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那貴女坐在地上,被旭兒說得啞口無言,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她面子到底掛不住,只能蹙眉捂著腳踝「哎呦」起來。
蕭毓盈斜睨了她一眼,在心下冷哼了一聲。
她妹妹這正頭的譽王妃還在這兒呢,這些個心懷叵測的,接二連三,真是沒完沒了了。
她雙眼一提溜,旋即「呀」了一下,關懷道:「周姑娘,可是哪裡傷著了?」
那位周姑娘見台階遞下來了,忙順著往上爬,含淚委屈道:「我方才走路不留意,也不知絆到什麼,這才摔了去,這會兒只怕是扭著腳了。」
「受傷不是小事,可不能耽誤。」蕭毓盈忙看向身側的婢子們,「快,將周姑娘扶到客房去,再請大夫來好生診治診治,待診治完了,派馬車將周姑娘平安送回家去。」
聽得此言,這位周姑娘面色一變,若真就這樣回去了,那她此趟不就白來了,雖說勾不得譽王看她一眼,可還有安國公呢,她連面都還未見著。
她忙改口:「不過小傷罷了,唐夫人不必緊張,指不定一會兒便不疼了。」
「那怎能行的。」蕭毓盈還不知她心裡的小九九,不由分說讓兩個婢子扶起那位,定定道,「周姑娘在我們安國公府受了傷,我們豈是能草草了事的,說出去教人笑話。」
那周姑娘還待多說兩句,環兒和兩個婢女一左一右摻住她,半拖半拽將人熱情地架走了,蕭毓盈嘴上還不住地道:「都小心些,莫再傷著周姑娘的腳。」
旭兒也在後頭奶聲奶氣地跟著喊:「小心些,小心些……」
碧蕪看著這一幕,以手掩唇險些笑出聲,要說她這大姐姐是個厲害角色,雖說安國公府里素來太平,也無爭鬥,可有周氏那般愛胡攪蠻纏的娘,蕭毓盈多少也學得幾分。
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這些個貴女之所以一個接一個,當著她這個正妃的面肆無忌憚的,不過就是仗著她性子軟,好欺負。
見那位周姑娘走遠,碧蕪低咳一聲,對著身側的婢子吩咐道:「一會兒,命人好好清掃清掃這地,有什麼石子瓦礫的統統揀了去。」
說著,她含笑在眾貴女間睃視了一圈,風清雲淡道:「若又有人不小心摔了碰了只怕不好。」
那些心懷鬼胎的,觸及碧蕪的眼神一個個都心虛地垂下了眼。
眼見一下有好幾人都避開了她的眼神,碧蕪秀眉微蹙,方才的那股子不舒服感又溢了上來,心口像教什麼堵住了一般悶得厲害。
她抿了抿唇,餘光瞥見小徑旁種的大朵的芍藥花,看向譽王道:「殿下,您瞧這芍藥花可是好看?」
驀然被問的譽王懵了一瞬,旋即笑答:「自是好看。」
「臣妾也覺得。」碧蕪說至一半,卻將話鋒一轉,眼神有意無意往那些貴女中瞥,「就是這花招蜂引蝶,在眼前飛來飛去的,著實有點煩。」
聽得此言,譽王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言語,片刻后,唇角微勾,眼底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欣悅。
他握著碧蕪的手緊了緊,附和道:「是挺討厭的,本王也討厭……」
眾人繼續往正廳方向而去,還未入內,就聽蕭老夫人的笑聲傳來,進了廳內,才見蕭老夫人與一衣著樸素的陌生老婦人坐在一塊兒說話,那老婦人身後還站著一個姑娘,十七八歲的模樣。
碧蕪頭一眼見著這姑娘,就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只覺這姑娘有些面熟,似是在哪裡見過似的,可一時想不起來了。
見他們前來,蕭老夫人忙起身沖譽王施禮,被譽王扶住了,禮罷,見碧蕪好奇地看著那一老一少,介紹道:「這是李家奶奶,你李勐叔叔的母親,這是秋瀾,你李勐叔叔的獨女,李家與我們是故交,只他們離開京城時,你才出生不久,想來應是不記得。」
碧蕪確實不記得,可聽祖母這麼說,還是低身恭敬地福了福,李老夫人見狀忙惶恐地阻止,「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讓譽王妃同我見禮的。」
聞得此言,碧蕪卻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小五縱然嫁了人,但也是您的晚輩,這個禮您自是受得。」
家中突然來了客,今日又辦了宴會,蕭老夫人難得見故友,欣喜不已,便將祖孫倆留下來,一道用宴。
宴至半晌,蕭鴻澤才姍姍來遲,他一身官服未褪,身姿挺拔,或是因才從戰場上下來不久,渾身尚且透著幾分凌冽,滿是男子氣概。
這次賞花宴不乏真心為蕭鴻澤來的貴女,一見到他,都忍不住以帕掩唇,遮住面上的紅暈。
蕭鴻澤見過譽王后,又同蕭老夫人施禮,這才落座用席。
席罷,在廳中坐著用過茶水點心,待日頭下去一些,蕭老夫人又帶著眾貴女重新去了花園。
那位李老夫人和李姑娘也受邀跟著一道去了。
蕭鴻澤雖是叱詫疆場,但被兩個妹妹拉到眾貴女間,聽盡了逢迎誇讚之語,才不過一柱香的工夫便有著熬不住,匆匆扯了個借口,同譽王一道去別處尋清凈了。
蕭毓盈和碧蕪為給蕭鴻澤挑個適合的姑娘,坐在園中與那些貴女們言談,觀其修養脾性,好一會兒,也覺得累了,姐妹倆便坐在一塊兒閑扯說話。
蕭毓盈啜了口清茶,驀然看向不遠處的涼亭,道:「小五,你瞧那位李姑娘。」
碧蕪順勢看去,便見那位李家姑娘坐在自己祖母身側,淺笑著安安靜靜不大言語,除非蕭老夫人問,她才恭敬地答上兩句。
雖她渾身穿戴未及那些貴女們光鮮奢華,但即便是素衣亦是昳麗動人,皎若明月,掩不住周身通透的氣度。
碧蕪疑惑道:「怎的,這位姑娘,大姐姐也識得?」
「那還真不識得。」蕭毓盈神神秘秘地湊近碧蕪道,「不過告訴你個秘密,方才我母親偷偷與我說,真算起來,這位姑娘還曾與大哥哥指腹為婚呢。」
指腹為婚!
碧蕪驚了驚,「真的?」
「當是真的吧……」蕭毓盈也不大確定,「我母親說,當年伯父與那李姑娘的父親交好,在伯母生下大哥哥后,曾言若是李家誕下女兒,便嫁予大哥哥為妻,做蕭家的媳婦,只是後來或是李姑娘的父親病逝,他們離開了京城,此事便不了了之……」
蕭毓盈說至此,驀然壓低聲兒道:「小五,你說,這位李姑娘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大哥哥要擇妻時冒了出來,莫非是想拿當年之事要挾……」
倒不是蕭毓盈疑心重,而是平生見到的心懷叵測之徒太多了,尤其是在京城這個地方,才不得不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他人。
碧蕪深深看了那位李姑娘一眼,突然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她。
是在蕭鴻澤凱旋那日,她和旭兒一道去的酒樓上。
她低嘆了口氣,道了句:「誰知道呢……」
過了申時,在安國公府用了晚膳,碧蕪才帶著旭兒,同譽王一道坐著馬車回王府去。
途中,旭兒睡眼惺忪,昏昏欲睡,碧蕪乾脆就將他抱在懷裡,微微搖晃著哄睡了。
待下了馬車,碧蕪將旭兒交給來府門口迎的錢嬤嬤,側首便見譽王同她並肩而行,看樣子,今夜是打算在雨霖苑過了。
這人也不知怎的,打今日她當著眾人的面借那芍藥花損了他和那些貴女一番后,這人就樂了一天,怕不是傻了。
入了雨霖苑,碧蕪也不管他,讓銀鈴銀鉤備水沐浴,待換上寢衣,自側屋出來,便見譽王正靠在引枕上,拿著一卷書冊看。
她才在小榻邊坐下,便覺一雙遒勁有力的手臂纏上了她的腰肢,一股子熱意噴在耳邊,令她面頰發燙。
碧蕪掙扎了一下,「殿下,您還未沐浴呢……」
耳畔響起男人的一聲低笑,「不洗了,怕洗乾淨了,再招蜂引蝶,可怎麼是好。」
聞得此言,碧蕪稍愣了一下,不想他拿自己說的話反過來打趣她,窘迫地別過眼道:「殿下這話可是冤枉臣妾了,臣妾只是不想有些人壞了這好好的賞花宴,提醒提醒罷了。不論是蜂還是蝶,只消殿下喜歡,臣妾都不在意。」
看著她這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譽王眸中又添了些許愉悅,他等了那麼久,總算是等來她對他的幾分醋意。
碧蕪見他不說話,正欲轉頭,卻覺肩頸處一陣灼熱,一股子麻意自尾椎竄上,惹得她一個戰慄,側眸看去,便見自己後頸的衣衫被扯低,男人正俯首落在此處。
她抬手便要去阻他,男人攥住她的柔荑,反是一把將她抱到了腿上,低啞的聲兒帶著幾分笑意。
「可本王只愛這隻蝶……」
碧蕪薄如蟬翼的寢衣滑落,背脊凝脂般的玉肌上儼然有一蝶形的紅色胎印。她將臉埋在譽王懷裡,嗅著他身上熟悉的青松香,臉紅得幾欲滴血,驀然想起前世他也極愛吻她這處。
要不是他這個習慣,當初去安國公府認親時,她也想不起自己身上這個誰也冒充不了的證據。
懷中的女子本就羞澀不已,然譽王還是不放過她,伏在她耳畔道:「這花既教王妃佔了,王妃不若留個印記,告訴旁人這是你的了。」
碧蕪本不想理他,可耐不住好奇,還是稍稍轉過臉,眨了眨眼,囁嚅半晌道:「如何留?」
她話音未落,便覺天旋地轉地一陣,人已然落在了小榻上,雙臂被大掌擒住按在了頭頂,她眼見男人俯身,埋首在她的脖頸間。
許久,他才抬首,眸中灼熱似可燎原,薄唇微啟,聲兒隱忍低啞。
「這樣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