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坦白

路半夏不懂花妙雨到底又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既然答應了人家，不太過分的要求自己還是會想辦法滿足的。

畢竟就像他自己說的，沒有花妙雨的插畫，路半夏甚至根本走不到這一輪的比賽，哪怕論壇里也不乏對「玄月」的褒讚，大部分人已經把路和她捆綁在了一起，他們也許就是新的「大小組合」。

「光說我了，你自己有什麼願望嗎？」花妙雨看向路半夏。

「我？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能拿到連載了。」

「除了這個呢？」

「除了這個？」

路半夏想了想，認真說起來他還真沒考慮過除了寫書這件事，自己還有沒有其他想做的事，以至於面對花妙雨這個問題，他竟然腦袋裡空白一片。

但很快，空白的畫面，被搖晃的車廂，玻璃外的夕陽，和從上往下看到的遊樂場取代。

那個坐在摩天輪窗邊的姑娘微張著嘴巴，好奇地趴在玻璃上看向遠處的天際線，呵出的氣在玻璃上蒙了一層淺淺的水霧。

那天，本來該有一場盛大的煙花秀才對。

路半夏本應該在煙花升向最高空的時候，看著那個姑娘被煙火映照得熠熠生輝的臉，說出那句他早該說出的話。

也許這樣的話，故事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煙花……」

「什麼？」

「我說，如果可以的話，看一場煙花也蠻不錯的。」路半夏避開花妙雨的視線，扭頭看向身後的窗外。

風依然很大，窗戶發出悶響，像是有人在拚命地拍打。

但莫名地，路半夏覺得很安心，那片黑暗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守護著自己，他覺得突然回到了小時候，只要把自己裹在被窩裡，一切牛鬼蛇神都會被隔絕在外。

「呵呵。」花妙雨笑了起來，「在上京，放煙花，你還真是蠻敢想的。遊樂場之前倒是有燈光和煙花秀，不過現在這個季節，應該也已經取消了。」

「我知道啊，所以是願望嘛。」

「嗯哼。」花妙雨笑而不語，似乎早已看穿了路半夏的心思。

「白璞那邊的情況，你沒有問過嗎？」路半夏想要岔開話頭，「我聽沙柳的意思，他的得票應該是和柳……和一雨知秋貼得很近，當然我們三個好像差不太多的樣子。」

「他的事，就不要從我這裡打聽了。」花妙雨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路半夏感覺自己面前這個姑娘似乎有些微妙地……不開心？

-------------------------------------

路半夏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在學校里，也能體會到這種級別的待遇。

從踏入校門的那一刻開始，食堂打飯，上課佔座，圖書館看閑書，甚至在操場溜達，都有人向他投來目光，彷彿他在的地方就是聚光燈聚焦的地方。

路半夏還是太低估了Novelist的影響力，以及校園論壇信息的傳播速度。

「看路哥，現在你已經是京貿周X人了。」韋光正把手機伸到路半夏臉上，上面的帖子把路半夏的頭像P到了某位嚴肅批判文學家的身上，下面一堆人在跟一些莫名其妙的貼，什麼「我家有兩個夏天，一個是半夏，另一個也是半夏」之類的廢話文學。

「我寫的雖然也是小說，不過跟老師比起來，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沒，大伙兒只是想讓你多寫幾篇營銷文，去跟教務處的大媽battle一下。」

「我寫的是特么的小說！」路半夏一拍大腿，指著一旁靜坐冥想的段壬，「寫營銷號文章找他才對吧？」

「此言差矣，我雖然寫的東西沒什麼營養，但也遠不是營銷號能碰瓷的。我寫作，講求的是精、細、真。」段壬雙眼緊閉，雙手結印，宛若釋迦牟尼再世，「心平氣和，要心平氣和。」

「『震驚，一男子竟然在校體育館女裝跳舞，背後的原因是？』、『某國玩家蒸汽平台公開嘲諷沖國人，舞姿老師都氣哭了，不轉不是華夏人！』『飛X杯的五十個生活小妙招，你學會了嗎？』」路半夏隨便翻了幾篇段壬的公眾號文章，「精？細？真？」

釋迦牟尼的眉頭抽了抽，顯然心不平氣不和了。

「路哥，你這次拿到連載，準備怎麼跟兄弟們一起慶祝啊？」韋光正湊近了些。

「沒拿到呢，八字沒一撇呢。」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路半夏的嘴角出賣了自己。

可他沒有道理不開心。

為什麼不開心，他就該開心，他寫了這麼幾年書，這是他里連載最近的一次，他就該開心一點。

如果不是小妖怪不在了，路半夏這會兒恐怕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咔嚓。」

社團的大門被人推開，魏憐陽和柳竹雨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喲呵，路哥，givemefive！」社長大人一進門就舉起雙手，和路半夏激情擊掌，「恭喜呀，現在你可是京貿大學的名人了。」

「呵呵，還早還早……」

「恭喜。」

路半夏打了個激靈，看向門口的柳竹雨，擠出笑臉：「謝謝。」

「怎麼了？」察覺到了路半夏的目光，柳竹雨微微挑眉，「有什麼事嗎？」

「老實說，確實有點問題。」

柳竹雨環視一周，社團的其他人面面相覷，很快會意。

「我想起來，我還有個展要去看一下。」

「我要回去寫營銷號了。」

「我我我肚子疼。」

「我……」

「卧槽，你也在啊。」路半夏嚇了一跳，心有餘悸地看向角落裡的齊特。

「……感覺我走不走也沒什麼所謂了。」齊特早已習慣，聳聳肩，拎起自己自帶的鍵盤，跟其他人一起離開了社團活動室。

「那什麼，你昨天跟我老姐，見面了是吧。」

「嗯。不是你幫忙安排的嗎。」柳竹雨回答得很乾脆，也很坦蕩，「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能問下，你們都聊了什麼嗎？」

「啪嗒。」

路半夏扭頭，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黑色水筆，不小心瞥見了柳竹雨臉上的那抹慌亂。

完犢子。

什麼事能讓柳竹雨大小姐慌到連東西都能丟在第上的？

「這個，雖然有些唐突哈，不過，那畢竟是我親姐，她的……她的情感生活，我覺得我也有義務稍稍關心一下哈。」路半夏摳著手指，努力在腦袋裡搜刮著措辭，「那什麼，我……沒有任何偏見哈，我只是想知道，你昨天是不是……是不是那什麼……」

「嗯。」

出乎路半夏的意料，柳竹雨深吸一口氣，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向一秋姐，說出了一切……我早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