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錯過

()會不會時常有這樣一種遇見，遇見的人本是在你意想之外的，只是她突兀地出現又橫亘在那裡，無法逾越只有繞行，而從此這一時的偏差讓我們的人生軌跡永遠與最初的目的錯過了。我在城西的集市上是準備尋找安晴的畫像的，這個想法讓我自己顯得分外矛盾。一方面我希望找不到與安晴相關的畫像，這樣我可以撇清她與「花無缺」有任何的關聯，同時也沒有更多的人可以見識到她安謐恬靜的美，從而產生非分之想。暗戀是如此偏執自私的感情，連暗戀的想法都不允許和別人共有。因而另一方面我希望能有一張安晴的畫像，可以時時帶在身邊，縱然我無法再見到她的真容，可還有什麼比在困頓之時看到心愛之人的動人面孔更為解乏呢。南來北往的商販，斤斤計較的八婆，吆喝聲與討價還價的聲音充斥著城西的大街小巷，相較之下，畫館的掌柜與擺攤賣畫的書生要安靜得多。我見過一個舉止優雅的畫師，他風度翩翩，談吐之間透著不同尋常的風流氣質。他的畫作自稱為尋芳圖，生動傳神。據他的說法這些美女都是他依據書上的描述杜撰出來的，若是買家見多識廣，不難由他的畫記起某段篇章。他賣畫也頗為奇特，一旦敲定也並不馬上成交，按他的說法，三rì之內若沒有其他人問津，這畫才歸你了。只是我讀書並不多，對他的畫就不甚了解，雖然我看得出，他在介紹這些畫時，眼裡是透著光芒的，不管出於是對自己畫作的自負，還是對畫中典故的偏愛，都讓我有所好感，不過我最終也沒打算買下一幅畫。而他對此也不以為意。一個男人一生會喜歡多少個女人，也許這個男人從來沒有細細數過。遇見安晴之前，我會想她是我此生唯一挂念的女子；遇見七小姐之後，我又不能這麼想了。對於有的男人來說，與他終生相伴的女人，無疑是他此生的唯一，但在這之外呢，他會不會對某個女子同樣有所希冀，只是把這份感情埋藏在了心底？如果這一份感情不是對一個女子，而是對許多個女子，而這些女子又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存在呢。我遇見七小姐是在一幅畫里，畫里的七小姐顧盼生情，眸若星辰，笑靨如花。我不知道畫師是如何定格那一瞬間的，但我猜想他極為用心，否則這畫也不會如此傳神。而據畫館的老闆說，作畫賣畫買畫的人，其實都是七小姐。這幅畫已經拍到十萬兩銀子，我想就算是一百萬兩，自然買畫的人是沒有辦法和她競爭的，無論價格開的多高，她不需要一分錢就可以把畫拿回去。但經過這一回事，七小姐的名號已是滿城皆知了。其實有些事在我沒有聽說之前，於我而言，就像沒有生過一樣，比如花無缺，比如七小姐。但是在有所耳聞之後，又會覺得好像天下人都應該知道這件事一樣。也許我是被七小姐的狡黠打動了，自然我也欽慕她的聰穎，她天真浪漫的笑容。她無疑是有炫耀的資本的。七小姐便是潯陽城城主家的七小姐，她的驕縱就算是城主也要無可奈何。見過那幅畫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沒有想起過安晴。我會在某個記憶空白的時刻想起七小姐，想起她玩的這場鬧劇，腦子裡浮現的依舊是她畫像里如花的笑靨，不知不覺就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