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枉盡心機萬布伏禍

重翟羽蓋金根車車廂也分為前後箱，內部精美奢華難以盡述。好在孫皓注意力不在內部精美奢華與否，他把兩個愛妃留在前箱，自己一人進了后箱。

龍車鳳輦的后箱都是便於乘坐者橫卧小憩之所，孫皓關心的是乘坐者內急后使用的便器。

皇帝是真龍天子，愛妃也都是玉體仙顏。大白話說出真龍天子和玉體仙顏也得拉屎撒尿，長行途中需要一個精巧的便器有損皇帝尊嚴尊貴，所以才有了那句「保證乘坐者能夠一天腳不落地」的口諭。

往常孫皓出行，都是在龍車內放上一個銅尿壺解決問題。這次帶著兩個愛妃一起長行，男用銅尿壺勉強女用，既不方便也不雅觀。孫皓就寄希望利用臣子的智慧，設計一個奇巧便桶解決這個難題。

孫皓仔細看了六尺見方的后箱，沒有發現他想看到的精巧便桶，只看見車箱角一個圓圓的二尺高的鼓腹華美錦凳。錦凳周身以金銀珠寶崁飾成一幅牡丹花鳥富貴圖，早看不出是楠木還是樟木製成。

孫皓帶著疑惑的心情往錦凳上面一坐，龍臀觸動機關，錦凳在襠間立即出現二寸寬四寸長的豁口。孫皓起身站起，錦凳上面那豁口又恢復如初。不用費力聯想，就可知道錦凳是一隻可以拉屎撒尿的奇巧便桶。奇巧便桶的好處在於藏俗於雅，任你往桶里拉上許多乾乾稀稀，也不會往車內冒臭氣。沒有臭氣溢出，別人就想不到華美錦凳是一個便桶。

孫皓研究了奇巧便桶當下大喜，接著連試三次，奇巧便桶的桶蓋伸縮自如。他嘻嘻笑著出來對姚妃說：「姚妃、張妃，你倆一起到里箱坐坐那個華美錦凳。」

姚、張二妃見皇上從里箱出來一臉喜色，二人就好奇地到了里箱。看見那個萬歲說的華美錦凳，張芙謙讓姚妃先坐，姚妃也就不客氣坐了上去。姚妃提裙叉腿，屁股一落錦凳，錦凳照樣在她襠間現出二寸寬四寸長的縫隙。姚妃玉顏花貌，玲瓏心竅，不用試坐三次，就知道奇巧便桶的可愛絕妙。她見張妃臉上出現了詫異的神色就親熱說：「妹妹也坐坐錦凳。」

張芙雖然經歷了兩個男人，相貌身段還是洋溢著靜若處子般的淑女美。白皙朗潤的瓜子臉上，似有似無顯現出羞澀形色。當下張芙學了姚妃的樣子提裙叉腿，慢慢坐到錦凳上。儘管張芙的動作很輕柔很優雅，她的臀部還是感覺到錦凳倏爾裂開一個可以方便的豁口。

姚妃見張芙臉上神色變得有些古怪就問：「難道妹妹還不滿意這這個奇巧便桶？」

張芙立起身整衣，臉上飄過一陣紅暈對姚妃小聲道：「滿意是滿意，心裡想想很不舒服。」

張芙有不願往下說的意思，姚姬卻很感興趣地追問：「咱姐妹之間應該無話不談，你覺得哪裡不舒服？」

張芙湊近姚妃耳邊細語：「姐姐你想啊，太傅萬布也是五十多的人了，身為朝廷重臣，一天到晚盡琢磨咱們姐妹這種事啊？」

姚妃因了表兄甄憲之死未拿獲肇事者萬顯而移恨著萬布，她一聽張芙的話，就明白她也暗恨著太傅萬布，心裡就起下個見機聯合張芙給萬布下爛葯的主意。當下就試探問：「妹妹莫非也看不慣太傅？」

「姐姐理會錯了，我的意思是說，太傅是萬歲股肱之臣，應該在朝廷大事上多為萬歲分憂解難。」

姚妃知道張芙掩藏了自己的心曲，也就不再追問下去，而是仔細欣賞著里車箱內的華美裝飾。

淑女一般美麗少女一樣清純的張芙確實掩藏了自己的心曲，

她也從姚妃的問話里知道姚妃心裡也恨著太傅萬布。十分巧合，萬布本人也沒有直接得罪張芙，張芙是因皇上孫皓的殘暴移恨著萬布的。

張芙是在十七歲時，嫁給衛尉馮朝的兒子馮純為妻。當時的張布把女兒張芙嫁到衛尉府上，也是為了與朝廷重臣聯姻。後來馮朝失勢，再後來張布擁立惹禍，藤牧帶人將張布三族抄斬，唯有張芙和張蓉已經不屬於張府人口逃過頸上一刀。

此後，又因了妹妹張蓉受寵的關係，丈夫馮純在戶部謀了一個員外郎的閑職。當唯一存世的妹妹被孫皓亂棒打死後，張芙在心裡恨死了孫皓。自己用棉絮破布做了一個穿龍袍的布人，開始用巫蠱的辦法詛咒孫皓。小小員外郎馮純發現張芙的舉動，嚇得心驚肉跳臉色發白。

富有心計的馮純為避免張芙的舉動招致馮門夷三族，就耐心細緻給張芙講了孫皓當上皇帝的緣由，並一再給張芙灌輸，冤有頭債有主，萬布才是讓張門三族被抄斬總禍根。

張芙聽馮純講萬布的壞話聽多了，就開始移恨萬布。自己被搶進皇宮做了孫皓的愛妃之後，張芙移恨萬布恨到咬牙切齒。不過，這時的張芙不敢對孫皓流露半點怨恨，她要汲取妹妹張蓉的慘痛教訓，以免給恩愛的前丈夫馮純惹下滅門大禍。

孫皓在金根車前箱等了一會兒，聽見兩愛妃在里箱嘰嘰咕咕，料想二妃十分滿意在研究那個奇巧便桶，便兀自先下了金根車。那萬布見孫皓下得車來，越過曹瑾、張俶等人前迎一步急切斂首問：「請問萬歲，金路龍輦和重翟羽蓋金根車能合聖意否？」

孫皓臉上出現少有的柔和的笑，他看著萬布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太傅在很短的時間打造出精美的龍車鳳輦，足見太傅的忠君之心。朕今天要重賞太傅，不知太傅想要什麼賞賜？」

萬布一聽孫皓很滿意地話頭，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下一半。他放棄可以直視萬歲的特許，把自己的目光又收斂一下道：「臣子奉旨效力，是做臣子的本分。微臣只求萬歲龍心大悅，不求賞賜。」

孫皓臉上有了些許不快道：「為君之道，賞罰分明，莫非太傅要陷朕於不義？」

張俶見皇上很滿意，對萬布的辦事能力有了三分佩服，當下插話道：「太傅趕快討賞吧，張俶等著沾光呢。」

萬布見火候已到，兩腿一曲跪下道：「啟奏萬歲，臣不求封賞，只求萬歲明旨恩准，此次青蓋入洛陽預演以法駕出行，臣好與司直中郎將、江陰侯張俶預選隨萬歲出行大臣名單。」

孫皓心情好的時候很好說話，他見萬布奏報的核心是為國節用，當下高興道：「太傅的忠心，朕已知曉。准如所奏，太傅與張俶速速做好法駕出行準備，五日後辰初法駕準時起行。曹瑾，賞太傅黃金百兩，絹百匹！」

萬布心裡的石頭完全落地，急忙五體投地給孫皓叩頭：「謝主隆恩，臣……」

曹瑾見萬布還有辭謝賞賜的意思，就用拂塵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說：「乘著天色尚早，太傅速速隨我領賞去吧。」

姚妃和張芙下了金根車，正看見萬布被曹瑾催著去領賞，二人不經意對視了一下目光。不過，張芙脫離姚妃的目光后又改變了主意。身上已經一個多月沒見紅了。如果已經懷上龍種，就應該為肚子里的龍種先行積福，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聯手姚妃陷害萬布。如果不是害怕謊報懷上龍種是殺頭的罪名，她並不想和並不合心姚妃陪萬歲一起「青蓋入洛陽」的。

洛陽關是建業郡句容縣的著名關隘，近百年雖然失去重要關隘的作用，還是被建業郡用著囤積軍糧的場所。孫皓欽定洛陽關為青蓋入洛陽的終點，看重的是「洛陽」二字。

洛陽關以前太沒名氣，所以先前孫皓不知道自己的版圖內還有個洛陽關。當張俶在輿圖上指給他看到洛陽關三字，孫皓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原來「洛陽」早在朕的轂中啊？

當然，孫皓對洛陽關感興趣，還有一個不便對人說的原因，去洛陽關可以順便去茅山叩拜茅山道士。當皇帝可以我行我素，但是受到皇帝出行的儀仗禮儀限制，皇帝出京城遠行就不能欲所欲為。在沒信奉佛教之前，孫皓很信奉道家的得道成仙。就是信奉佛教之後，他的道教信仰並未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