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結案

艾北檸激動壞了，從周嵐一言不發拿出那臨時手寫的所謂「指引」時，她就樂開了花。她雖把基本套路教給了隊員們，但還不知道隊員們到底會如何把那貼有艾青暝特製百分比還原度的高清寫真，自然又不造作地展示給嫌疑人看，刺激他們的情緒產生波動呢。看到周嵐那一手神助攻和精湛的演技，艾北檸雖然謹記干正事時嚴肅認真，但都忍不住叫了一句「幹得漂亮」！

看到了朱炎那驚訝的表情，艾北檸都忍不住要叮囑一句「穩住，配合」，幸好，朱老爺子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探員，隨機應變的能力都不是蓋的，在他的引導下，現場的大家也很快把握了情況。一來二去，一路下來，普查隊的大家表現堪稱完美，這套路下去，一套一個準，一下午就把嫌疑人給全部套住了。

目標人物一下子就鎖定了，加上這邊的隊員可沒有阿峰的那點小心思，暗中抓捕很快就順利完成了。而另一邊，文娛用品廠里，不出姐弟倆所料，因為有了黎幽夜這光暗雙系高級能力者的加入事情簡單了許多。而黎幽夜也因為在行動中的決定性作用在隊伍中得到了極高的評價，而且還因其能力極為出眾，逐漸代替了阿峰在現場隊伍中的領導地位。

而阿峰，自從他心裡有了那些個驚天動地的大膽「猜測」后，早已對黎幽夜敵意全無，甚至還對他多了幾分敬佩和惋惜。所以對於黎幽夜這本來就不算越權的，變相奪走自己現場指揮權的行為，他雖然有點可惜自己的話事權，但也不會有什麼不滿。而隊員本來就收到指令，說明了黎幽夜才是現場最高指揮，現在人家在現場作用巨大，能力出眾，又見阿峰本人也沒什麼意見，自然也不會有任何不服。

更重要的是，大家作為土生土長的禹國人，自然也知道關於流落在外多年的幽夜王子的一些特徵。現在，先是突然空降一個據說決定了羅剎國「赤色十月」戰局的稀有能力者，又驚喜地發現這紫發紫瞳的年輕人還是光暗雙系的極稀有人才，一手光系魔法用得賊溜。再結合阿峰對這位的前後態度對比一下，眾人也免不了也往同樣的「猜想」那邊多想。剎時間，眾人心中更是油然生起原來越明顯的激動之情。

不到他們激動啊，這位可能是他們的王子，而且這位是真的出色！如果不是這位起手就是一個高級的「生命尋蹤」，一口氣找出了兩個目標人物，大夥還不能一來到現場，準備開始行動就知道原來這郭玲還有同夥。大夥也就不會這麼快把人全部挖出來了。

想當時，他們看到指引光輝一分為二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然後就是無比的慶幸。到了跟隨著指引徑直來到嫌疑人所在的地方時，那人正在和另一邊的郭玲所在，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開始銷毀證據呢。抓捕隊事先得到命令，當即就把人給摁下了。事後想來，大夥又是一陣后怕，這若不是有黎幽夜的魔法加持，這得花多少時間啊，也許等到他們趕來，證據就真的剩下一點渣渣了……

這樣一番神級操作下來，文娛用品廠這邊包括邵軍妻子郭玲在內的兩名從犯，抓捕大隊只花了差不多三小時就把人全部抓住並順利帶回軍校審訊了。而相比之下，紙廠那邊雖前有數學大神的精準計算加持，精準定位，後有疑犯自投羅網，更有數學大神的機智與演技輔助，但由於前期耽誤的時間有點久，所以反倒成了犯人落網最遲的分組了。

但這次行動，從開始排查到把犯罪嫌疑人全部抓捕歸案，可以說是比科技社會的許多知名大案的破獲時間都要快太多了。所以不僅行動組的官兵們大受鼓舞，連艾北檸和柊霖都因此心情振奮。

但也由於兩邊的抓捕時間都差不多，導致了兩組的探員們押解著各自的嫌犯回來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了。兩邊的犯人都是聰明人，不然也不能聯手瞞天過海，合作無間地犯下如此重大的罪案，坐地分肥多年還不讓人看出一點端倪。一看到被抓住的同夥，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就知道了是自己一伙人合作干下的壞事敗露了。然後即使抓捕小組的人已經馬上制止了犯人們的溝通，但憑著他們多年一起合作的默契，一邊給出一個眼神暗示，另一邊就馬上知道該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審訊了。

得知主要嫌疑人已全部落網，主要證據基本保全完整，基本只剩審訊后，艾青暝和艾昭衍也不再有任何遲疑地第一時間用魔法瞬移來到了軍校與姐弟倆匯合。其實，他們之所以用耗費魔力頗多的瞬移魔法，而不是只是用疾行術趕來，也是有他們的顧慮的。

一來，因為聽說犯人們都一直沒完成審訊，他們怕這次抓捕行動還有漏網之魚，生怕自己的行動會驚動到潛藏在暗處人，可以說考慮得相當周全了。

二來，這疾行術從倆人各自辦公的地方分別過來軍校不是還是需要點時間嗎？況且，他們也不知道為這次行動特地改裝的審訊室究竟在哪裡啊，這一來到還不是要花時間和魔力去尋找嗎？再說了，就算他們找到了審訊室，那也未必能在那裡找到自己心肝寶貝孫女/女兒的蹤跡啊。

所以思來想去，兩位大魔導師索性使用更耗費魔力的無屬性魔法，直接以艾北檸為錨點目標，一秒瞬移到她所在的房間。而且為了讓艾北檸被自己的突然出現嚇到，倆人還非常貼心地先後用魔法通訊聯繫了和她在一起的柊霖，告訴他們，自己掛斷以後就馬上過來，要做好心理準備，千萬不要被嚇著。可以說十分貼心了。

倆大魔導師前後腳出現在艾北檸所在的觀察室的時候，艾北檸正和柊霖一起聽著黎幽夜和朱炎的對門外那一幕偶遇的描述與報告呢。倆大魔導師馬上加入了會議，艾北檸聽完了倆人的講述，又看到了審訊室里對犯人們的第一次審訊后，直皺眉。不出姐弟倆所料，因為犯人間事先已經有了默契與共識，這會兒都扛著，嘴硬著呢，大家都不願意對審訊員的問題作出正面回答，只聲稱自己冤枉。艾北檸甚至從郭玲的微表情看出，她似乎還在思索著下一步的計劃呢。

艾北檸：「這下事情有點難辦了，這些人的警覺性與默契也太好了，這都硬扛著，但明明都掌握著對方重要的證據，典型的囚徒困境啊……」

眾人一愣，對這陌生的名詞好奇的緊，但礙於面子都不怎麼好發問。最後，還是朱老爺子那一顆始終赤城，始終為守護禹國和平的初心和那對新知識的求知慾戰勝了那虛無縹緲的所謂面子，舉手問出了自己與眾人心中的問題。

柊霖雀躍地道：「這題我會，小檸，我來！你盯著畫面，看看如何破局，也讓我過一把科普大神的癮！」

見艾北檸微笑點頭，眾人也一臉期待地看向了柊霖。柊霖：「具體發明的這博弈論的人名我記不清啦，但，最重要的是理論內容本身嘛。嗯，這是一個實驗故事啦，故事講的是，兩個嫌疑犯作案后被抓住，分別關在不同的屋子裡接受審訊。審訊的人知道兩人有罪，但缺乏足夠的證據。

於是他們告訴每個嫌疑人：如果兩人都抵賴，各判刑一年；如果兩人都坦白，各判八年；如果兩人中一個坦白而另一個抵賴，坦白的放出去，抵賴的判十年。於是，每個囚徒都面臨兩種選擇：坦白或抵賴。然而，在他們各自看來，因為不知道對方會如何選擇，所以只能作做壞的打算，因此不管同夥選擇什麼，每個人的最優選擇是坦白。結果，兩個嫌疑犯都選擇坦白，各判刑八年。

但實際上作為我們旁觀者看來，如果兩人都抵賴，各判一年，顯然這個結果才是最好的。這種所謂的囚徒困境所反映出的深刻問題是，人類的個人理性有時能導致作繭自縛，或者損害集體的利益。」

艾北檸：「嗯，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次的情況並不是這種簡單的理論模型，因為剛剛門口那短暫的溝通，他們暫時已不存在所謂的信任危機，更不存在所謂的困境，面對尷尬局面的反而是我們……」

這邊艾北檸還在思索著要如何單點突破，得出一個人的供詞，來打破這不利的局面時，另一邊邵軍所在的審訊室的審訊員則是來報，因為連續四小時的疲勞轟炸好暗室審訊，邵軍的精神狀態顯得不太好，而且他還不止一次地要求審訊員給他提供晚餐。

審訊員一直都謹記著柊霖的話，沒有他們的允許絕對不給他一水一飯呢，但眼看邵軍的狀態真的越來越差了，他們怕傷到嫌疑人，所以這會抓捕行動結束后便馬上來彙報情況，請求指示來了。

艾北檸聞言，只輕輕點了點頭，便讓人出去了。審訊員見得不到准信，雖然有點不安，但出於對艾北檸的信任，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艾昭衍這偉大的光系大魔導師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這裡，出於對首輔大人高級治癒術的絕對信任，審訊員還是出去，繼續執行斷水斷糧的命令了。

彙報的人離開后，艾北檸和大家一起盯住邵軍那邊的畫面。一會兒過後，艾北檸不屑地一笑，道：「知道嗎？有人曾說，人之所以有表情，那是為了向看著自己的人表達自己的情緒，心中所想，以獲取對方的關注與認同。而所謂的微表情則是人在千百萬年來習慣用表情表達自己后，心思逐漸多且活絡了，發現自己有些最為真實的情感與想法不想被人察覺，所以極力抑制和掩飾的一些變化。

所以如果說表情是特意給人看的一面，而微表情則是不想讓人看到的刻意掩藏起來的一面了。但人們總是容易自以為是，他們自以為自己的表情抑製得十分完美，殊不知，在他們看來純熟的掩藏，在人類千百萬年以來習慣的強大力量面前，渺小得連沙子都算不上……」

她指著畫面里邵軍此時雖有些萎靡，厭煩但依然淡定的表情，向眾人示意，道：「瞧，都說表情是特意給別人看的，但其實人在獨處的時候，表情才是最為真實的。而微表情既然也用到表情二字，那自然也是一樣的。他現在雖狀態大不如前，但距離我想耗到的程度還差遠呢，眼神中的淡定與思慮倒是更重了……至於，剛剛彙報的情況嘛，看他現在那一副思慮算計的樣子，基本可以確定是演出來的了。真是的，怎麼今天遇到的都是戲精啊……」

艾北檸苦笑，她早就猜到邵軍沒有那麼快敗下陣來，她也就懷著一點僥倖所以才來確認的。畢竟一般人面對三四個小時的重複詢問頂多也就抓狂而已，午飯後三四個小時的時間更是隨隨便便都能熬過去。更別說這邵軍的腦子似乎還真的比一般人好使，對自己的認知與信念更加明確的人了。連體能上極限都還沒到，別說是被打垮了，連身體都沒能耗得過，更別說是心理的最後一道防線了。

只看到畫面中的邵軍在座位上兩眼直直，像極了發獃的眾人：「……」你叫我瞧，我也還是瞧不出來啊……

觀察過並分析出了真相，艾北檸叫來了剛剛的審訊員：「我看他還挺好的，而且我們這有光系呢，不慌。你說他多次要求，嗯，那就代表他還有氣有力的死不了，你回去繼續耗著他，等到他什麼時候不是要求，而是請求，哀求我們的時候再回來給我彙報吧。」

審訊員絮絮念地重複了幾遍，就再次出去了。黎幽夜略帶佩服地道：「看不出來，這邵軍乾瘦得很，卻這麼能熬，簡直比我剛回歸時強多了。果然當時我就是水土不服，所以才……」

阿峰、朱炎：「？？？水土不服？」

明白真相卻一直沒有告訴黎幽夜的艾家的幾位：「！！！」

艾北檸被一語驚醒夢中人，高興地道：「子夜，你真是我的及時雨啊！」她一把拉過了艾昭衍到房間的角落，與之竊竊私語道：「爸，你會用醫院那種把人身體掏空的魔法嗎？就當初掏空幽夜那款，但這會兒可能不太方便給你騰地方畫魔法陣……」

艾昭衍聽到女兒的低聲詢問，自然也把聲音壓低回道：「當然可以，即使沒有魔法陣，我也幫你把那壞人的體力和魔力掏空，其實你不說我也早想這麼幹了，這也算是給你們先報了個仇了！」

艾北檸聞言大喜，又繼續問道：「那爸，你能不能把這壞人的情緒也搞崩啊？我要讓他又累又崩，這樣我一讓人進去在轟炸他一下，他保准就撂了，這樣一來他能坦白就都是全是爸你的功勞了。」

艾昭衍一聽她如此一說，整個人瞬間就好像打了雞血一般，馬上就拉著自己父親到一邊商量如何把邵軍的情緒弄崩。沒辦法，把體力和魔力掏空可以用類似魔法陣的逆向治癒和封印，情緒變差，光靠治癒的光系可沒辦法實現，無論何時何地，光明都只會讓人感覺到治癒，只有暗影才有可能讓人心情變差。所以儘管艾昭衍十分想實現女兒口中獨佔功勞的完美結果，但為了保證效果，他只有把一半的功勞再分一半出去，自己只遺憾地佔據四分之三的功勞……

經過了好一陣的商量，兩位大魔導師終於想出了不藉助魔法陣，同時掏空邵軍並弄崩他情緒還不被他發現的極其完美的方法。雖然這最終還是同時勞動了兩位大魔導師，但兩位大人表示，這比高級測謊魔法陣可省力多了，而且本來預計至少要一整天才能達到的效果，現在藉助魔法只需要不到五小時就能達到，這無疑是一種節約。而且他們可捨不得自己的心肝寶貝在這裡被這些壞人耗整整一天啊，早點回家陪陪他們不好嗎？

如是者，雖然有違艾北檸盡量節約魔力，不勞駕高級以上稀有人才的節省型初衷，但在光與暗倆大魔導師的合作圍剿下，邵軍很快就真真正正地敗下陣來。艾北檸見他情況變得差不多了，讓人進去再一次問出了那些無關緊要且與這次案件毫無關係的問題時，邵軍就徹底崩潰了，哭著求著審訊員給他一個痛快，好好地問一下關於案件的問題，這次他保證什麼都招……

審訊員雖然因艾北檸的暗示，心裡對她的話十分信任，但真真切切地看到這樣的邵軍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與他一同感到無比吃驚的還有觀察室的眾人。艾北檸姐弟倆是驚嘆於魔法的奇效與省時，順帶還同情了這被魔法效果折磨得不似人形的邵軍半秒。而其餘眾人則是驚訝於邵軍前後的巨大差異，和艾北檸提供的這種疲勞轟炸式的審訊效果。雖然因為魔法效果顯得有點殘忍，但效果好得太驚人了，這方法簡直神了！

而有了邵軍這共犯團隊里智腦的供詞，這個因事先約定與意外碰面而變得異常詭異的「囚徒困境」也變得易解起來，各個犯人的心理防線很快就被艾北檸的各種話術與心理分析逐一擊破了。不久之後，除了洪雲以外的所有犯人均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艾北檸也從他們的供詞中拼湊出事件的來龍去脈。

如此一來，再加上現場找到的各種證據，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主謀及主犯洪雲的供詞倒顯得不是特別重要了。嗯，也許，也就對於洪雲本身比較重要了，畢竟現在的一切早已足夠定她的罪了。不同的只是，有多一份供詞，她可能還能被判得稍微輕上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