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雄心未竟身先猝(1)
從大曆十年到大曆十九年,在這九年的的時間裡,王猛和他的滄瀾島一步一步的登上了百島湖的權利巔峰。
當然,這個掌握權利的過程並不是一帆風順的。
最初的那幾年,湖上各島的反抗勢力並沒有被杭州知府宋歸元所率領的官軍一網打盡,而是有一部分幸運的留存了下來。
這些活下來的人們後知後覺的也似乎發現了王猛在這整個過程中所扮演的不同尋常的角色。
於是,他們開始了復仇。復仇是艱難且有成效的,在經歷了一系列刺殺之後,十三兄弟中的兩位因此喪了命,去了黃泉再續兄弟情義。
但不管這些人如何反抗,最終也沒有阻止王猛權勢的崛起。甚至到了後來,這些人殺的被殺,囚的被囚,逃走的逃走,儼然已經翻不起什麼浪花了。
真正的危機還是來自那杭州知府宋歸元的壓力。大曆十八年年末,宋歸元好像突然想起了王猛和百島湖內的湖寇一樣,趕在趁著島上歡慶新年之際遣兵來攻。
倉促應戰之下的湖寇們吃了一個大虧,僅剩的十一兄弟中又有三個被抓,兩個被殺,頓時這些伴隨王猛起家的兄弟們折損近半。
被抓的三個人被押回了杭州府衙的大獄里,一關便是幾個月。沒有人知道宋歸元為什麼會選擇留下這三個人的性命而不是當場格殺,以儆效尤。
奇怪的是,已然是百島湖霸主的王猛也選擇了默不作聲,幾個月的時間裡都沒有派人前去劫獄。
這兩個人似乎有著某種特殊的默契,像是在彼此拉鋸著什麼,也許,這三個人是被當作了談判的籌碼。
「湖主,島外來一伙人,說是什麼特地前來拜訪湖主,您看,是殺是留!」這天傍晚,天塹島守衛來到屋內向王猛彙報了一個情況。
王猛看向一旁坐著的左波,「人在何處?」左波心領神會的開口了。
「就在船上,還未登島,屬下不知如何處理,特意前來稟報湖主和各位首領。」
「在前帶路」,「是」。左波跟著守衛離開了,剩下坐著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又看向了上面坐著的王猛。
王猛也是有些疑惑,隨即便在心裡有了自己的猜測,只是這猜測跟後面的來人毫無關聯。
不一會兒,左波帶著一行人回來了,為首的一人身作黑袍,戴著面具,看不清面容。
「鄙人趙安見過王湖主,初次見面,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湖主笑納。」
「抬上來。」這趙安一說完身後的一人便一揮手,讓人抬了一個大箱子進來。箱子放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落地聲,一打開,裡面滿是白銀,一錠一錠的擺放整齊。
銀子一露面,屋裡坐著的人們紛紛發出驚呼聲,有人眼裡露出了佔有的慾望,但貪婪轉瞬即逝,繼續佯裝鎮定。倒是那王猛和左波從頭到尾未曾變過臉色,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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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趙先生送我等如此厚禮,想必所求不小吧!只是不知先生所求為何,求大了,只怕我這小島力所不逮啊。」王猛看著下面站的挺拔的趙安微笑的說了句。
「湖主多慮了,趙某此番前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來為湖主送上一場富貴的,這小小禮物只不過是添頭罷了。」
趙安笑著說完后指了指身旁放著的那一箱白銀。
「你這人,蒙著面不敢示人便罷了,怎的說話如此不痛快,忒墨跡,氣煞某家了。」
趙安剛說完,一位滿臉鬍鬚,赤裸著上身,露出精壯身體的黑臉壯漢便忍不住高聲說了出來。
趙安身後的幾人聞言皆是上前一步,抽出配刀,怒目相視,大喊了一聲,「放肆。」
「休得無禮」,趙安抬手,輕聲說了句。身後的幾人聽后將抽出一半的腰刀放了回去,退回到原地去了。
「王湖主,各位首領,手下人不懂規矩,還請見諒。」趙安向周圍坐著的眾人抱了個拳,語氣隨意的替手下道了聲歉。
「趙先生話說的漂亮,但我等只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講究的是直來直去,先生有話還請直說,不必繞這些彎子了。」王猛的話變的有些冷,他不想在跟下面這人打什麼機鋒了。
「實不相瞞,王湖主,各位首領,趙某眼下還真有一事麻煩諸位。」
「先生但講無妨」,王猛和他的幾位兄弟都打起了精神,仔細的聽著接下來的話。
「幾月前,那杭州知府宋歸元抓了湖主的幾位弟兄,現如今還關在牢獄里飽受折磨,想必湖主和眾首領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兄弟受如此磨難吧!趙某不才,那大獄中恰好有些關係,可助湖主和眾首領救出幾位弟兄,當然,也希望諸位順便幫趙某從杭州城裡帶兩個人出來。」
「不知趙先生想我等帶那兩位人出來,要是帶那杭州知府宋歸元,恐怕我等是沒有那個膽子的。」王猛一說完,他身邊的幾位兄弟都發出了笑聲。
「湖主放心,趙某所求之人不是什麼官家貴人,只是我家的主子的兩位朋友罷了。」
「既然是朋友,為何要請我等帶出來!」
「我家主子最近與這兩位朋友鬧了些彆扭,朋友住在杭州城裡請不動,主子想與朋友敘舊又不方便進城,故而只能麻煩湖主和各位首領了。」
「不知你家主子你是作何營生的,手筆竟如此大方!」
「我家主子有一個小小的鹽幫,做些賣鹽的小生意,不過是討生活的小手段罷了。」
「販賣私鹽可不是什麼討生活的小生意,趙先生說話還真是有趣,不知你那杭州大獄的關係可是真的?」
「湖主和諸位首領盡可放心,關係絕不會有假,此外,這箱子禮物只是訂金,只要湖主能幫我家主子把那兩位朋友帶來,還會有重謝。」
「天色已晚,趙先生還請在島上住下,容我等弟兄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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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商量,明日定給先生一個答覆,來人啊,帶貴客下去休息。」
「那趙某便先行告退了。」趙安向屋內的眾人抱了一個拳,在門人的指引下帶著人下去休息了。
「大哥,要是此前你就允許某去救六弟他們,如何還會等到現在,六弟他們肯定在大牢受盡折磨!這次咱們一定要去救他們啊!」
此前對著趙安諷刺的那位黑臉壯漢有些埋怨的看著王猛,有些不滿的說。
「十弟,莫急,先聽聽大哥怎麼說!」左波讓他稍安勿躁,看向了上面沉思中的王猛。
王猛的心中如何不想去救自己的那幾位兄弟,只要是在消幾日,他便能讓宋歸元妥協,乖乖的放人,而且剛剛那人只為了從城裡弄出兩個人來就捨得花如此大的代價,只怕這裡面的水不是自己一個一個小小的百島湖主能夠趟的,想著這裡面的種種,一時間竟有些猶豫了起來。
「大哥,你還猶豫個甚,即能救六弟他們還能賺那麼大的一筆,如何做不得啊!除非你是根本不想救六弟他們。」
「四弟,你這說的什麼話,大哥待兄弟們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麼能這樣說大哥呢!」左波看著說話的四弟,語氣頗為嚴厲。
「我」,被訓斥的四弟欲言又止,只說出了一個我字便無奈的把頭低了下去。
「七弟,十一弟,你們也是這樣想的嗎?」王猛看向另外兩個保持沉默的人。
「是,大哥」,兩人互相看了看,然後異口同聲的說。
「既然如此,那四弟,十弟,你們便跑這一趟,務必要將六弟他們帶回來,七弟,十一弟,你們也跑一趟,去將那兩人給弄來,也要小心,事不可為便先回來,勿要逞強。」
「是,大哥。」下面的幾人紛紛大聲抱拳應是。
就在王猛等人在商量事情的時候,回到房間里的黑袍人已經脫下黑袍,摘下面具,借著燈光一看,此人竟是那受了太子命令南下的趙安之。
「大人,這些湖寇可信嗎?可千萬別誤了大事啊!」一位下屬站在已經坐下的趙安之身前,有些擔憂的問道。
「事到如今,不信也得信,如果不行,到時候便將這些人都殺了,一個不留,以絕後患。」趙安之隨意的說著,話語間卻滿是殺氣。
「是,大人,那屬下便先行退下了。」這屬下彷彿也被趙安之的狠辣決絕給嚇到了,行禮后便打算退下了。
趙安之一揮手,下屬退出了門外,關上門,留下了趙安之一個人在房裡。
趙安之獨自坐在座位上沉思著,渾然沒有發覺離他不遠處正有一隻飛蛾飛向閃著火光的油燈,撲哧一聲,飛蛾的翅膀被燒焦了,落在了燈油里。
它艱難的在滿是燈油的燈盤裡掙扎,被燒焦的翅膀不斷拍打著,最終它失去了力氣,安靜的躺在油里不動了。
它死在了油燈的輝煌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