔的人因為太專註於最後的成功而忽略了那麼多細節呢，要是早點兒發現那些陰謀，就不會......」查爾斯說的時候，心裡滿是懊悔與內疚。

「可我覺得，就算髮現了，這一切的悲劇還是會發生的呀。慶典日只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已。」

「嗯？為什麼？」

「從人類漫長的歷史來看就是如此啊，人類就是會與自己一樣的人抱團，然後不斷向不同者發起戰爭，膚色不同，性別不同，信仰不同，理念不同等等，直至一方被完全消滅或者被吸收，人類對自己的同族都是如此。

對異族更會如此啊，從惡魔誕生的兩百年裡，人類有哪怕一刻沒有放棄歧視嗎？以我旅行完全球的經驗來看，人類和惡魔永遠不可能共存，而如果不會放下那沒有意義的歧視，人類自己都不會跟自己共存，最後大家一起走向毀滅。」

「......說的好絕望，難道就沒有解決的方法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把世界分成兩半生活？哈哈哈，要真是那樣，地獄的那位大人就更想親眼見證了！「

「誒？地獄的那位大人？」

旅行家的表情突然凝固，心頭一緊，慌忙地解釋：「沒什麼，我看小說看多了，有點兒中二病，千萬不要在意，我還有事，得趕緊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說！」

他一心想著：「完蛋，說漏嘴了！」然後快馬加鞭地逃離了這裡。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呀。」拉斯提普都吐槽道。

「嗯，但說的話都挺有道理的。」

兩人繼續往前走著，沿途看見了因燒死了一個又一個惡魔而喝彩的人群。

看見了高舉著旗幟與喇叭吶喊的極端份子。

看見了一個又一個哭喊著「救命！」的惡魔。

也看見了人們用長矛將惡魔分屍高舉頭頂繞著火堆跳舞。

最慘的不過是那些與惡魔相愛的人類，看著朝夕相愛的惡魔被當眾js，自己卻只能無能為力地哭泣，領頭者還一邊拿著喇叭大聲叫喊著下流低俗的話，一邊做著身下猥瑣的動作。

查爾斯僅僅是看了一眼，便更是加快了腳步。

對於這之類各種突破道德底線的行為，查爾斯不禁都懷疑起：「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惡魔？這樣的人間不才是真正的地獄嗎？」

雖然中途也有警察趕來，但只要說這些都是惡魔，很多警察大都會選擇放任，甚至協助。

「因為他們都是惡魔啊。」

終於熬過了這「地獄」的一關，兩人來到了深處最為隱蔽的小巷口。

打開腳下的井蓋，兩人悄悄地爬了下去。

借著手電筒的微弱燈光，按照眼前唯一的一條路往前走，他們打開了終點的大門，而映入他們眼帘的是一個巨型地下工廠！

「這裡是！」連拉斯提普都感到了震驚。

工廠里燈光暗淡，大型的集裝箱整整齊齊地堆疊放在一起，充滿了神秘感。

而在兩人進來之前，已經有一個人倚靠在欄杆上等候著：「很壯觀不是嗎？」

當搖曳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時，拉斯提普首先做出了反應，護在了查爾斯前面：「是變化惡魔！」

而變化惡魔也舉起了槍，對準查爾斯。

就在拉斯提普準備動手時，查爾斯卻平靜地說：「放心吧，他不會開槍的。」

聽到查爾斯的話，變化惡魔笑出了聲，隨後放下槍，一步步走向了他們。

「居然還活著啊，查爾斯，並且還是一如既往地聰明。還是容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變化惡魔』——格里斯，只聽命於一個BOSS，路西法。」

「而現在你的BOSS已經死了。」

「沒錯，」格里斯嘆了口氣，「所以，我現在已經無處可去了，就來到了這裡。」

「這是什麼地方？」

「完成我們』伊甸園計劃『的其中一個工廠，在全世界各地還有很多，只有我們墮天使和部分員工知道這裡，但現在他們都已經死了，你們又是怎麼知道這裡的呢？」

「明裡死前告訴我來這裡，說這裡有我想要的一切。」

「哦，原來是那個女人啊，怪不得。」

「你說的那個』伊甸園計劃『是什麼意思？」

「想要知道啊？得答應我個條件。」

「要幫你報仇，殺了萊爾特對吧？」

「不愧是你！要是人人都像你這麼聰明就好了，反正大家現在都死了，我一個人活著也沒啥意思，但在走之前，我還是想好好看看萊爾特那變成死人的臉有多麼難看。」

「我答應你，而且我們可以合作。」

格里斯笑了笑：「你已經有計劃了？」

「得先給我看看『伊甸園計劃』。」

只見格里斯拿出一大份文件放在了查爾斯面前：「裡面不只有伊甸園計劃，還有一些萊爾特一直隱藏起來的東西。」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查爾斯讀完了文件里的每一句話，越看，表情越發震驚。

「萊爾特才是『地下獵魔人』的創始人和管理者，政府居然一直在把『新式人造惡魔』當做軍事武器在世界各地販賣......而路西法居然也想自己製造大量『新式人造惡魔』發動對人類的戰爭，創造屬於惡魔的伊甸園？」

「沒錯。」

原以為查爾斯會繼續震驚下去，卻沒想他卻大笑了起來。

「真是太幼稚了！這樣的計劃怎麼可能成功？」

「你在說什麼呢，我們可是差點就成功了。「

「你們把人類想的太弱了，就這點兒量，一個月都用不到就會被消滅殆盡。」

「.......」雖然很想繼續反駁，但他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不過你們居然把一個工廠都建在了永定街下面，路西法可真是大膽啊。」

「因為這裡下水道網路複雜且發達，能通往各個地方，港口，市中心，郊區等等等......不易被發現，也方便發起突襲。」

「嗯，這倒是。」

查爾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在思考的過程中又想起了那位旅行家的話。

他突然有了一個點子，雖然曾經的道德觀讓自己不要去做，但那一次死亡，已經讓查爾斯改變了很多。

更確切地說，是讓查爾斯進行了一次「殘酷的成長」。

「想要打敗了敵人，就必須變得與敵人一樣狠毒。」

「什麼意思？」

「我有辦法翻盤了。」

查爾斯看向了格里斯：「用你的能力把我變成另一個人，最多能持續多長時間？」

「最多能持續個3天吧。」

「之後能再變嗎？」

「可以，但有一周的冷卻時間。」

「那就夠了，那現在就把我變成一個身形，聲音，面相都無比兇狠的人，且完全沒有任何背景。」

「好吧，我想想......嗯，剛好我有那麼個素材。」

「然後，把你槍給我。「

「拿槍幹嘛？」

「等會兒我們出去就知道了。」

永定街上依舊上演著慘劇。

可正當人們高呼吶喊之時，一聲槍響震住了所有人。

一個面相兇狠的男人拿著槍站上了最高台，一把搶過了領頭人的喇叭，用自己無比兇狠的聲音向大家喊道：「你們是真的對惡魔恨之入骨嗎？！」

「真的！」人群高聲回答。

「那就不要再在這裡，在這些廢物惡魔上浪費時間！那些殺害我們朋友，家人的惡魔還在不斷亂竄，我們必須不斷去戰鬥，不是為了私慾，而是為了人類崛起的崇高理想去戰鬥！大家同意我說的話嗎？！」

人們面面相覷，直到一個人配合地喊道：「同意！」

其他人也才跟著大聲喊了起來。

「那就跟隨我！我，『博格思』將成立一個新的教派『唯人教』，我們將打倒所有惡魔，創造一個只有人類的美好世界！只有我們人類才有資格統治世界！」

「對啊！我加入！」又隨著那個人吶喊，後面的人也跟著吶喊。

「我加入！」

「我也加入！」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躺在地上被玷污的惡魔自以為迎來了救世主，卻沒想到救世主一槍殺死了她。

在殺死她的同時，博格思心裡也在哭泣：」對不起.......「

但這也是為了創造一個真正屬於惡魔的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