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故人不見,誤把佳人作舊識
此前宋曼在樓下的人群中偶然發現了一個睜大眼睛直視著自己的人,當她過了一會兒再看向他時,竟發現他還在盯著自己。
雖然他的表情恢復了平靜,但那一雙飽含著莫名含義的眼睛彷彿在向她訴說著什麼!那雙眼裡蘊含的東西是實在是太過複雜,既有驚喜也有忐忑,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看見摯愛的柔情。
她從未見過此人,更別說與他產生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了。這個男人的身上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故事,會不會與「她」有關!
宋曼漫無目的的猜測著。
也許是因為此時的她太過無聊,又或許是因為他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開始假意的望向別處不去看他,但實際上卻趁他轉頭的時候又偷偷的望向下方的那個身影。
她以為下面的陳庄沒有發現,可實際上陳庄已經發現了她的意圖。因為只要有心,這種看似不經意的偷看其實很容易被人發現,而恰好的是,陳庄的心思全在她的身上,她的一舉一動他都不想放過。
就在兩人互相偷望,好似在玩你看我不看,你不看我看的遊戲時,台上的杭州知府趙歸元又說話了。
「堂下的諸位皆是我杭州府的青年才俊,此番詩作評比不論長幼,不比尊卑,不限體例,詩詞皆可,不限主旨,無論汝是感傷懷月,悲春傷秋,還是評論時政,只要是未及面世的新作,皆可抄錄與紙上呈到諸公身前,品平名次。」
「屆時吾與諸公會擇其優者刊印於世,讓這杭州滿城盡皆傳頌,豈不美哉!」
趙歸元話一說完,下面大大小小的詩人們便開始躁動起來,紛紛摩拳擦掌,皆欲將自己近來寫得最好的一首詩交到上面得一個上品的名次,讓自己的名字在明日的杭州城內被廣為傳揚。
陳庄對於這樣的美事實在是沒有多大的興趣,一來是因為他生性不喜張揚,二來是因為他自知作詩水平有限,雖也會寫,卻難以拿來這些人與人比個高下。
並且,他也實在是不願再做個「文抄公」靠拿別人的詩來博取名聲。前兩次為生活所迫抄了別人的詩已經使他的內心飽受煎熬,這種事如今是無論如何是不能再做的了。
原本已經打定好了主意的陳庄在某一刻看到樓上的宋曼后突然有了一個主意,一個既不會違背自己的原則更能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她的主意。
他找來紙筆,將記憶中的一首詩寫下交到了上面,然後又回到角落裡,靜靜等待,只等她聽到以後做出何種反應。
沒過多久,台下的詩人們便紛紛將自己的得意之作交到了上面,也回到下面等待著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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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結果。
台山幾位早已盛名在外的詩壇前輩一絲不苟的看著每一個人交上來的作品,看完之後在上面記上一個名次。即此詩是評為上品、中品,還是下品,記下名次后再寫上品評原由,最後交由一人對著下面的詩人們大聲念出。
突然,一位品評者拿著一紙詩稿久久未能下筆,在彷彿斟酌了一番后交到了旁邊人的手裡,旁邊的人也在觀看一番后又交給旁邊的人;如此又經手了一人,最後交到了一位詩壇地位最為尊崇的人手裡。
此人拿著詩稿反覆研讀,臉上的表情越讀越是興奮,以至於愉悅得手撫花白的鬍鬚,不斷點頭。
此時台下眾人似乎也發現了台山的動靜,紛紛猜測起來。站在眾人身後角落的陳庄看著台山,他知道,最為關鍵的時候到了。
「諸位,此次詩作品評已經盡數評完,共收得八十一副詩作,其中,上品十五,中品三十,下品三十,想必方才諸位也都知曉了,但此次詩會與以往不同,本次詩作品評中出現了一副上上品。」
台山總結的人還未說完,下面的人們已經嘩然,討論聲頓時不絕於耳。
「諸位,諸位,為何會評它為上上品,待爾等聽了便知。」
「《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蘇軾,蘇軾是那位詩人,還請上到台前來。」
台下的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應答。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陳庄也沒了身影。
二樓的宋曼在聽到詩作開始品評的時候除了仔細的聆聽之外還會時不時的往台下的那個人瞟上幾眼。可當她聽到水調歌頭的時候忽然傻了眼,怎麼回事,明明自己已經查證過這南宋國並無蘇軾此人,怎麼他的這首千古名詞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等她回過神來連忙看向那人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她急忙四處尋找,從未如此迫切的想要找到他,去證實自己心中那縹緲的猜測。
「堯露,好久不見!」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她急忙轉過頭,是他,他什麼時候上來的,他又為什麼叫我堯露,不對,我不該想這個,我該問他什麼!
時間好似停留在了這一刻,讓一切都靜止了。
一樓大廳中的詩壇名宿拿著詩稿不惜讚美之詞的表情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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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曼的大腦飛速運轉,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問題,卻忘記了指揮她的身體做出反應;而陳庄則滿眼溫情的看著面前的女人,眼眶中的濕潤浸紅了雙眼。
「啊,」宋曼的一聲輕吟打破了時間的靜止,一切就都又變得生動起來。「我!」她用手指了指自己,有些難以置信。
當「我」字的餘音還未完全消失時,陳庄已經上前一步將她抱在了懷裡,將頭深埋進她的秀髮。
他抱的很緊。
宋曼突然失去了自我防衛的意識,不知所措的任由這個男人抱著自己,眼露茫然。
三秒過後,陳庄忽然感覺自己被人強行扯開,緊接著一股劇痛襲來,他被恨恨的打了一拳,摔倒在了地上。
他捂著胸口,痛苦的抬起頭,只見原先懷裡抱著的人身前已經站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神色戒備,看見陳庄捂著胸口十分痛苦的樣子后又想繼續上前來。
「小五,住手。」宋曼急忙開口,侍衛小五止住了上前的步子,轉而對著宋曼跪下。「屬下護衛不力,還請讓小五殺了此人後自我了斷。」說著他又轉過身想去殺了陳庄。
「我讓你住手,」宋曼恢復了冷靜,一臉冷色的看著已經走到了陳庄身前的侍衛。
「退下,」侍衛不甘心的退下了,臨退前還冷冷的看了眼陳庄,眼裡有無盡的怒火在燃燒。
陳庄呢!他似乎也認識到了眼前的情況與他所設想的有些不同,如果她是她的話不該是這種反應的,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她?
宋曼來到陳庄的面前,「我不叫堯露,我叫宋曼,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把我認成她,但我需要告訴你的是,如果你再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他真的會殺了你。所以,沒事的話你就走吧,我不想任何人受到傷害。」
陳庄仰頭望著宋曼,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是這種結果,明明她聽到蘇軾的時候是那樣的表情,怎麼會!對了,如果是她的話她早該認出自己了。
他低下了頭,沉默了起來。
「方才是在下莽撞了,誤將姑娘當作在下舊時的一位友人,多有失禮,還請姑娘恕罪,在下這就告辭。」
他站起了身,低著頭神色凄迷的向宋曼拱手道歉,言語緩慢而低沉,透著無盡的哀傷與失望。
宋曼制止了還想攔住陳庄的侍衛,看著彷彿一下子被抽幹了精氣神,萎靡的向樓下走去的陳庄。雖然受到的驚嚇不小,但她也確定了一些事情,一些意料之外的驚喜。
她知道,從此,自己將不再孤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