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葯堂驚變
王孟差點被人撞倒,站穩一看,扶住他的這個人竟然是巡檢司的巡檢,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
「這雲州城的官府反應的真快,這才打完沒多久,人家都在前邊喝上茶了。」
只見那位巡檢笑眯眯抬了抬手,一指門口躺在地上的那人,對王孟說道:「你快看看那邊躺著的那個人吧,別是剛才把他撞傷了。」
說完,他就回過頭去,繼續品茶。
王孟見巡檢司沒有為難他的意思,趕緊走到門外,蹲下查看撞倒的那個人。
這人一副商店夥計的打扮,雖然手捂胸腹,雙腿亂顫,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但眼睛卻一直在偷看著那個巡檢。他見王孟靠近過來,一把抓住王孟的左手,一邊咳一邊道:「咳咳,疼死我啦,怕不是骨頭都斷了,你賠,必須得賠!」
王孟臉色微變,他感覺到手心裡被塞了張紙片。神色變幻間,這個店夥計又對他眨了眨眼,眼睛里閃動著狡黠的光。他裝作查看地上這店夥計的傷勢,伸出右手去點對方的神封穴,這個店夥計立刻撒開他的左手去抓右手,王孟便趁機偷看手心。
「救我!」
王孟心道,救你?為什麼?怎麼救?
不用他問,對方已經給出了答案——
他的右手手心也被塞了一張紙片。
他只好佯裝要伸左手去點對方的期門穴,對方果然立刻撒開他的右手,去拉他的左手。
王孟右手微張,露出手心。
「快走!」
他皺起眉頭,心中疑惑,快走?為什麼?到哪去?
還不等他再想,這個店夥計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道:「你別想跑,你必須得賠!」
夥計的眼睛里已經真的開始露出焦急和惶恐。
王孟只好扶著這個店夥計說:「你放心,我賠,我一定賠。你這是傷到了臟腑,不是斷了骨頭,我陪你去醫館,叫大夫給你仔細診一診,銀子我出。」
這個店夥計又裝作渾身無力,起不來身,非要王孟找個板車。但車馬行的車,存取可是在城門外,要是沒有提前約好,臨時叫人趕過來,得等好長時間。這大庭廣眾之下,街上車水馬龍,又不好對這個撞倒的店夥計動武,王孟只能好言好語勸這傢伙。周圍看熱鬧的人搭腔起鬨了好一陣,才讓這個店夥計同意扛著走。
王孟扛起這個有詐的店夥計,一步三搖。並不是王孟扛不動,恰恰相反,這傢伙很輕,比預料之中輕得多,就像是個年輕秀才,顯然也使了易容術,填塞過身型。無奈這賴皮傢伙左倒右拽,故意使壞,還伸出腳來絆他,把王孟給氣得不輕。
就這麼磕磕絆絆走出去一條街,這個易容成店夥計的人,偷偷對著王孟耳語道:「前面左轉,往裡再右轉,第二道門。」
王孟一邊按照他說的路線走,一邊低聲問:「我兄弟呢?」
沒想到這個易容成店夥計的人,非但不回答他,還高聲哎呦了兩聲裝疼。
「今天的差事算是泡湯了,你不止要賠我湯藥錢,還得賠我今天的工錢!」
王孟無奈,只好配合著道:「行行行,我賠,我賠!」
左轉再右轉,第二道門還真是個葯堂。而且抓藥看病的人還不少。
剛一進門,這個易容成商店夥計的傢伙一把推開王孟,倒在大堂的門口,捂著胸腹「哎呦、哎呦」地亂叫,還在地上來回打滾,一副標準的潑皮無賴架勢。葯堂里的客人對著他指指點點,有的罵有的嫌,
都躲得遠遠的。坐堂大夫快步走過來一瞧,趕緊吩咐夥計道:「快,抬進去,抬後院,第五間有空鋪!」
幾個葯堂的夥計趕緊取了竹子編的抬架,七手八腳把他挪到抬架上,又用布條綁著,免得他掉下來,這才抬起他往裡送。他又指著王孟叫道:「別讓那個人跑了,就是他撞的我。」
最後面那個葯堂夥計一聽,轉過身來問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王孟點點頭,「是我撞倒了他。」
葯堂夥計上下打量了王孟一眼,道:「那你跟我來。」
說完,他也不等王孟,直接往後面走。
王孟看了看周圍,不少人面露同情不忍,還有個等著號脈的孕婦勸道:「外地的,趕緊走吧,那個潑皮無賴就是要訛你的銀子。」
他笑著拱了拱手道了謝,抬腳往裡走。那個孕婦還在後面勸:「聽我的勸,別去。」
但王孟一步也沒有停。
葯堂裡面是用布簾隔開的幾個單間,裡面有扎針的,有接骨的,有貼膏藥的。再往裡就進了後院。院子里一間正房,兩間廂房,正房沒什麼特別,左右這兩間廂房卻比客棧的還大。院子中間有一棵兩人合抱粗細的大樹,枝丫濃密,遮天蔽日。院子邊角的地方晾曬著不少藥材,使得院子里葯香四溢。
哪有第五間?
正在疑惑的時候,右廂房的門開了,剛才那個葯堂夥計探出頭來皺著眉道:「發著什麼愣呢,快過來。」
王孟皺了皺眉,問道:「這是第五間?」
那夥計也皺了皺眉,問道:「你聾了嗎?」
王孟笑道:「我耳朵好得很。」
那夥計不耐煩,聲音大了些:「別跟我這貧嘴,到底來不來?」
王孟點了點頭道:「來,當然來。」
說完他就暗自提氣運功,積蓄內勁,一步一步慢慢朝著右廂房走。那夥計卻不等他,收回腦袋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屋子當然是有窗戶的,但右廂房的幾扇窗戶都用帘子擋著,擋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見裡面的情形。-又仔細聽了聽,屋子裡很安靜,非常安靜,什麼也聽不見。
這麼一間大廂房,要是不用長桿兵器,可以藏進去三十多個人。
進,還是不進?
王孟站在門口,有些踟躕。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顫抖著從屋裡傳了出來,「別...別...哎呦喂...疼...嗚嗚…嗚嗚…」
那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害怕,說不出的難受!
是張放!
他怎麼了,是得了病?還是受了刑?這些人為什麼當著他的面,讓張放發出這樣的求饒聲,又為什麼堵住他的嘴!
王孟的雙眼忽然顯得很明亮,亮的發光,亮的可怕,亮的驚心動魄!
他抬起手,一掌砸碎了這扇門,一步就跨進了這屋子!
這間屋子裡沒有人。
兩間廂房之所以大的出奇,是因為中間砌了一道牆。這一道牆把這廂房一分為二,分成了裡間、外間兩個房間。
原來真的有第五間!
王孟一進來,看見這間廂房的格局,他就完全不怕了。假如三十多個人一起撲上來,困住他的活動,擠住他手腳,哪怕對方武功粗淺甚至不會武功,他也掙脫不開。但這一堵牆一隔,裡間小外間大,裡間最多只能裝下十五個人,就算一起撲上來,他也能應對!
足夠了!
他大步走到裡間的門前,仍然是一掌擊出,砸得這扇門裂成四塊,飛進了裡間。
但是這間屋子裡也沒有人。
正確的說,這間房裡沒有活人,只有死人!滿地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