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研討會之行
組織裡頭有稱號的時候,互相稱呼都是稱號的。
聽到可可酒這個稱呼,我目露瞭然,對著對方一點頭:「是我。」
說完之後,我就繼續低下頭低頭在筆記本上羅列明天的研討會要提問的問題。
雖然我對熟人是外向的,甚至對於陌生人也有些自來熟,但是對於組織的新人,我是秉持著少說少錯的高冷原則的。
尤其是貝爾摩德都說了,這個新人很有能力,很可能在近一年內就能混到稱號了。
我可不想在這樣子的新人面前暴露真實的自己。
我們碰頭的地點在一家咖啡廳。
對方在我確認之後就直接在我對面入座了,狀似不經意地往我本子上瞥了一眼,很快地收回了目光,視線落在我的臉上。
「能和你確認一下明天的行程嗎?」
這和我有關,我重新抬起頭來看向他,將行程報出來:「研討會是10點正式開始,這邊過去三十分鐘足夠了,我們等9點10分的時候出發,需要你載我過去……貝爾摩德和你說過任務內容吧?」
對方笑了一下:「嗯,保護好你,對吧?」
我一點頭,繼續低頭整理問題內容。
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沉默。
估計是這個氛圍讓對方也覺得有些尷尬了,在大約兩三分鐘過去之後,對方再度開口了:「你是組織的研究員?」
我再度抬起頭來看他,一臉誠懇道:「不用強行和我搭話的,你可以當我是有些社恐的自閉型天才研究員。」
然後,我就看到對方臉上露出了熟悉的複雜表情。
唉,為什麼這些人總是不能理解我的幽默,從來沒有人get到這句話的笑點呢?
在我的笑話失敗之後,我和我的新保鏢之間的關係降低到了冰點。
不過對方的確不再試圖搭話了,偶爾接的話語也是不得不進行的溝通。
這樣子的氣氛,保留到了研討會。
雖然對方實際上是我的保鏢,但是去參加研討會肯定不能這麼說。我明明名義上只是個學生結果卻帶著一個保鏢,不是在跟別人說我很有被盯上的價值嗎?
我給自己帶上了通行證之後,給了跟著我來的安室透一張,並且囑咐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同學邁克爾。」
對方接了過去,看了看通行證上的名字,帶著點好奇問道:「這是偽造的?」
「不,邁克爾確有其人。」我雙手負背,目光望向人流密集的大廳那邊,一臉深沉地緩緩道,「只不過,我讓他來不了了。」
安室透一怔,表情變得認真了不少,眼神也有了變化,壓著聲音道:「你一個人乾的?處理得乾淨嗎?」
「……你在說什麼?」我一臉詫異地看向他,帶著點驚恐,「我可是很遵紀守法的!我只是答應了下次小組作業我幫他做,換取了這個通行證啊!」
安室透:「……」
我對著對方語重心長道:「這可是正經的研討會……啊,你帶槍了嗎?」
「……帶了。」
「噫!那安檢怎麼辦?啊,算了,差點忘了這破地方甚至都沒有安檢……」我憂心忡忡道,「總之,如果不是被逼迫到了極限的話,千萬不能做違法的事情哦。」
「……」我覺得安室透又露出了我之前講那個笑話的時候同樣的表情,他戴上了通行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放心吧,我會遵守的。」
其實我不太相信,畢竟組織的人的作風我很了解。
我至今還記得琴酒老大在和我說不能鬧出太大動靜之後,回頭自己炸了大樓的場景。
自那之後,我對太大動靜指的是什麼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迷茫。
今天的研討會是關於新型藥物載體的研究。
我一邊認真聽著,偶爾象徵性地寫一下筆記、順便舉手問了幾個問題。
安室透全程安靜地呆在我邊上,看著對方頗為專註聽的樣子,我甚至有種他也能聽懂的錯覺。
基於這部分的好奇,我在途中休息的時間裡問道:「你也對聚醯胺-胺型化合物的合成有研究嗎?你覺得多羧基官能團的聚醯胺-胺型高分子化合物能按照剛剛蓋勒教授的方案被成功設計合成嗎?」
金髮青年看向我,沉默了幾秒之後,微微一笑,顯得很鎮定:「等一下,胺什麼?」
我:「……」所以剛剛的專註是裝的嗎?
我要是有這種演技,就不會把貝爾摩德氣崩潰了……為什麼隨便一個組織新人的演技都比我好?
不過我的這個問話似乎打破了之前我們之間微妙的隔閡,對方開始重新和我聊了起來。
介於現在是在研討會上,我們的關係表面上該算是同學,我也沒像之前一樣,而是開始回話了。
「你是搞藥物研究嗎?那是在學校的實驗室還是上頭專門給你的?」對方一臉好奇地問著。
「我算是兼職搞藥物研究吧……我大學主修是工程學。」我看著中場休息的茶水間準備的小蛋糕,表情逐漸凝重——這個芝士蛋糕,看著色澤感覺不是很新鮮的樣子……要不要嘗嘗看呢?
「……工程學?」安室透明顯一懵,語氣也帶出了幾分困惑,「組織有那麼缺人嗎?」
「也不是啦……只是一開始上頭想讓我搞藥物研究,後來終於發現我不是那塊料然後放我自由研究而已。」我最終心一橫,手伸向了芝士蛋糕。
在這點上我並沒有騙這位新人保鏢。
我的確不擅長藥物研究開發,而是更精通工程學。
不過我還是要過來把這些資料全部都記住……然後把它們整理出來,備著給那位我未來的小同事——宮野志保。
畢竟十三歲的孩子過來聽這個也未免太扎眼了。
宮野志保死去的父母曾經留下的研究項目是一種新型藥物,BOSS相當重視。包括她被組織帶到美國留學和後續的準備都是為了接受她父母遺留的項目。
BOSS一開始倒是想要我接手來著,畢竟宮野夫婦去世的時候,宮野志保還是個看不出天賦小孩子。
所以一開始發現我的智商測試以及超憶症之後……我是被安排往藥物開發這條道路上走的。
只是……強扭的瓜不甜。
我不僅在藥物上沒有什麼天分,反而在這過程中搗鼓出其他奇怪的東西,例如比雞精更鮮美的提鮮物……
BOSS最終遺憾地不得不承認術業有專攻,在把我發現的提鮮物申請專利賣掉賺了一波之後,決定放養我,讓我自己去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向了。
至於後來我發現我更喜歡搗鼓小發明而轉繫到工程學,那就是后話了。
在宮野志保能接手之前,這些資料的整理和跟進還是需要我來的。
宮野夫婦當時的研究所起了大火,很多資料都沒有了,需要補足很多東西呢。
我都是根據那些火災后救出來複原的殘頁推斷需要的資料,再慢慢補全的。
我拿起芝士蛋糕放進自己的小托盤之後,看向安室透:「你為什麼問那麼多?你的定位也不是研究這塊的吧?」
金髮青年彎了彎嘴角:「想要往上爬,就不能一無所知吧?」
啊……所以是有野心的那種新人。
我目露瞭然——被貝爾摩德拐騙來給我當保鏢,估計也是有什麼交易在。
例如保護我,然後貝爾摩德給他推薦之類的。
雖然按照我對貝爾摩德的了解,是這位新人已經到了可以推薦的程度,她不過是再藉機利用一把。
還是太年輕了啊……不知道當幹部最高級的秘訣就是摸魚。
不過我覺得在組織里,只要有能力的人有野心那一定能往上爬,面對著未來會是幹部的新人,我還是態度好點比較好。
「嗯,也是吧。不過保護研究員這種是小事,等你當上幹部之後就不會這麼大材小用……」我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芝士蛋糕塞嘴裡。
下一秒,會場里突然響起了一聲尖叫聲,接著便是一陣騷亂的聲音。
我差點被嚇得嗆到,連連拍胸,接過安室透遞過來的紅茶灌下去才好些。我扭頭看向騷動那邊,聽著那邊有人焦急地喊著「蓋勒教授」,確定了倒下的人的身份。
我順過氣之後,伸手拉住下意識往前一步似乎想走過去的安室透的手腕。對方扭頭看向我,大概是見到我過於冷靜的表情明顯地愣了一下。
不過我這一攔起了作用,他停下了腳步,往我這邊側了側身站立好。
「……你知道會有這場騷動嗎?」
「不,完全不知道。不過醫護人員都過來了,蓋勒教授肯定不會有事的。」
我說得無比篤定,也很有自信。
畢竟我的死神之眼沒有發作……這附近今天不會有有人死的。
蓋勒教授一定很safe!就算要掛也是12小時之後的事情!
安室透不知道這點,所以才會疑惑。並且還繼續提問道:「為什麼那麼肯定?」
我想了想,決定利用萬能回答,肯定道:「女人的直覺。」
安室透:「……」
我的死神之眼今天也是穩定發揮。
蓋勒教授是前段時間過度疲勞導致的突然發作暈厥而已,在場的就有從醫人士,經過急救之後就逐漸蘇醒了,基本上就是虛驚一場。
在消息公布的時候,我還向安室透投去了一個「我就說了吧」的眼神。
只不過這種狀態之下,原本的研討會下午蓋勒教授還有的一個總結髮言就要取消了。
這點有點妨礙我的任務了……
我覺得有些頭疼,想了想,悄悄地和安室透打商量:「等一下你去和蓋勒教授的秘書說話引開她的注意,我偷偷去看看蓋勒教授下午的演交稿。」
安室透:「……不是說不做違法的事嗎?」
我:「這又不違法!只是不太道德而已。」
安室透:「……」
我覺得安室透一定在腹誹我,不過畢竟我才是幹部,他還是聽我的話行事了。
這場研討會總的來說還是有驚無險,圓滿完成任務。
我心滿意足地離開。
在坐在車上回自己住所的時候,我坐在副駕駛座上閉眼小憩。
反正我沒有駕照,也是不可能自己開車的。
本來記憶忘不掉就夠難受的了,我可絕對不希望自己的記憶里還有大量的無用的車流成分,我絕對是會有路怒症的類型。
而在我休息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
「可可酒,早上我們碰頭的地點、在我進門的時候,我邊上的小孩的上衣上的字母是什麼?」
「black。」我下意識地回答道,回答完之後才覺得不對,倏地睜開眼扭過頭,皺起眉頭看向問我的人。
而對方則是帶上了幾分瞭然:「果然……你有超憶症吧?」
唔……是因為我今天去翻看蓋勒教授的演交稿的行為暴露的嗎?
也不對,那也可以猜我是記憶里超群的天才啊……剛剛還有趁機詐我的成分吧?
我覺得有些不爽,抿了抿唇道:「你是偵探嗎?」
坐在駕駛座上的金髮青年瞥了我一眼,露出了一個神定氣閑的微笑:「不,只是單純地有推理的興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