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林
??顧景舟在被押送的路上，安靜地不可思議。
??他既沒有理會年祁時不時的騷擾和試探，也沒有關心他之後的命運將會如何，而是像被嚇傻了般的獃滯著，任憑年祁如何提問，也不做回應。
??年祁對顧景舟的反應感到無趣，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抓錯了人。
??畢竟他印象中的那種人，總是堅毅，勇敢，不屈的。
??像顧景舟這種像是被嚇傻了的，年祁還是第一次遇到。
??但顧景舟的疑點，確實是讓年祁在意的很。
??前往警察局的路程比顧景舟想象的還要近一些，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他們就到了警察局的門口。
??這時的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
??顧景舟抬起頭看了一眼，他曾經認為最公平公正，也是最正義的地方，心中卻不像當初那樣，還會心神激蕩了。
??「怎麼，你曾經來過這地方嗎？因為什麼事啊？」
??年祁一直關注著顧景舟的一舉一動，自然沒有錯過顧景舟一瞬間的怔愣。
??他走到顧景舟的身旁，虛攬著顧景舟的頭，將手搭在顧景舟的肩膀上，顯得漫不經心。
??「沒有來過，只是路過的時候遠遠的看了一眼，卻沒想到，現在居然進來了。」
??顧景舟不適地偏開頭，皺著眉。
??「我猜你那時候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一天吧～～」
??年祁眼中帶著笑意，就著這樣的姿勢，強硬地將顧景舟帶到了牢里。
??他沒有著急的先給顧景舟'認房間'，而是將人專門拽到了審訊室，捏著顧景舟的臉，讓他瞪大了眼睛，感受著這裡的潮濕和陰冷。
??久不消散的血腥味圍繞在顧景舟的鼻間，血腥的鐵腥味伴隨著腐朽發霉的味道，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讓他不自主的反胃噁心。
??「嘔！」
??顧景舟沒有刻意忍住這種感覺，他掙開了年祁虛攬著他的手，獨自跑到牆角，嘔地撕心裂肺。
??在感覺到胸中的沉悶感開始逐漸消退，甚至已經吐不出來任何東西的時候，顧景舟捂住隱隱作痛的胃，慘白著臉，一言不發。
??「還真像個普通人。」
??年祁看著顧景舟的狼狽。
??他笑嘻嘻地點評著顧景舟的表現，誇讚顧景舟的演技高超。
??「好了好了，不和你鬧了，先去你將要待幾天的地方看看吧。」
??年祁沒有在意顧景舟嘴邊還殘留著的污穢，而是轉身走在最前面，沒有理會顧景舟的小動作。
??他自信只要不是個傻子，都不會在他的地盤干出找死的事情。
??顧景舟確實是如年祁所料的那般，沒有輕舉妄動，不過是些心理暗示，他還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脆弱。
??「到了。」
??年祁停在了一處只有零星幾個人的地方。
??那裡看起來沒有太過擁擠，甚至顯得有些空曠，只是……
??顧景舟看著或坐，或卧在稻草堆上的人們。
??他們滿身的血污，不僅皮開肉綻，有些地方的傷口處也已經開始灌膿發臭，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抽成了一條條的破爛，衣服上的纖維粘在了肉里，成為了唯一的止血工具。
??很慘烈的一幕。
??顧景舟臉色又開始泛白了，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後退，想要逃離這看起來可怕極了的地方。
??但年祁沒有給予顧景舟逃跑的機會。
??他一把攥住了顧景舟的手，一邊示意在一旁待命的守衛打開牢籠。
??顧景舟在人群隱隱有些騷動的時候，被一把推了進去。
??「！」
??年祁用的勁不少，顧景舟一個踉蹌，跌倒了在了空地上。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的本職是教師啊，我真的不是那種人！」
??伴隨著牢門被關起來，而後是落鎖的聲音，顧景舟後知後覺地觸摸到了手上濡濕的粘稠液體，入眼處一片猩紅。
??他像是被驚嚇到了般的，瘋狂地撲在了欄杆上，將手順著縫隙探出去，聲音凄厲，面色驚惶。
??年祁並沒有在意顧景舟的話語，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顧景舟一眼，隨後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徒留下顧景舟滿目驚魂。
??顧景舟的身份，他會自己查出來的。
??所以現在的顧景舟，最好的去處，除了大牢，哪裡都不該去。
??年祁嘴角勾著一抹笑意，看起來像是找到了唾手可得的功勛。
??與此同時，本該負責接顧景舟去往他的住處的楚林，察覺到了顧景舟的失蹤。
??他是顧景舟將要去任職的學校的教師，負責接待顧景舟，並將顧景舟帶到教師宿舍安置下來。
??而此時的天色已晚，距離原本的時間，早已過去了不知多久。
??「怎麼還沒到？」
??楚林略顯焦急地來回踱步，時不時的眺望著遠處，看看來人是不是他想要等到的人。
??「話說你聽說了嗎，岳來茶館抓了好幾個人吶！」
??「怎麼不知道，我那時就在那裡看熱鬧呢！」
??「真的嗎？！聽說有個穿的人模狗樣的傢伙，剛回來，還拎著行李箱呢，就被帶走了，這事是真的嗎？」
??「那可不是，我那時候就蹲在他身邊呢！那黑皮還蹲在那人的面前，問他叫什麼名字嘞！」
??零七碎八的八卦從茶攤上不斷傳來，其中的內容卻聽得楚林心中打鼓。
??那個被抓的海歸，聽著描述，怎麼那麼像他要接到的人呢？
??想到這裡，他也顧不上矜持，一下子衝到茶攤上，直接站在那桌正在討論著的人面前，聲音帶著焦急和懇切。
??「大哥，你剛才說的那個人，有聽清他叫什麼名字嗎？」
??「啥？」
??那人明顯的不明所以，一頭的問號。
??「好，好像是叫顧，顧什麼舟的。」
??那人磕磕巴巴的絞盡腦汁，終於從混沌的腦子裡擠出了些許片段。
??「顧景舟？」
??楚林皺著眉，似乎是想不通為什麼顧景舟剛回來，就把自己作到了警察局的大牢里去。
??「對，就是叫顧景舟這個名字！」
??那人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你認識啊？」
??「謝謝。」
??楚林沒有回答那人的問題，而是掏出一張小面額的紙幣，摺疊好，放在了桌上，當做是感謝。
??隨後，楚林大步走向小轎車，打開車門，掛檔，發動，一氣呵成。
??雖然不知道顧景舟是怎麼進去的，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將人撈出來，免得後天的文化課上，學生找不到老師。
??「等……」
??那人本來是還有話要說的，但當他看到楚林坐進車裡，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連車影都看不見了。
??「天上掉餡餅了啊？！」
??那人看著桌上的鈔票，眼中浮現出笑意，一把將它收進兜里，小心翼翼的收好。
??這可是他拉一趟車的錢了。
??娃兒還要上學，穿衣，吃飯，家裡還有上了年齡的老母親，媳婦已經夠累了，可不能白白的把白撿地錢丟了。
??他小心地打量著四周，也不再吃茶了，而是小聲地和同桌分道揚鑣，小跑著進到了漆黑的小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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