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引戰
天色微亮，朦朧的霧水還未散去，它溢散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無聲無息，又不留痕迹，猶如鬼魅的幽靈。
「鐺！」
忽然炸起的聲音將睡夢中的人驚醒，傑羅芬睡得淺，一下子就醒過神來。
比起他那幫只會互相推卸責任，且想要讓他下台的手下而言，傑羅芬是連在睡夢中，都會不放心的在枕頭下藏著一把槍的人。
「來人……」
他呼喚著守在門口的人進來，「去看看下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吵鬧了，去將人趕走！」
傑羅芬神色難看，昨夜為了安撫手下，他喝了很多酒，不僅要原諒一些蠢貨的行為，還要忍著噁心去輕聲寬慰，為了告訴所有人他已經不再在意……
啊，噁心目眩，天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
傑羅芬痛苦的揉揉太陽穴，揮揮手，接過傭人遞過來的衣服，穿在身上。
腦中劇烈的聲音現在還在他的腦中回蕩著，此時的他已然沒有了繼續睡下去的心思，只想著起來將擾他清夢傢伙抓起來，請進來坐坐喝茶。
正當傑羅芬洗漱完畢，打算去倒一杯清茶醒腦的時候，外面又傳出來了一聲銅鑼響，甚至比之之前還要更加響亮。
「啊——」
連續性的騷擾連帶著昨晚還未來得及消散的怒意一下子迸發出來，傑羅芬捂著耳朵來到陽台處探出身來觀察著。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久了你們還沒有把事情辦好嗎？！」
從這嗓門可以看出來，要不是自持身份，傑羅芬估計早就衝下來，拿槍抵著鬧事的人的腦袋，並告訴他，做人不可以這麼囂張。
「很抱歉先生，事實上這並不是我們的問題，而是這兩個人有事要找你，才想出來這樣的辦法。」
門童高聲回話，就是動作很是為難，傑羅芬站在陽台處，居高臨下的，是親眼看著下面兩人推拉，直到沒辦法，才推出了替罪羊出來頂罪的全過程。
「……」
傑羅芬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虛眯著眼睛，沒有戴眼鏡的他有些看不清下面人的面孔，但單從體型上來看，傑羅芬和下面的兩人並不熟悉。
「那就讓他們上來說話，我想我說過要將他們帶上來！」
眼見著下面兩人想要再一次的敲醒那個可以發出巨大噪音的殺器，傑羅芬強忍著破口大罵的衝動，眼神示意身邊的手下將人拿下，口中卻在辯解。
「是的，您確實是這樣說過，但是」
「但是我們害怕上去了就下不來了！」
那個手上拿著棒槌，頭上裹著紗布，臉上鼻青臉腫，還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人搶聲道。
他的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除去一身的傷以外，就連身上的衣物，都滿是被熏黑的黝黑和血跡的噴射照成的痕迹。
「是啊是啊，我們都是些可憐人，要不是被逼無奈，怎麼會傷成這樣，還冒著必死的威脅過來……唉，苦啊——」
另一個人接過了話頭，扯長了尾音，大著嗓門，面上一片愁苦，身體還打著顫兒，看情形，大概是過一會兒就會撅過去。
「苦啊——」
手上拿著棒槌的人一邊喊著，一邊敲著鑼，聲音凄厲感情豐富，著實讓看熱鬧的人看足了笑話。
例如隱在旅館周圍人群里吃瓜看戲的豐戚，又例如在暗巷裡笑得不亦樂乎的年祁和顧景舟。
豐戚喜歡看熱鬧，年祁則是一直關注著豐戚和傑羅芬的動向，
所以出現在這裡不僅不奇怪，還很合理，顧景舟則是因為年祁還沒有給他安排合適的事情，所以暫時跟在年祁的身邊，也算得上巧合。
「笑死，傑羅芬的那副蠢樣子真的是百看不厭！」
「隊長還是收斂一些比較好吧，聲音太大了，容易被人注意到啊……」
顧景舟臉上略微有些無奈，他一大清早被年祁拖過來看戲，現在還有些睡意不曾散去。
「這有什麼？你看豐戚笑成個賊的鬼樣子，那小子都這麼囂張，更何況我們離得這麼遠～～」
雖然年祁話說得大大咧咧又滿不在乎，但他的聲音還是很老實的放低了下來。
年祁這邊正樂著，傑羅芬那邊又出了新的爭執。
「那個該死的東西！我去殺了他們！」
眼見著熟睡的人都被銅鑼的聲音吵醒，雖然畏懼著權勢沒有明目張胆的諷刺，但眼神中的陰陽怪氣和細碎的話語，卻是實打實的傳進了傑羅芬那邊人的耳朵里。
法不責眾，不好揪出所有人都喂顆槍子，傑羅芬的人氣的臉色通紅，咬著牙，抬起手摸著后腰的槍，想要直接解決掉源頭。
「我覺得你並不想要這樣做」，傑羅芬冷眼看過去，他望著那個說話的人，此時的黑洞洞的槍口已然對準了拿著棒槌的人的腦袋。
「不，先生，那是個該死的混蛋，他侮辱了我們的名譽，他應該下地獄！」
「但是之後我們就會被趕出去！」
「不，不會，他們不敢的！這是一群失去了勇氣——」
「那寶藏怎麼辦！沒有這群人的認可，人生地不熟，我們要怎麼得到寶藏！靠你！靠你！！還是靠你們！！！」
傑羅芬暴怒著，他打斷了手下的話，雙目赤紅一片，怒目圓睜，他掏出了槍，先手下一步，頂在說話的手下的腦門上，聲音冰冷刺骨。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放下槍，和我進去，不然你就留在這裡當個笑話！」
「不，我不，傑羅芬，你是個懦夫，你不配成為我們的首領，只要手裡有槍，沒有人會不服從我們！我才不要——」
「砰！」
「我說過，不要試圖動搖我的地位。」
槍響過後，裊裊青煙升起。
傑羅芬臉上無悲無喜，只見他輕輕地吹散槍口的煙氣，眼神對上了一旁被他嚇到了的吃瓜群眾，稍微抽動嘴角，露出一個和煦的笑。
「很抱歉打擾了各位，後面會有薄禮備上，現在還請各位繼續回去睡覺吧，我會負責處理噪音的。」
他笑得彬彬有禮，卻硬生生的被人看出了幾分煞氣。
「不必不必，你忙你忙……」
「是啊是啊，我們就先回去了……」
有人急忙搖頭擺手，隨後一頭扎進屋內，直接關好了門窗，看樣子是打算今天一天都不要碰上傑羅芬了。
大部分人卻是連眼神都不想和傑羅芬對上，生怕下一個死去的人就是自己。
「好手段，好心思！」
坐在茶攤處喝茶的豐戚站起身來，打算將自己隱進人群，伺機窺探。
豐戚看著傑羅芬輕描淡寫的擺擺手，示意身後的手下將死去人的屍體拖進去，又看著走出來的幾人的后腰上鼓囊囊的，心道好戲已看完，觀眾也該散場了。
這樣想著，豐戚也逐漸混入了人群，避開了走上來的敵人。
「一出好戲看完，就看後面豐戚打算借著這件事情怎樣編排傑羅芬了～～」
年祁的嘴角微勾，遠處的狗咬狗真的是不枉費他起來個大早，一出好戲，值得稱讚。
「確實，隊長是想當黃雀嗎？」
「嗨呀，小少爺，明知故問的東西就不要講出來了吧～～」
年祁一挑眉，伸出手一把將顧景舟攬在懷裡，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走走走，我帶小少爺你去熟悉熟悉申城的情況，免得下次你出任務找不到地方，那就有意思了——」
「這倒是多慮了，行了隊長，你放開我，很熱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