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煉塵決』是專修內力的功法。用修出來的內力再去煉化自身,從外到內皆煉,甚至指甲蓋頭髮絲都能煉化,一個部位一個部位去煉,最後煉神煉命…」
「你煉到哪裡了?」
「我練到…憋插嘴!我在教你還是你在教我?聽著!」
「……大概就是這樣,以後你自己慢慢練,慢慢體會。另外,很重要的一點!現在只有你我、王良、還有我師父知道你練這功夫。千萬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你在修鍊『煉塵決』!不然立刻會有性命之危,切記!連二丫都不能告訴,明白?」最後的話,趙谷說得特別嚴肅認真。
把許平安整得心裡很不安,忙點頭答應。
趙谷似乎不太滿意許平安的表現,上前掄起拳頭就捶過去,邊捶邊罵:「說話!你給我說話!大聲說出來,你不會告訴任何人!再說!…說!…我讓你叫我趙二,讓你叫我趙二,你個許大奸!就知道你背後沒好話,這下全露餡兒了吧?再叫我趙二,再叫我趙二…」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就跳到另一個事兒去了,拳頭掄得也更狠了。
許平安不敢反抗,也打不過,只能又是抱頭鼠竄。
但是許平安真的很開心。
……
夜裡,許平安早早睡去。
昨晚一整夜沒睡,下午又興奮了好久,頭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沒有想象中的好夢,反而噩夢頻頻。
脖子血淋淋斷掉的趙四對著他一直大笑,邊吐血邊笑邊喊:「第二個!第二個!哈哈…」
突然又變成胸口破個大洞的宇文成龍,對著他喊:「你等著!你等著!我變成鬼來找你…」
然後趙四和宇文成龍就露出長長的獠牙,嘶喊著撲過來…
「啊!」許平安猛地睜開了眼。
眼前一片漆黑。定定神,視線漸漸適應后,左右看看,小夥伴們都睡得很香。
往窗口望去,外面依稀灰濛濛的,應是五更天快過了,隱約能聽到雞鳴聲。
渾身濕噠噠,臉上身上全是冷汗。
許平安小心爬了起來,穿好衣衫,躡手躡腳走出房間。
東邊的天空已經開始發紅髮亮。
站到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氣。涼爽透胸!
嘿!趙四兒宇文成蟲?變鬼來找我?…儘管來吧!老子不怕,老子練神功了!
「啪!」擺起架勢,生猛地練起來,比往常更快更有力!
先來三遍「少筋功」,然後打坐修鍊「煉塵決」。
許平安不肯定經脈有反應是「少筋功」的功效,還是「煉塵決」的原因。
反正最近感覺自己身子骨健壯了一丟丟,身高好像也竄高了那麼一小節,「少筋功」應該功不可沒。好東西啊,不能不練。
「煉塵決」這才是第二次練,按照功法,煉化天地間靈氣,納入己身,沿著規定的經脈,運行一周天,再置於丹田氣海中,如此循環…
在別的小夥伴們出來之前,許平安收了功。
他已經感覺到一絲,很少一絲的內力就蓄在自己的丹田之中。
雖然有過預感,但此刻許平安還是震撼到了。
他幸福地仰著小腦袋,雙手高舉,做出要擁抱天空的樣子,心裡無聲吶喊。
感謝老天!感謝陳先生,感謝趙二和趙二師父!感謝大家!!!
大愣、富貴兒和三虎走出房門,看到許平安痴痴的樣子,相互對視了一下,無奈地暗暗搖頭嘆息。
真可憐!這傢伙估計過不多久就要真瘋了。
唉~
……
按二丫的話,楊大寶和楊三虎去了松院,剩下的楊家村孩童去賈字樓道謝。
趙家兄妹和王良也跟著去了,說是想結識結識賈樓主。
到了地方,拓跋英帶大伙兒上樓找賈樓主,沒想到秦瓊正好也在。
賈樓主面有愧色,「事情已經都聽拓跋丫頭說了。真是對不住,前兩天正好有急事出遠門,卻沒想到小友們發生這種事情。唉~忙沒幫上,你們還來道謝,真是讓我汗顏…」
秦瓊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歉意和愧色,但沒有多說什麼,只輕輕點了點頭。
隨後拓跋英向二人介紹了趙家兄妹和王良,雙方簡單客氣了幾句。
……
放下了帶來的小點心小禮物,推辭了賈樓主和拓跋英的盛情挽留,又跟秦瓊道了別,大伙兒就走出了賈字樓。
「趙谷,你來之前不是很要結識賈樓主的嗎?怎麼剛才那麼客氣?話也不多說幾句?剛好秦大哥也在,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好漢。你怎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莫不是你臉皮變薄了?…也不對啊?你不是那種會有『廉恥之心』的人啊?」許平安向趙谷表示質疑。
趙谷已經不讓他們叫他公子公子了,說自己聽著很不舒服。然後,也不能叫他趙二,最好叫他趙英雄啊趙大俠啊趙好漢什麼的,大伙兒嚴詞拒絕。最後雙方一致協商決定相互叫名字。
「什麼『廉恥之心』?那叫『羞恥之心』…也不對,應該叫…『客客氣氣』、『羞人答答』。啊呸,又給你繞進來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壞?」
想了想,又繼續說道:「唉~人都有直覺,看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們跟我不是一路人,交不起。當然,那個拓跋小姐姐除外,她這人挺好。另外兩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種感覺。別怪我多疑,你以後也留個心眼兒…得了,算我多嘴,你還用我操心?心眼兒多得跟馬蜂窩似的。」
「直覺?不是一路人?」其他夥伴疑惑地看向他,只有趙淑君和王良沒大驚小怪。
「對啊!直覺就是…第一眼看過去的感覺啊!就是…就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們,就覺得我們能處得來,你們第一眼看到我也…也覺得我是個人物,是個好漢,值得欽佩的、值得結交的的好人,與我結交的衝動油然而生,恨不得…」說著說著,趙谷開始胡說八道。
許平安帶頭加快步伐,不想理這個自戀狂,其他人欣然跟上。
「哎哎!走慢點兒啊,我還沒說完呢?你們聽我說,直覺就是…」
一堆人在前面急沖沖溜,一個人在後面火急火燎地追。
……
下午晚一點,掐著衙門下值的時辰,又去了一趟魯二家,趙家三人還跟著。
帶了小糕點和魯大娘喜歡吃的腌蘿蔔條,魯二倪三各一份。
早早吃完晚飯,魯大娘帶幾個丫頭進屋說話,一會兒就聽到二丫抽抽噎噎的哭聲,然後是翠兒,最後趙淑君也跟著哭。
屋外院子里,三個大老爺們和幾個少年孩童面面相覷,說不出話,坐在那裡黯然。
二丫除了守靈的那晚哭得不能自己外,這兩天都硬撐著沒怎麼表露出難過。
可能魯大娘讓他想起自家娘親和村裡的嬸嬸奶奶,實在撐不住了。她也才十四歲。
……
眨眼又是幾天忽悠而過。
趙家兄妹和王良早就回洛都了。臨走,趙谷多次心有不甘地問二丫要不要一起去洛都,被趙淑君罵得狗血淋頭。楊村麵攤的面,徹底讓趙谷墮落成了一枚吃貨。
今天已是二月四日,松院春試之後第三日,正是放榜之日。
……
上次送走趙家三人後,二丫真的把三個大的「攆」了出去,還不讓他們到麵攤幫忙。
大愣平安富貴連著幾天像孤魂野鬼一樣,大白天的在城裡瞎盪悠,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皇天不負這三個可憐的白日鬼,最後還真讓他們找到了門路。
大愣不知道是怎麼找到的,在常安里的一個武館找到一個打掃衛生的活計。包午飯,工錢一個月一兩銀,-空閑時還可以跟著學徒們一起學武。
富貴兒死活要跟著,大愣去哪裡他就去哪裡,說是只有跟著大愣自己才能堅持學習、持之以恆。他跟著大愣把「斷門刀法」堅持到現在,連自己都吃驚不已。而且能人所不能,還非常有成就感。富貴覺得大愣是自己的貴人,不能離,堅決不能離。
常安里很近,往北就隔一個里坊,武館名起得很大,叫「大刀館」。
……
看著大愣富貴的背影,許平安失魂落魄了很久。
終於,想到了賈字樓說書的老人,毫不猶豫就跑了過去。
他沒有找拓跋英或賈樓主托關係,而是直接到樓門口等講書的老頭說完書走出來。
老頭應該很老了,頭髮鬍鬚皆花白,一身灰色長袍也洗得發白,看著像個夫子,身材有些胖乎乎。
許平安直接竄到老夫子面前,深鞠躬拜了下去。
還沒等許平安說出剛剛打好的腹稿,老頭就噌地一下側身讓開,捂著袖口,提防著他。小眯眼滴溜溜的,警惕地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是何人?為何攔我去路?想詐我還是訛我?告訴你,牆壁上掛門帘-門都沒有!速速退開!」不但身手挺利索,嘴皮子也很溜。
許平安剛要說就被打斷,難受至極。
「老人家,我叫許平安,求你收我為徒。我喜歡說書。」單刀直入,簡簡單單。
「要學說書?你?」老頭上下打量了許平安幾眼。
然後說,「看著獃頭獃腦的,你學不會的。回去吧,另謀生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