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啟程

「怎麼……」

「第一！」東方霞騰地伸出一隻手指，申到了雷靜的眼前，再次打斷了他的話，「我為了帶來了馬匹和盤纏，這都是你在路上需要的東西！」

「第二！」她的手仍然伸在雷靜面前，只不過立起了第二根手指，「我的武藝要比你高得多！憑你那幾下三腳貓的功夫，真的能去找竇泰拚命？怕是連他的面都難以見到！」

雷靜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確實，在青峰堂的日子，雖然他每日和師兄弟們一起習武，但是不知為何，只有雷靜一人總是不得要領，身手一直是東方威弟子當中最差的那個，從他身上一點都看不出享譽武林的雷氏山莊子弟的影子。雖然他的功夫和普通人比綽綽有餘，但是如果要說行走江湖，那的確可以算得上是「三腳貓」的功夫。

師父東方威雖然傾囊相授，但卻始終無法讓雷靜再進一步。最終東方威仔細鑒定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雷靜的經脈、骨骼、肢體長得都和習武完全不搭，格格不入，彷彿是老天不讓他習得一身的武藝一樣。

至少雷靜周圍的所有人都這麼看。

見雷靜沉默了下來，東方霞更加得意地伸出了第三根指頭：「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能夠告訴你這江湖間的情報！」

「情報？什麼樣的情報？」聽到這話，雷靜不由得問道。

「比如……你現在準備去哪？」東方霞彷彿轉移話題般地反問道。

「去相州。」

「為什麼去相州？」

「因為……那個竇泰是相州刺史，我想他應該身在相州才對。」

「哼哼……你瞧！這就是顯示我的作用的時候了！」東方霞壞笑了一下，然後收回了自己伸到雷靜眼前的手掌，雙手環抱胸前。「竇泰根本不在相州！」

「真的嗎？那他在哪？」雷靜十分意外。

「在晉陽！別看竇泰受封相州刺史，但他也是朝廷的車騎大將軍，更是渤海王高歡手下最為依仗的大將，因此時刻伴隨在高歡身邊。而渤海王高歡的居城，就是晉陽！」

「原來如此……」

「怎麼樣，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幫助？」東方霞說著，仰頭看著自己的師兄。

雷靜沉默了。確實，在師父東方威嚴格把控的這六年，他根本沒有渠道去知曉外面的世界。而現在，初出茅廬的自己確實需要一個能夠指導自己的好幫手。

他看著眼前得意忘形的小師妹，臉上露出了苦笑。自從雷靜進入青峰堂，他最親密的玩伴就是這位師妹。雖然東方霞身為堂主的千金，但完全沒有任何架子，從小就和師兄弟們打成一片。而且，尤其對雷靜照顧有加。

正因為是多年的交情，雷靜也知道，一旦東方霞認準了什麼事情，便會不顧阻撓，一門心思衝過去。所以，想要阻止她下定決心的事情，可是難於登天的。

況且她說的也對，自己確實需要幫手。

「那……好吧……既然這樣，我也無話可說了。不過你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能以身犯險啊！」雷靜還是答應了東方霞同行的要求。

「哈哈，這你就放心吧！師兄！」東方霞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說起來，你的冠禮上，父親起了什麼字給你？」

「五安。」雷靜回答道。

「雷五安……還可以嘛！那麼以後，你就要用這個名號行走江湖了！」東方霞笑著拍了拍雷靜的肩膀，「畢竟以字行於世間才是男子漢大丈夫啊！」

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幫手的雷五安只好無奈地搖搖頭，隨後重新拿出了地圖。片刻之後，他在上面找到了晉陽的位置。

「還好，至少晉陽比相州要近的多。」他一邊看著地圖一邊說，「從樂平郡這裡過去，需要一路往西，不過似乎要翻山越嶺了……」

「就是那邊啦！順著這條路往西走就可以了！」心情很好的東方霞根本沒聽進去雷五安後面的半句話，她指著眼前道路的一邊，興高采烈地說道，心中只是為接下來要展開的旅途感到雀躍和期待。

「嗯，那我們出發吧。」

雷五安收起了地圖，他牽起東方霞為他帶來的馬匹，正要翻身上馬，和她一起啟程的時候，兩個人聽到了一陣馬蹄聲。

他們抬起頭，看到從道路的另一邊駛過來一支馬隊。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身穿黃顏色的戰袍，正騎著馬朝他們這邊一路小跑而來。而被這些士兵護衛在中央的，是一輛顯得頗為華麗的馬車。

這支馬隊保持著和中央的馬車相同的速度，雖然不能說飛奔但也絕對不慢地朝著雷五安和東方霞的方向跑過來。

而此時，兩個人正好在道路中央準備上馬，他們還沒來得及讓開馬車隊通過的空間，車隊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隨著馬匹們的嘶鳴聲，這支馬車隊停在了他們前方不遠處。

車隊領頭的是一位和雷五安年紀相仿的年輕小將，他見此情景不由得勃然大怒，指著雷五安和東方霞，大喝道：

「你們兩個幹什麼呢！沒長眼睛嗎？見到我們過來還不趕緊閃開！竟敢在此堵塞道路！」

本來正準備讓開的東方霞聽到這番指責不由得心中火起，她剛要發作，就一把被雷五安拉住了。

「不要引起無謂的爭執。」雷五安低聲對東方霞說道。

被扼住了手腕的東方霞咋了咋舌，她依舊對那個小將怒目而視，但終究沒有說什麼。

就在這時，馬車中傳出了一個女性的聲音：

「不得對百姓無理！」

原本還趾高氣昂的小將立刻換了一副面孔，隨即抱拳拱手沖著馬車的方向說了一聲：「遵命！」

接著，雷五安看到馬車的窗帘被掀開，露出了一個年紀將近四十歲的婦人。此人雖然不能稱得上風華絕代，但也生得端莊秀麗，加上並不普通的頭飾和衣裝，一看就是一名世家大族的夫人。

「抱歉二位，部下言語粗魯，我替他給你們陪個不是。不過我等正在趕路，還請二位幫忙，挪一挪道路。」這個女子開口對雷五安和東方霞說道。

面對這番話語，東方霞的火氣已經消了大半。雷五安也回禮說道：「當然，我等本就沒有擋路的意思。請夫人通過。」

說著，雷五安和東方霞牽著各自的馬，將道路讓開。那名小將一揮手，馬車隊再次啟程，向西邊前進。而馬車上的女子也微笑著向二人點頭致意，接著放下了窗帘。

「那個臭小子真是沒禮貌！」

等馬車隊走後，東方霞嘟囔著抱怨道。雷五安知道，她指的是那個對他們大聲吼叫的小將。

「算啦，他們的主子不是已經道過歉了，而且態度也很和藹，就別往心裡去了。」雷五安勸解道。

雖然雷五安對當前的朝廷和江湖局勢幾乎一無所知，但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這些人的身份絕對不一般，因此他當時才阻止了發怒的東方霞，免得橫生出其他的事端。

「也對，那個不知道是哪裡的夫人還是很講道理的……行啦，我們也走吧！」東方霞說著，看上去已經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兩個人翻身上馬，開始沿著馬車隊遠去的方向一路向西行進。他們縱馬徐行，按道理來說他們本不應該能夠追上前面快速行進的馬車隊。

但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兩個人很快就再次看到了這支車隊。

原因也非常簡單——這支車隊遇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