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戚家刀
面對這帶來死亡的刀光，喬峰動了。
既然退不得，避不得，那他面前只有唯一一條路。
看著面前的如雪刀光，喬峰雙腳蹬地，炮彈一般撞出，逆著刀光，迎著死亡，一往無前。
血花飛濺，隨著他刀光臨頭時的一閃，長刀尾部砍在了喬峰的左肩。
刀尾力道最弱，竟然砍之不進，卡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左千戶面色一變，撤手丟刀，向後急退。
「開山！」
他退的快，喬峰的拳更快。
一股巨力轟在左千戶的肋部，將他打得飛了起來。
「嘭。」片刻后，左千戶在翻滾中撞出了帳篷。
眼看主官被打倒，四周的錦衣衛齊聲發一聲喊，就要圍上來，將二人亂刀砍死。
喬峰看他們陣容嚴密，嘆了口氣。
自己傷了一臂，若面前是幾十個尋常江湖人，還能尋隙帶著阿白離去，但這些錦衣衛訓練嚴格，有如軍陣，自己要走不難，但要帶上阿白，實在是做不到了。
「且慢動手。」左千戶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外邊響起，聽他呼喚，錦衣衛都停了下來。
這千戶怎麼如此厲害，自己雖然餓了幾天，手腳乏力，但他正面吃了我一拳，卻似乎毫髮無傷，連氣息都沒怎麼變？
喬峰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嘆，自己還以為自己武功已然不錯，現下看來，這人內力如此深厚，也不過在錦衣衛當個千戶，可見師傅說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乃是至理名言。
左千戶掀開半倒的帳篷，緩緩走了進來。
他臉色平靜，內心卻是沸騰不已，這少年的拳頭力道好強。
他曾立下大功，得御賜了一件寶甲，乃是五金之英鑄成甲片，再用天山冰蠶絲密密編成一片，莫說江湖人士的拳頭，就是邊軍的三眼銃也打不破。
「我看你的武功家數不像邪教妖人，你到底是什麼人？」
「告訴你，你能放我們走？」喬峰苦笑，自己的破玉拳雖然不以殺力聞名江湖，但是領悟神意之後，自己一拳過去，能像這千戶一般若無其事的，還未遇到。
「不能。」左千戶聽到他問，搖頭道。「你這拳法光明正大，自有一股蓬勃生機，若是江湖上遇到，左某人說不得要跟你交個朋友，但是此事乃是公事，左某世代領受皇恩，卻是放你不得。」
「既然如此，喬某得罪了。」喬峰扔下肩頭長刀，不顧傷勢，如猛虎下山，一招飛沙走石，合身撲上。
左千戶看他這招有攻無守，不願跟他硬拼，微微側身避過。
喬峰這招本是虛招，要的就是他避，左腳點地，拳風開路，向著圈外躍去。
守在此處的三名錦衣衛看他過來，只道這高大少年要從自己的位置逃走，他們怕放走了犯人，上頭問責，也不敢擅動，一個個站在原地凝神防守。
喬峰呼呼呼連出三掌，分襲三人。
三人之中，一人使刀，一人使判官筆，最後一人使劍。
使刀和使判官筆的正要上前抵擋，卻只見眼前人影一晃，這兩掌竟是虛招。
喬峰一掠而過，直奔著最後那位使劍的武士而去。
使劍武士本是三人中武藝最高之人，他看喬峰越過另外兩人，叫一聲來得好，手中青鋼長劍向前遞出，一招血戰千里迎了上去。
他這一招乃是軍中劍術演變，基本紮實，氣勢一往無前，平日里也不知道殺了多少敵人。
但喬峰出手何其之快，
他反身避過劍鋒，右手二指並成劍指，搭在劍脊之上，使劍武士只覺得劍上傳來一陣震蕩大力，當即拿捏不住，手上一松，長劍旋轉著飛起。
「多謝！」喬峰順手接過長劍，朗聲笑道，翻身回了帳篷。
「我還以為你要跑了，留你女人頂缸。」左千戶正好撿起地上長刀，看他回來，眯眼笑道。「還好我沒看錯，你果然是個好漢子，不過你以為拿了把劍，就能贏我？」
「誰贏誰輸，試了才知道。」喬峰長劍在手，豪情滿滿，更不多說，一招開門見山，右手長劍向著左千戶面門掠出。
左千戶被他佔了先機，只得回刀格擋，喬峰又連使了幾招嵩山劍法，左千戶一一擋下，他驚訝道，原來你是嵩山弟子。
他這話一出，喬峰劍鋒一變，如雲如幻，劍光吞吐，卻不知道指向何處，正是衡山派的百變千幻衡山雲霧十三式。
「不對，不對。你不是嵩山弟子，你是衡山。」左千戶話音未落，就看雲霧之中，劍光如燕，翩躚而至，卻是華山派的玉女劍十九式。
此劍法盡收華山玉女峰的奇險之景，每一招刺出，便有奇峰突起，山高水險之意。
左千戶左支右絀，堪堪避過，正要開口，就看喬峰長劍倏地刺出，一連五劍，連刺左千戶胸前，每一劍的劍招皆蒼然蘊有古意。
「這是五大夫劍，不，這不是五大夫劍，泰山派玉音子的五大夫劍我也見過，劍招雖近，劍意卻比你差得遠了。」眼看長劍臨身，左千戶依舊不急，一招力劈華山，長刀自上斬下。
五劍換一刀？這是寧死也要換我重傷？他一個堂堂千戶，就算要拚命，又怎麼可能跟我換命？
喬峰念頭一轉，右腳一彈，以燕子倒翻雲之勢向後躍出。
「好輕功。」看他閃過，左千戶口中贊道，手中刀勢不減，右腳前踏，反手回刀上挑。
這一刀頗為險惡迅疾，乃是他在軍中學得的秘傳，和中原刀法頗為不同，倉促間，喬峰只能橫劍而擋，又後退一步。
看見少年擋住了這一刀，劍勢已斜，左千戶微微一笑，刀光如月，斬向喬峰雙腿。
喬峰重心不穩，劍勢尚未收回，只能向上躍起。
「不要啊。」阿白旁觀者清，看見喬峰躍起，沖向場中。
「晚了！」左千戶轉身，邁步，出刀，刀光如花，在空中綻放，美麗而致命。
喬峰瞳孔縮小，右手長劍向前疾削。
「嘭！」沉悶的撞擊聲響起，高大的少年倒在一丈以外的地上，激起漫天塵土。
左千戶感覺頭上涼意，隨手一摸，自己披頭散髮，顯是髮髻被對手一劍削斷。
「好強的刀法。」少年嘴角帶血，艱難爬起，眼中卻是光芒萬丈。「我從未見過如此簡單而有效的刀法，敢問大人，這法何名？」
他竟然沒死？看見喬峰爬起身來，左千戶不禁一愕，自己方才那刀，明明是當胸砍中。
「你的劍法也不差，我的刀法，乃是戚將軍處學得，尚無名字，平日里只稱戚家刀。倒是你，如何逃得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