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墓碑
江都市南郊荒山上,一座無字墓碑前,跪著一面容俊美的年輕人。
「媽,我很快就能給您報仇了。您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我。」
年輕人聲音中透著堅定。
無字墓碑靜默以對,一如過往十多年,只有四周的雜草隨風蔓舞,沙沙的聲響像是在輕聲回應他。
熱風捲來烏雲,黑沉沉地鋪滿了整個天空。烏雲中電閃雷鳴,急雨如箭,很快便打濕了楊森的眉梢眼角。
楊森不由想起,十八年前,也是這樣一場大雨。大雨中的媽媽後背是熊熊燃燒的異火,是遮天蔽日的藤蔓,是窮追不捨的二人。
自己被媽媽牢牢護在懷中,掉向懸崖時,最後映入眼底的就是這樣一幕。
想到這,楊森手指摳進泥土裡,渾身的戾氣不再遮掩,「媽,您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他們兩個血債血償的。」
雖然媽媽臨死前勸誡自己要放開仇恨,好好生活,可他怎麼能忘記殺母之仇呢?
所以自從覺醒空間異能后,不甘心只做一個「移動倉庫」,他便積極開發攻擊技能。
皇天不負苦心人,如今他已經成功開發出了兩項攻擊技能。除了昨天在省異能局招募大會上展示的鐵鍋砸人,還有被他好好藏起的空間撕裂。
加入省異能局本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只因為那兩個人平時出行小心謹慎,總是有兩三個異能者圍在身邊,他一個陌生面孔還不等他接近目標,恐怕就被發現了。
因此,他改變計劃,決定加入省異能局,這樣一來自己就有機會光明正大地接近他們了。可惜市異能局已經很久不招收新人,否則他一定會選擇進入他們所在的市局,即便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
「媽,昨天我展示了用鐵鍋砸人的攻擊技能,您想象不到他們當時驚訝的樣子。」想到昨天眾人驚愕的樣子,楊森難得地露出真心的笑容。
空間異能一直被認為是雞肋,只能當作倉庫來儲存物資,空間異能者更是被戲稱為「移動倉庫」。
為了增加自己的籌碼,楊森一早就準備了一招攻擊技:鐵鍋砸人。
既展示了異能的攻擊性,又不過分暴露自己真正的實力。
果不其然,昨天小露一手,他立馬就被省異能局一隊收入麾下。
「吳沖隊長很欣賞我,還說我將來定能在對抗異能獸中大放光彩。」楊森嘴角的笑容轉為譏笑。
「對抗異能獸?呵!」他橫手一劈,右手邊三米內的雜草盡皆攔腰斷掉。
「大道理說得好聽!」楊森恨得咬牙切齒。
媽媽當年倒是一心殺異能獸保護這個世界,可結果又如何呢?
當年媽媽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與異能獸作戰上,沒察覺到枕邊人的背叛,可當年那兩個人的醜事不是沒人知道,卻沒人提醒媽媽。在那兩人聯手想要置他們母子於死地時,更是沒人出手幫忙。昔日並肩作戰的戰友,同樣冷漠以對。
所以他對吳沖的話嗤之以鼻。
等他報仇之後,便離去!
至於人類世界在異能獸的不斷攻擊之下,能走向何方,干他何事!
「媽,報仇之後,我會立刻給您重新立碑,刻字帶照片的,一定要讓世人都知道您的名字。」不顧地上泥濘,他轉身靠著墓碑坐下。
當年媽媽彌留之際,囑咐他不要報仇、不許立碑。他知道媽媽是擔心那兩個人發現他仍好好活著,會斬草除根。
「阿森,你要好好活著,活得光芒萬丈!媽媽在天上會看到的。」
那時楊森才八歲,卻早就知道媽媽是在騙他,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可是他還是含淚點頭應下。
楊森擦乾淨墓碑上噴濺的泥土,「媽,我騙了你,我怎麼可能不為你報仇呢?畢竟你是這個世上我唯一在乎的人了。」
下山時,雨已停。太陽掙出烏雲,陽光直射大地,很快便晒乾了墓碑上的水漬,也晒乾了楊森衣服。他前所未有的輕鬆,步伐輕快地向學校走去。
回學校之前,楊森先去了趟他兼職的「愛寵」寵物店。
「莉姐,在嗎?我來領上個月的工資。」
隨著楊森話音落下,最靠里的屋裡出來一大波浪頭,裝扮時髦艷麗的女子。此時一手的泡沫,顯得有幾分滑稽。
「喲,是小森來啦。」一看到楊森精緻雋秀的年輕臉龐,女子眼中頓時一亮,聲音也高了幾分。
「小森好有本事竟然覺醒了異能,我可知道現在想要覺醒異能是越來越難了。」
楊森沒想到莉姐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也沒那麼誇張,我們這批新人聽說有十幾個呢。」
「這已經夠少了,七八年前每次省里那邊都會帶回去好幾十號新人呢。我這店開了有十年了,沒人比我清楚。」莉姐眼睛亮晶晶的。
楊森默了片刻,他還真不知道這點。
見他沉默,莉姐調笑道:「誒,以後你就不會來了吧,想想真讓人傷心啊!」如果不是雙手滿是泡沫,沒準她還會捂臉假哭。
楊森無奈地笑笑。
僵持了一會兒,還是莉姐敗下陣來。
「你這年輕人,就是太一本正經。現在像你這樣沒花花腸子的年輕小夥子,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嘍。」
說完把事先準確好的信封拿出來,拍到楊森胸口。「自己好好數數。」
楊森接過,「我信得過莉姐。」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寵物店。
「誒,以後要多加小心啊,遇到異能獸時也別逞強,要時刻記著自己的安全最重要!」莉姐追出來,對著他的背影喊道。
楊森回頭看著莉姐,滿臉藏不住的關心和擔憂,霎時眉舒目展,此時她手上的泡沫讓她看起來無端可愛起來。
這幾年自己在寵物店有著一段美好的回憶,他喜歡那裡的氛圍,喜歡寵物們在他腳邊轉來轉去,那時的他無疑是輕鬆的。
不過,現在他要把這些全都拋下,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楊森陷在自己的回憶里,很快到了學校南門。
南門處,停在一輛中型廂車,車身漆著「速達物流」四個大字。車門敞著,裡面疊著幾個木箱,外面罩著一層布,蓋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出裝的什麼東西。
車門處站了兩人,正在合力往車上搬木箱。
一人是學校的保安,人稱王哥,名聲不好,曾經被學生在學校論壇上發貼控訴追打流浪貓狗。
另一人穿著物流公司的制服。
楊森的靠近讓兩人都警惕了起來。王哥更是惡狠狠瞪著他。
楊森眼含深意地掃了眼王哥的腦門。
上個星期,他無意中撞到王哥拿著棍棒打流浪貓的一幕,一時沒忍住,趁著周圍沒人,便從空間中扔出鐵鍋,狠狠砸在王哥的腦門上,當時便把人砸暈了過去。事後聽說王哥在學校到處找襲擊他的人未果,想必他現在已經猜出了那人是自己,畢竟自己昨天在招募大會上的表現已經在校園裡傳開了。
楊森無聲地扯了下嘴角,沒理會他徑直越過二人。
王哥登時氣得臉色漲紅,擼袖子想揍楊森一頓,被快遞員眼急手快地攔住,勸道:「王哥,跟他計較什麼,別因為他耽誤了咱的大事。」
一聽這話,王哥強壓了怒火,還不忘沖已經走遠的楊森放狠話,「臭小子,以為有異能就了不起啊,讓你先張狂著,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楊森沒把王哥的話放在心上。