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這一晚，悲喜交加

晚飯時分，正在吃飯的鄭大虎有些心不在焉，他看著一直面帶笑意的陳庄欲言又止，臉上還露出平日里難得一見的糾結。

「怎麼了？」陳庄發現了他的異常，於是收斂笑意，偏過頭好奇的望著他。

他凝視著陳庄，沉默了一會兒，可最後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只低下頭吃飯去了。

其實陳庄大致也能猜到他想說些什麼！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他只能選擇裝聾作啞，又在心裡無奈的嘆了口氣后，他也自顧埋頭吃飯去了。

「啟稟殿下，公主殿下離了馬車后先是在城中繞了三圈，而後去了聚香苑，最後去了五花坊一戶人家。」

二皇子宋旭的府邸內，一個身作常服的男子正單膝跪在地上向他彙報著今日宋曼的去向。

「五花坊！」宋旭口中輕念了句，手中的棋子還在空中停頓了片刻，而後棋落，他語氣輕鬆的問道：「底細可查清了？。

「查清了，是金陵城來的新戶，前幾日才到的京師。此戶共有兩人，關係不明，一人姓陳，據說是個讀書人！還有個同伴，姓鄭，似乎有幾分身手。」

「那姓陳的可是叫做陳郁文？」聽到姓陳，又還是個讀書人後，宋旭瞬間便想到了杭州城的那人。

「是，那人確叫陳郁文。」聽到屬下的肯定回答后，那顆被他夾在手中的棋子停留在空中的時間更長了。

「殿下，可是要？」男人看見宋旭沉默，便將手橫在脖頸前，輕輕一拉，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必，好生看著便好，不必多生是非。」

「是，屬下遵命」

「下去吧」

「屬下告退」

男子走了，宋旭盯著棋盤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他將手中的棋子輕扔到了棋盤上，棋子落在盤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起身走到窗戶旁，打開窗，望著皇宮的方向嘆了口微不可察的氣。

「妹妹啊妹妹，這步棋，你落了下乘了！」

身處皇宮的宋曼自是無法聽見自己二哥的感嘆了，因為此刻的她還沉浸在不久前的甜蜜里無法自拔。

「公主，您的病好了？」風兒嬌憨的語氣將宋曼的思緒帶回到了現實，定睛一看，只見一張可愛的小臉正好奇的在自己眼前晃悠。

宋曼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雙手溫柔的將那張臉捧在手心，「應該是好了吧！怎麼了，我的傻風兒！」

「奴婢覺得也應該是好了，要不然為什麼公主您的臉色那麼好看啊！紅紅的，像是冬天的時候被暖爐子熏了一樣！」風兒任由公主捧著自己的臉，嘴巴嘟囔著，言語有些含糊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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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兒，紅嗎？」宋曼聞言后側頭問了問一旁侍立著的晴兒。

「回稟公主，是有一點，」晴兒不像風兒那樣活潑，但也輕捂著嘴，淺笑確認了。

「公主，您到底去幹了什麼呀？怎麼一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一旁的晴兒聽見風兒的話，趕緊在身後隱蔽的扯了她一下，讓她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被提醒后的風兒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多嘴了，連忙低下頭去不敢看宋曼。

宋曼將這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她沒有計較什麼，而是側身看向屋外的燈火通明，微笑著說了一句讓身後兩人百思不得解的話。

「本公主啊，是去見網友了！」

這一夜，有人在憂慮難眠中度過，有人在歡喜的夢中睡去，無論是身處在富麗堂皇的金閣還是那凄寒清冷的陋巷，都無法阻擋住在裡面的人們對於自身未來命運的思索，只不過的是，有人看見的是天門，有人看見的則是深淵。

此時的梧桐別院內，曾經的「五湖都督」趙安之正坐在會客室內，面色平靜無波，看不出悲喜。客人已經走了，桌上杯中的茶卻還溫熱未涼，望著空中隱隱升騰的水氣，他不禁又回想起了自己自杭州回到京師后發生的種種。

一月前，他應了太子的令去往南下做那二皇子宋旭的劫難，只可惜兩番劫難都未竟功成，最後還拖著一身的狼狽逃回京師。

回到京師后，他沒有立刻去太子的府中復命，而是回到了自己位於梧桐別院的家中，只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那位庄先生的到來。

果然，三日之後，府中來人了，正是那位東宮幕僚庄先生。

「趙兄，多日不見，近來可還安好否！」庄先生還是那副老樣子，一看見趙安之，便熱情的問候著。

「有勞庄先生挂念了，安之一切都好，裡面請。」趙安之也笑臉相迎，一邊寒暄著一邊請他到裡面坐。

「庄先生，趙某有負殿下的囑託，讓先生和太子殿下失望了，」一進到房間，趙安之便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臉上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

庄先生聽后連忙彎腰作勢去扶他，「趙兄說的哪裡話，快快請起，庄某可不敢當趙兄這一拜啊。」

見庄先生來扶，趙安之也順勢起身，請他到一旁的座上坐下。兩人坐定之後，他看著庄先生輕聲的說。

「實不滿先生，趙某自回到京師之後一直是在惶恐不安中度過，未敢輕易踏出府中半步，生怕誤了先生和殿下的大事。安之斗膽，敢問殿下此番打算如何處置趙某，還望先生能透個底，也好讓安之心中有所準備啊！」

「趙兄嚴重了，太子殿下雖對趙兄這趟差事辦得不甚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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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但也不至如此啊！殿下的為人旁人不知，難道趙兄你還不知，殿下待人歷來寬厚，斷不會行此趕盡殺絕之事的。趙兄就將心穩穩的放在肚子里，切勿多慮。」

庄先生望著眼前面色焦急的趙安之，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端起桌上的那杯清茶，飲了一口后才看著他緩緩說到，待一番話說盡，茶杯也放回到了桌子上。

聽了庄先生話后的趙安之面色有些複雜，他直視著他，似乎想要從他的表情里判斷出此番話的真假。

庄先生不知有沒有發現對面那雙散發著冷意的眼神，只是面帶微笑的端起茶，愜意的喝著。

一番你來我往的試探后，已是臨近午夜。庄先生起身告辭，趙安之也起身相送，兩人來到門口。

「趙兄留步，庄某告辭了。」庄先生回身對著趙安之微微拱手拜別到。

趙安之見狀也抬起手臂，「那庄先生慢走，就恕趙某不能相送了。」

「留步」

「慢走」

庄先生走了，趙安之還站在門口，他望著不遠處漸漸消失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看來，他已明白了這庄先生今夜來此的目的，只是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呢！蚍蜉難道真的能撼動大象！他如今所能做的也唯有靜待結果了。

半月後，一身居家服飾打扮的趙安之正坐在客廳內看書，忽聽門外傳來喧嘩吵鬧聲。不一會兒，丫鬟慌忙入內來報，說是家裡來了好多捕快。

丫鬟前腳剛到，手拿快刀的捕快們後腳便一擁而入，瞬時便將房間圍了個水泄不通。

門邊的捕快忽然自外而內的讓出了一條道，只見一位身作紅衣黑帶，滿面鬍鬚的大漢進到房內來。

他站在中央，阻止了其它還想動作的捕快，只斜眼靜靜的看著座位上的趙安之，與此同時，趙安之也看見了他。

「請」大漢摸了摸自己的長須和腰間的刀，語氣洪亮的說。

趙安之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書，勾手將丫鬟喚到身前，張開雙手，示意讓丫鬟替自己整理衣服。

丫鬟的手有些抖，他側頭看著她說：「告訴雯兒，無需憂慮，某過幾日便回來。」

丫鬟聽后低聲回了句「是，家主」，或許是他的話起了作用，丫鬟那原本有些顫抖的手也變得平靜了些，開始亦如既往一樣嫻熟的替他整理著。

有趣的是，門口紅衣大漢聽后沒有在斜著眼看他，而是正眼盯著他望個不停，眼神頗為玩味。

衣裳整理完畢，他揮手讓丫鬟退下，不顧眾人的揮刀相向，自己邁著從容的步伐向屋外走去。紅衣大漢跟在他的身後，莫名的一笑后也帶領著屬下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