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鐵鎖被打開的聲音響起,囚房緊閉的大門被打開,一個身帶銬具的犯人被人壓著走了進來。
陰暗潮濕的過道內,他腳上的鐵鏈貼著地面摩擦著發出有節奏的聲音,與之相伴的,走廊里還迴響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哀嚎聲。
他一邊走,一邊面色平靜的打量著周圍的牢房,牢房裡有人正在捕快的陪同下大快朵頤,可仔細一看,那人卻是在一邊吃喝一邊流著眼淚,還有的人爬在門邊對著捕快們不斷喊著冤枉和不堪入耳的咒罵。除此之外,更多的則是那些安靜的站在門邊觀望的人,他們表情木然,木然的看不出一絲生氣。
身著紅衣的捕快手按腰間配刀,不動聲色的跟在他身後,當他看見有人不斷朝著自己大喊冤枉和吐口水時,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不待他做出回應,一旁的手下已經拿起木棍向那些人走了過去。
趙安之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慘叫聲,可他沒有回頭,而是自顧的向前。不一會兒,前面引路的人停了下來,他打開一間囚房,立在門邊,看著紅衣捕快等待命令,待受到示意后,便與其它人將趙安之給粗暴的推了進去。
深夜,趙安之躺在乾草鋪就的床上,目光略顯深邃的望著窗外,仔細一瞧,只見他的眉頭微蹙,似是在思慮什麼!在牢房的另一角,一個人影躺在地上小聲的呻吟著,那呻吟中滿是痛苦的味道。
就在距他不遠的另一個角落裡,還坐著幾個不斷打瞌睡的人。他們之中有個極瘦小的人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趙安之,后又轉頭看向躺在地上呻吟的那人,緊接著,他緩慢而輕巧的起身,走向對面。
「狗爺,您沒事吧!您放心,那廝睡著了,天殺的,竟把您打成這樣,來,我扶您起來。」他朝地上呻吟之人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將那人扶了起來。
被喚做狗爺的人在攙扶之下才勉強的做起靠著牆,他沒有理會一旁方才說話的人,只是目光死死的盯著床上躺著的趙安之,眼裡儘是怨恨和恐懼。
此刻躺著床上的趙安之並沒有睡著,他將剛才的話都聽在耳里,然而他並不屑於與這些人計較,如果需要,不過是再費些拳腳力氣的小事而已。
眼下他心裡想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此前準備的後手如今如何了,自己心中雖有七八分的把握,可事情在沒有成功之前,誰又敢確定它一定會成呢!
就在趙安之被人帶走後不久,夏王府附近的巷道內突然出現了兩個人影,人影頭頂的天空,明亮皎潔,兩人的影子被照映的格外悠長。定睛一看,只見這兩人中的一人背著手筆直站立,他面前還有一人低著頭佝著腰,樣子很是恭敬。
忽然,站著的人把什麼東西遞給了他,不一會兒,那人便行禮告退。他注視著他漸漸走遠,走向夏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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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突然屈身一退,悄然無痕迹的隱沒進了黑暗中。
夏王府一間隱秘的房間內,堂上坐著一位年逾四旬,留著黑須,膚色黝黑的中年人。他玩味的看著堂下跪著的一人。
「你可知道,憑這件東西可還保不了你家主子一條命!」說完將手中的一封信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回稟王爺,我家主子還交待了,如果這件東西不合王爺您的心意,主子還有一件禮物要獻給王爺!」堂下跪著的人聽到話后抬起了原本低著的頭,一邊說話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雙手舉過頭頂呈上。
堂上愜意而坐的夏王在看到他的動作後轉頭看了看一旁侍立的人,那人領會之後,走到他的身邊,將信取過,送到夏王的手裡。
夏王將信接過,拆開,原本懷著笑意的表情開始逐漸變冷、僵硬,而後布滿寒霜,隨著他臉上神色的變化,房間內的氣溫似乎也隨之降低了幾分。
一旁方才取信交給他的年輕人看見他臉上變化的表情,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絲疑惑,開始好奇起那封信里到底寫了什麼來!
在一段詭異的沉默后,夏王忽的合上了信,微笑著說:「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此事本王應下了,讓他勿需擔憂!其它的事等他出來后再談不遲!」說完便將信交給了一旁的年輕人。
「小人代主子叩謝王爺,王爺,世子殿下,小人告退,」說完他便拱手垂地行禮,雖說語氣聽著平穩,但觀之行禮的手卻是在輕微顫抖著。
夏王不在意的揮手,他便起身緩緩退出門外,並在一位老者的引領下,從後門離開了夏王府。
他離開之後,房間內就剩下了夏王和那位被叫做世子殿下的年輕人。
「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父親,讓孩兒去把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帶來,孩兒到要看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背叛我徐家!」已經看完信的世子頗為憤怒的看著夏王,語言間,恨不得將他口中之人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不必,先留著他,今晚本王先送他一份見面禮,本王倒要看看,這個深藏不露的小諸葛到底能翻出什麼浪花來!」夏王抬手制止了快要奪門而去的世子,起身背手走向窗邊,目光微凝。
「可是,」世子還想說些什麼,但在夏王的冷目直視下,只得將剩下的話咽回了肚裡。
「父親,那這趙安之,您又為何答應助他啊!他夾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間,按當下咱家的情況,惡了那一方都不好啊!」世子明智的放棄了此前的話題,轉而說起趙安之的事來。
聽見兒子的詢問后夏王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窗邊回到椅子上坐下,以一種考究的語氣問道:「我兒可知,自我宋國初創到本朝,如今還剩下幾家異姓王?」
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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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后,知曉這是父親要考較自己了,忙站正了身體,恭敬回道:「回父親,我宋國百年前初創時不說咱們徐家,就是其他異姓王都達十餘家,可到了本朝除了咱們夏州徐家,便只剩下遼東高家和蜀中楊家了。」
「那你可知這碩果僅存的三家,那家將是下一家?」夏王的臉上並沒有因為世子剛剛的回答產生什麼變化,好像這個回答他已經預料到了一般。
台下的世子沒有再立馬回答,而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兒,語氣略顯低沉的說:「回父親,孩兒以為將會是我徐家」
夏王臉上的表情仍舊沒有變化,又問道:「那我兒可有良策否?」
世子低頭思索了一番,本欲抬頭開口,可不知為何又漸漸的放棄了,面帶掙扎著低下頭,小聲的說:「孩兒以為縱使大勢使然,可不爭,心又如何能甘,難不成真要引頸就戮不成!」
世子的聲音很小,可夏王依舊聽了個清楚,此時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笑著說:「既要爭,那為父為何要拒絕趙安之呢!過不了多少時日,一切都將擺上檯面,此時怕因他而惡了太子和二皇子,得不償失,更何況,他送的禮也不算小了。」
低著頭的世子在聽到夏王的話后抬起了頭,一番思索的模樣后隨即恍然,過了一會兒可又疑惑的看著夏王說:「孩兒還是有一事不明,雖說這趙安之辦事不利,被二皇子黨羽抓了空子,可以太子的能力不是保不住他,太子為何會像用一顆棄子一樣用完便將他棄了,全然不顧趙安之其人其勢尚還有可用之處。」
夏王因為滿意自己兒子今晚的表現,故臉上從方才一直掛著微笑,在世子說完后,看著他意味深長的說:「咱們這位太子殿下啊,可傲得很呢!」
京師的另一邊,皇城輝煌依舊,只是這輝煌是清冷的,宮路沿途,只偶然得見提燈的宮人腳步行走輕盈,生怕擾了貴人。
東宮外的長道上,一個身影提著燈往宮內走去,一聲輕響,東宮的側門被打開了一條縫,裡面探出一個頭,於暗影中伸手接過一件不知模樣的物件,而後關門,宮人遠去,好似方才一切皆未曾出現過一般。
東宮內原本已經準備就寢的太子宋構此時正在宮女的服侍下洗漱,待擦乾手上的水漬,拿起打開桌上一封密封完整的信件,只見那信上只寫著短短的一行字。
「今夜突有神秘客來訪,防備甚密,疑與二皇子相關。」
宋構看著信上的內容,一番沉思後面露微笑,嘴唇微啟,「二弟啊二弟,你這不是平白要送哥哥我一份大禮嘛!」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身旁的宮燈,將信給放了進去,信在燈內燃燒著,閃爍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