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質疑1切有可能的疑點
宋清漪一直回想沈醉最後那句話。
他是想和我暗示什麼？還有他為什麼知道目擊者是跟派出所有關係的人？
宋清漪有些狐疑地看向正在駕駛位的歐陽。
歐陽前輩今天有些反常，雖然證據都指向沈醉，但是歐陽前輩從一開始就武斷的認為沈醉就是兇手，這對於一個幹了十幾年的老刑偵，太草率了。
歐陽像是察覺到了宋清漪的目光，笑問道：「小宋，怎麼了？」
宋清漪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什麼。歐陽前輩，就是覺得這案子太順利了。」
歐陽注視著前方，笑著說道：「小宋，我知道你是警校第一名畢業來到我們局裡。這些年綠藤市破獲幾起大案，你們這幫有心氣的年輕人，都想著分配到我們局裡吧。其實不是所有案子都撲所迷離的，查案講究證據，這個案子人證物證都有了，順藤摸瓜，就一定能找出真相。」
宋清漪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歐陽前輩，有一個問題我很疑惑，沈醉說的一個點，當時是晚上，那條道上確實沒什麼光亮，為什麼目擊者能一眼認出是沈醉？」
已經到了目的地附近，歐陽停下車，轉頭看向宋清漪，點頭道：「嗯，小宋，你很不錯，我們做警察的，對任何疑點都要細究。你說的這個點，換做是一般人，我們肯定抱著懷疑態度，不過目擊證人是老李，趙隊和我就有理由懷疑沈醉和死者昨天晚上見過面。」
宋清漪更加疑惑了，「就因為那位老輔警？警隊里的人的目擊證明就比平常人更有準確性？歐陽前輩，請原諒我的冒犯，這個理由我沒辦法接受。」
歐陽看著這個朝氣蓬勃的晚輩，笑容更盛，「小宋啊！你有這樣的覺悟，非常好，質疑是作為一個好警察難得的品質。和你說個不是秘密的秘密，當年我和老趙像你這個年紀剛來警局的時候，要叫老李為李隊。」
宋清漪神色驚訝，歐陽擺了擺手，繼續道：「老李曾是綠藤市行偵一隊大隊長，我和老趙都是他帶出來的兵，十多年前，綠藤市可是比現在亂的很，犯罪率不說全省第一，前三肯定排的上號。老李一年破獲的案子，我們這幾年全部拿出來都不夠看。老李有個外號，叫『鷹眼』，當年我和老趙在他手下做事，就沒見過他看走眼的。」
「而且老李也住在這片，附近的住戶老李都認識，所以我和老趙有理由相信，老李沒有看錯。」
宋清漪聽完歐陽的話，從驚訝的情緒中拉回來，又問了一個問題：「老輔警，額，李前輩為什麼現在只是在我們局裡當輔警？」
歐陽有些唏噓道：「老李十年前就因為工作表現突出，提拔到了省廳。不過七年前，具體發生了什麼不清楚，老李在省里挨了處分，後來主動遞了辭職信。回到了綠藤市，我們這幫老人只知道這件事對老李打擊挺大的，聽說他老婆和他離了婚，帶著孩子去了別的城市。」
歐陽打了個哈哈，笑呵呵道：「小宋，如果覺得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理由，我們這邊忙完了，你可以親自找一趟老李。他這人不光看犯人眼睛毒，挖掘好苗子的眼光也一樣毒，你看老趙就知道了。既然來到我們局裡，老李這個綠藤市案件百科全書可別錯過了。走吧，先把正事幹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沈醉被帶到另一處審訊室。
右手被手銬拷在審訊椅上，面前的一整面牆都是落地玻璃，看不到外面，沈醉看著對面自己的倒影，若有所思。
審訊室的門打開，趙陽獨自一人進來，坐在沈醉對面，看了沈醉良久，開口詢問道：「沈醉，六月十一日晚上十一點到六月十二日凌晨一點，你在哪？有沒有人證明你的去向？」
沈醉依舊不慢不緊道：「這個時間我在睡覺，我一個人住，沒有人證明。」
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領導，要問什麼直接問吧。早上該交代的，我都說了。」
趙陽停下手中的筆，抬頭問道：「死者常宮，男，二十八歲，綠藤市xx傳媒公司總經理。你之前說過，你們很早就認識，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沈醉用手指敲著桌子，想了想，回答道：「應該是上個月吧，具體幾號不清楚。」
趙陽道：「哦？有目擊者看到，六月十一日晚十點半左右，你和死者在落雨路十七號巷見面。你的意思是，六月十一日晚，你沒見過常宮。」
沈醉回答道：「沒有，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家，十點已經上床休息了。」
趙陽放下手中的筆，看向沈醉沉聲道：「沈醉，能不能說說，常宮在你印象中是怎樣的人？」
沈醉右手托著腮，左手沒停下敲擊桌子的動作，一副思索的神情，緩緩道：「常宮啊，說實話，我和他也算不上朋友，高中和大學的同學吧。要說對他的印象，嗯，他是個好人。怎麼說呢，上學的時候，大家就知道他家裡有錢，名牌的鞋，名牌的書包，課間還經常請同學吃零食。記得高中有一次，班裡為某個特困戶同學募捐，常宮從書包里扒拉出幾百塊錢塞進募捐箱里。上大學后，我和他不是同個系，不過知道他是學生會的，人緣也蠻好的，學生之間的一些活動都是他發起的，出錢出力，按道理來說，他這樣的人，不太會有要命的仇人，我也挺好奇是什麼人會殺他，出於什麼目的。」
聽到沈醉這般天馬星空的發散思維，趙陽臉色變得古怪，咳嗽了一聲，沉聲道：「沈醉，昨晚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你確定沒有人證明你的去向？現在我們掌握的證據對你非常不利，希望你能積極配合我們。」
沈醉點點頭道：「哦哦哦，領導，我明白，現在證據都指向我嘛，小宋領導回來了嗎？現在只差犯罪動機了。」
趙陽被沈醉這話懟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板著臉道：「沈醉，現在發生的是一起命案，你是第一嫌疑人，希望你的態度嚴肅點。」
沈醉雙手一攤，緩緩道：「領導，從你們把我帶進這裡，我一直積極配合，有什麼說什麼。我覺得我的態度沒有任何問題，反倒是你們的態度，讓我感覺到，警察辦案，是不是太草率了。」
趙陽臉色一變，開口道：「我們查案，都是依照法律法規，現在我們查到的證據，都與你有關。」
沈醉右手伸出食指，左右擺動，語氣加快：「不不不，領導，我沒有質疑你們辦案的程序。我只是覺得，從始至終你們的判斷具有很強的主觀性。早上把我帶到警局問話，然後沒多久就找到指向我的證據，我猜最後我的犯罪動機很快的放到你的辦公桌上。我只是好奇，你們不覺得這一切，似乎太順利了嗎？」
趙陽死死盯著沈醉，臉色陰晴不定。
沈醉伸了個懶腰，發現右手被勒得生疼，戚戚然地放下雙手，對趙陽說道：「領導，現在已經大中午了吧，我從早上被帶到這裡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有些餓了。額，能不能再給根煙，我憋得慌。」
趙陽陰著臉走出了審訊室，和門口的同事吩咐了幾句，然後走進審訊室旁邊的房間。
裡面站著個老頭，笑眯眯地看著面前的透明玻璃，裡面正是審訊室的沈醉。
「師傅。」趙陽走到老頭跟前，輕輕喚道。
老頭擺了擺手，笑呵呵道：「你是大領導，叫我這樣的編外人員師傅，不好。」
趙陽搖了搖後腦勺，笑容憨厚。
「這個小沈，平時看著孤僻，沒想到言辭如此犀利，老了，走眼了。」老頭兒看著玻璃另一頭的沈醉，搖頭笑道。
趙陽猶豫片刻，開口道：「師傅，你確定是他？」
老頭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笑呵呵道：「本來挺確定的，不過被小沈那麼一說，我都有些懷疑。人上了年紀，是不是會老眼昏花。」
趙陽苦笑，不過還是收拾心情，緩緩道：「師傅，我調了常宮的檔案，發現當年還發生了那檔子事，抱歉，您的目擊者的身份不成立了。而且…」
老頭兒擺了擺手，轉頭看向趙陽，和藹笑道：「你不說，我都忘了，原來是那個年輕人。不過小趙啊，你是對的，警察的第一要則是什麼？」
趙陽瞬間挺直了腰板，大聲道：「為人名服務！」
老頭兒一愣，捧腹哈哈大笑：「對對對，那第二要則呢？」
趙陽依舊嚴肅道：「質疑和查明一切有可能的疑點！」
老頭兒拍了拍趙陽的肩膀，笑呵呵道：「好，非常好。」
隨後離開了房間。
趙陽看著老頭離開的背影，眼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